第一百零七章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九箭出手，犀霸已自觉胜券在握。
他目光中充满自信，嘴角得意的笑容还未展开，就见十步开外的那头大水牛圆滚的肚腹突然间极速颤动几下，然后后蹄微蹲。
仿佛妖怪变身，那水牛腿臀之上的肌肉随着这一蹲瞬间拧成了道道疙瘩，黑亮的精铁也似。令人一眼望去就知道其中蕴含着无比强悍的爆发力。
“轰！”
地面下陷了两个小坑，那牛一跃便到了半空！
犀霸怀疑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他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去。
不错！那头大水牛的确飞身在丈许高的空中，敲躲开了他布下的箭网。
犀霸被这一幕狠狠地震撼了。他甚至忘记了趁此机会，向身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大水牛倾射自己剩下的箭支。
风声呼啸，二骑相错，犀霸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难道那些传说中的妖神之说是真的？”
这个念头还没有消散，耳中便传来座下战马的痛嘶声。
变生陡然，且完全超乎他的所料，直到此刻他还没回过神来。
朝坐骑一看，却见座下战马的四蹄上正插着四只羽箭。
四蹄全失，任是千里良驹也控制不住往地上栽去。
犀霸不愧是南滇大将，临危不乱。虽然失神，却凭借本能胯下使力，整个人如一只大鸟腾空而起，向侧翼闪躲。
身在空中回眼一看，只见那斗笠人正安坐牛背，仿佛从未动过，只是手中却握着自己射出的五只羽箭。
“就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能射中几箭。”
斗笠人长笑一声，双腿一夹牛背，那牛猛地抬头冲犀霸嚎叫一声。
随着这一声叫，犀霸浑身的毛发炸起。
他想动作，却感觉自己已被杀意包裹得透不过气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斗笠人手中的箭支化作流星，狂飙而至。
二人相距不过十余步，钟黄以崩拳劲射出的箭，速度也不输一般的手枪子弹。
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不过是零点零几秒，比人念头转换还要快出数倍，早已超出一般人的反应极限。
况且他又以杀意扰乱犀霸的心神，因此犀霸完全来不及再做任何应变。
“咔！”
几乎就在钟黄射出五箭的同时，犀霸左手五指便根根断裂。
箭支带着断指余势不断，又飞出去数十步才插入地面。
“啊！痛！！”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直到此时犀霸才感觉到自己的左手传来阵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好了牛兄，停下来吧。不然一会你肌肉撕裂，可别怪我哦。”
钟黄轻抚牛脖颈，大水牛刨了刨蹄子，渐渐温驯下来。
刚刚驯服水牛时钟黄便发觉，这牛本就身强体壮，力大无穷，不输一般暗劲高手。只是不会运用，空自耗力。
故而他只是用手按压牛背上的两条大筋，并以暗劲轻刺，便使得大水牛将腰腹臀腿的肌肉协调一致，压榨潜能，超常发挥。
这才有了那惊人的一跃。
“啊？他来了！”
“怎么说话呢，全蛋你还不赶紧给神仙让开！”
“对，给神仙让路。我今天竟然能看到牛大仙，看来我昨晚抱着佛祖大腿哭还是有用的啊！”
“哼，全蛋，这下你可不能抵赖了。是我狗娃赢了Ｘ家就把你家那只大芦花鸡给俺抱来，不能食言啊。”
“哎，知道知道！别打扰我看神仙！若早知道他是个神仙，我说啥也不能把注压到那将军身上去。”
“……”
飞牛在天，是连犀霸都惊诧的场面，围观众人就更不用提了。
他们都以为这头大水牛是像牛郎星的坐骑一样，成了精了。
而钟黄在他们的心中也从神秘走向了神话。
“不好意思何老先生，在刚才的比试中那匹马故意践踏良田。不过好在这畜牲已经知错。现在正躺在地上，等着你去教训。
我建议不要将它打死，那太便宜了，应该将它没收以补贴损失。它蹄子上的伤不太严重，稍微治疗就可以恢复。千里马它是做不成了，不过还是匹良马，用来驼个人拉个车都绰绰有余。
至于那位故意纵容畜牲糟蹋粮食的将军，现在也已经断去五指，算是小惩大诫，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钟黄骑着牛，从人群中央缓缓而行。见何堡主望着远处的犀霸眉头深皱，知道他是害怕将军的报复。
“唉！你……你为何不听老夫的劝谏？射伤了马匹，你便已经赢了，又何必再去伤他，凭空得罪人去？”
何堡主唉声叹气，话语之中却透出了一丝关心。
“噢，你说这事儿啊。其实原本的确如此，他九箭全空，而我射伤那匹马就算赢了。
不过，我想到第二轮射五指那事，自觉不可能失手。于是就拿他稍微试验了一下啊，结果很明显，我的确没失手。”
钟黄从牛背上跳了下来，将牛交给榔头去牵。
“……，
那这牛，怎么会……”
既然正主都无所畏惧，何堡主也操不了这份心。他看着自家的大水牛，却不敢让榔头接手。说到底，他从心底里也相信那些神鬼之说。
“哦，这个么。”
钟黄回头看了一圈，见众人都是一副好奇中带着畏惧的眼神，顿时恍然。
“不必惧怕，这不是什么神怪异事，不过是武学技巧罢了。”
“武学技巧？这是什么武学，我全蛋今天学定了！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没想到他刚开口解释，人群中便滚出一道人影，膝行上前，对着他大礼参拜，口称师父。
“又拜我为师？”
钟黄摇了摇头。
“师傅可是要那拜师钱？徒儿明白的，我们村里八臂百手千面金刚大罗汉就收了我二钱银子。我回去后，定然将家中值钱物事卖了，付给您十倍９望您一定收下我！”
全蛋瘦弱的身躯瑟缩着，磕头如捣蒜。
“虽然你不像何小姐，是个男人，不过我的东西你暂时学不了。而我目前也没有收徒的打算，抱歉了。不过若日后有缘，我会优先考虑你的。”
钟黄上前两步，手一抬，全蛋便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全蛋头磕不下去，也没了辙，只能傻傻的站着，直到身后的狗娃将他拖了回去。
“你发什么神经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神仙也似的人物，能看上你？收你为徒？你别害死自己，让你老娘哭瞎了眼啊！”
狗娃骂道。
“其实我明白全蛋的感受，也佩服他敢去拜师。我也有这样的想法，却不敢去。难道狗娃你不想么？”
二栓道。
“想有什么用啊，我还想当大官呢，我当得了嘛我？”
狗娃无名之怒不消。
“行了你们别说了，我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根本不可能看上你们。
小姐你快看，那将军好似要来报仇了耶。”
众人被瓶儿这一说都乐了，笑呵呵地转脸一看，只见犀霸左手不见了五指，鲜血淋漓。正发了狂似的向这边狂奔而来。
这杀气腾腾的一幕，将笑呵呵的众人吓了个四散奔逃。
“唉，这可怎么好！”
何堡主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无事，何老先生放心，他不会找你麻烦的。”
钟黄看了眼犀霸，又看了看不远处骑马奔来的红衣骑士，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