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小元斋糕点
一团团白雾模糊了眼睛。正是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也无法穿透白雾，还带着灼热和闷湿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来。但即便如此，屋内的众人也没有离开，反而更是卖力的来回忙碌着。似乎这些白雾也被人挤占出屋。外面有人看见敞开的门内散出的白气，更是往里面冲。
一双翠绿的细巧棉纱鞋穿过了混乱，灵活的在几双粗布鞋间驻足，轻点后又飘然而去。这双纱鞋的主人像是带着一阵凉风吹进了屋子。里面忙碌的人也清醒过来。
“小姐，您怎么过来了。这里太热太闷又乱哄哄的，您还是赶紧出去吧。”
一张秀丽的脸颊带着被热气闷红的晕显得更是可爱几分。绿桃嘟着嘴满是不愿意，还是探头在各个炉灶前查看。
“前面的货快卖完了，我过来看看这里好了没有。”
“那也不用您过来看呐。”
“明天三月三祭祖的人多，买糕点的人更多，人手不足，我偶尔过来帮下忙又没关系。”
绿桃看中一笼出锅的点心，迫不及待地就要上手碰，还没沾着边儿就被热气烫着。赶紧缩回手。
“小姐，您可住手吧！”门外一声怒吼，又进来一个姑娘，双手叉腰更是气鼓鼓，“老爷问你人呢，到处找不到你，没想到在这里帮倒忙呢。”
“怎么能说是帮倒忙，我可是……”
“别可是，老爷催你赶紧去秀娘那里去学女红。人家可是难得收徒弟。”
没有解释的机会，绿桃只有被丫鬟拉着出房门，被责备的一点没了小姐样。
“下个月你就要进元府应征弱女，没有拿得出手地活计你怎么能留下来。”
绿桃转了转大眼眸子，长睫毛一翘，歪头露出俩酒窝，拉着丫鬟的手臂晃了晃。
“阿椒，别告诉我爹刚才我偷懒的事儿。秀娘那里我会去，但不是今天。”
阿椒皱起眉，头疼不已。
“那什么时候去？”
“明天啊，好吧。”
这个做小姐的反倒拍起丫鬟的马屁。但两人没觉得不妥，依旧亲昵的如同好姐妹。
“我现在去柜台帮忙去。这个也是需要学习的啊，以后我也总是要帮着我爹料理这些，爹应该不会生气的。你看今天人多，有多忙啊。”
看着前店来来往往人头攒动，阿椒只有放弃。暂且不理会她，只能自己去秀娘那里去解释一下。
绿桃见阿椒完全不理自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站到了店门口，左右张望两下，又抬头看了眼头顶上那块年头已久的招牌——小元斋。
小元斋是家老字号的糕点铺。名字是前几任的元家家主题的字，因为这家店的点心是一直供给元府，口味独特，就此一家，难以模仿。就凭这个“元”字，这家点心店就能财源广进了。因为此处大铜城即是元家的。
大铜城地域不大，人口也非密集，但马上要到传统祭祖的日子，街上来往比往日还是要多一些。男男女女中一大半的人路过小元斋都要多看两眼。女人多看两眼今日店里特供的各色点心，而男人更愿意多看两眼此刻站在店门外毫无察觉异样的漂亮姑娘。
“绿桃姑娘！”终于有男人不是只过过眼瘾而是干脆的上前搭话。
绿桃正想回头应声，一转过脸，刚才还带着笑的脸立刻僵住了。
“绿桃姑娘今天也来店里帮忙吗？”
一个衣着单薄，但身体更单薄的少年带着几分轻佻，对绿桃笑了笑，手里还拿着一根牙签时不时的剔了剔牙，像是刚从隔壁小吃摊上吃过饭。绿桃瞥了一眼，见此人袖口领口还沾着污迹，但他完全没在意。
“是在找人吗？”
绿桃更是皱了皱眉头，厌烦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观察自己有一会儿了。那个少年见绿桃回看他，不管是用哪种眼神，只要是能入了绿桃的眼，少年就高兴起来。更是向店门口跨进一步。
绿桃赶紧向后一缩，急忙喊：“别进来！”
“怎么能这么说呢，来者都是客。你家小元斋开门做生意不应该挑客人的吧。”
“你又不是客人，赶紧离远点。”
“我现在不买东西不表示待会儿不买。和气生财嘛。”少年的一张嘴油腻腻地。不光嘴动，脚也是大胆的跨到绿桃面前。
绿桃想再向后缩，但店内买点心的人群挡住了路，一不小心却是撞到了客人身上。那位客人身体强健，竟没有觉察什么。绿桃却是纤细的身子，被碰歪到了一边。那个少年似乎想乘机上前拉扯。绿桃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阿凉！你的手往那里碰呢！”一声怒吼盖过了绿桃的惊叫声，也吓到了那个少年。单薄的身体还没来得及躲避，已经被身后的人伸手甩到一边。惊到了几个客人，但一看出手的人，个个不觉得自己被惊扰，反倒是要鼓起掌来。
“博昌大哥。”绿桃见出手的人，没有吓到，反而脸红心跳，想大喊出声又竭力控制自己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
“呸，姓元的人就了不起吗。”
那个阿凉嘀咕了一句，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灰溜溜从人群中挤出去。
“绿桃，你没被他占便宜吧。”那人边问边去捡刚才为了救绿桃而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布包。
“我没事。你刚才那招式好快啊，我都没看清楚你是怎么出手的。”绿桃异常兴奋，想着刚才那瞬间能再看一遍该多好。
元家博昌只是拍了拍布包上的灰尘，没有在意绿桃发亮的双眼，只是劳心嘱咐道：“你好歹是位小姐，不要总是站在店门口，太招摇了。”
“我不是在等你嘛。”
“等我？”
“明天三月三，我猜你今天肯定只有半天的课程，下了课肯定会来店里买寿糕。”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里拿出一份已经被细心包裹好的点心交给了元家博昌。“老规矩，寿糕、福糕各两份，合家三子单份。”
“你记得还真是清楚啊。”
“这有什么，每年都是如此的。”
博昌微笑着并没有马上接过糕点。
“今年可能会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
“你再给我两份梅糕吧。”博昌没有接她的话，只是从腰上的钱袋子里掏了枚细银摆在柜台上，拿了糕点转身就要走。话说一半，绿桃有些急了，又跟着博昌到店门口。
“你跟着出来干嘛。”
“刚才你没把话说完。难道是少主他……”没有一起来，又买了少主喜欢吃的梅糕，难道是生病了？
两人一直走到街上，一前一后，一走一跟。
博昌有点无奈，待走在街角停了下来。轻声对绿桃说：“你这会儿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没有没有。”有也说没有啦。绿桃暗自吐了吐舌头。
“我们一起去神女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