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放弃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韦公大人。”
正清手中匕首不愿放下，尖锐刀头抵在韦公胸前，却微微颤抖。这是她在竭力克制自己。为了元玉夫人的安危，为了元府依旧安好。她必须牺牲自己来成全吗？
“少主，我现在还暂且喊你一声少主。”韦公劝道，“即便此刻你杀了我，你也是无法再继续做你的少主，更是无法坐上城主之位。”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真的不会杀你吗？”正清毫不动摇。
“你杀了我，还有别人来坐这个位子。”韦公的话直白，“你觉得族内还有更好的人选来替代我吗？”
“厚颜无耻。”
“他说的这也是事实。”即便正清不愿承认，博昌却是替她肯定这个事实。在那晚元府的胁迫事件便可看出韦公确实更“有胆有识”。
“正清，放下匕首吧。”博昌也轻声劝道，“现在这种局面，我们毫无胜算。”
“博昌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你到底帮哪边？”
博昌贴近正清的耳边道：“我们已经被包围，这样下去，恐怕你我难逃，而夫人也可能陷入危险。”
正清不愿放松手中筹码，但四周已经被护卫围得密不透风。
“我们不会有危险的。”正清固执道，“有这个臭老头儿在，我们可以平安离开。”
她想将韦公拉来做人质。
“那夫人呢？整个元府呢？”博昌轻握住正清拿匕首的手腕，“正清，我们现在太弱了。”
弱点早已被对方掌握，当下已经无法再回元府了。这些正清都明白，但她就是不甘心。她头一次感觉自己是这么的无力。元玉夫人焦急的神情她看在眼中，可自己不能挪动半分。韦公这个人质已经不能成为自己的筹码。她该怎么办？
“我能保证元玉夫人的安全。”韦公先开口谈和。
她知道韦公要什么，自己现下不得不答应他。
“只要你能放弃继承城主之位，放弃元家主姓。”这意味着什么，正清再清楚不过。但为了元玉夫人的安全，她顾不得许多。
“你说话算数？我要你发毒誓。”
虽说，对于卑鄙小人而言，发誓并没有多可靠，但她还是不得不如此。韦公自然乐意。为了得到这个位置，他早已豁出去。这点小小的要求他很快就能施行。
元玉夫人只能痛苦的摇着头，而无能为力。原本她坚持要得到继承权，现在她只盼韦公不再为难自己的孩子。
“还有一个条件，也请少主答应。”
“是什么就直说，少废话。”正清不愿再正眼瞧他。
“请少主即刻离开大铜城。”
“什么！”
博昌大喝道。不由得上前教训这个无礼之徒，但这次轮到他被正清阻止。
“既然我都放弃继承权了，他们当然容不下我的。”
“少主体谅。”韦公的脸上已经难以掩饰的露出得意之色。
“呵呵，我还要感谢你没有想赶尽杀绝。”
“为了元府的声望，不惜一切代价。”韦公竟正色起来。
“你，过来。”正清指着那个冒牌少主，博昌一把提起他的领口，拎到两人面前。这假货还在微微打颤，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招惹到他们，连连讨饶。
“以后，你就替我照顾夫人了，务必伺候仔细了。如若她有半点的不适，你也便命不久矣。”
“夫人一定照顾妥帖。一定一定。”
“我哪天还会回来看她的。”
正清不舍元玉夫人。伸手拉住夫人的双手，道：“娘亲，正清实在无能，没办法再守着您，守着元家的基业，守着这个大铜城。”
元玉夫人摇头示意并不责怪正清。是她自己的失策让正清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如果当初听了尚卿的劝，即便无法继承城主之位，好歹正清还能有个美好的童年，或许今后还能有个美满婚姻。而现在，他们要逼着正清和博昌他们去流浪冒险。
“娘亲，不用担心。”正清勉强自己微笑，“以前我不爱学习老是逃课，也不愿老是待在家中，总是和博昌溜出去玩。现在可好了，我也终于能和他一起出了这个大铜城去见见世面。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夫人不必担心。”博昌也一同应声。“即便再艰难，也有我陪着少主。”
元玉夫人含泪点头，双手紧握两人稚嫩又有力的手。
正清孩子气的环抱住元玉夫人，脑袋靠在夫人的肩上，轻声对她说：“娘，我会回来的，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她答应韦公放弃城主之位，可她并没答应不会再回来夺取此位。即便她是个女子，她还是坚信自己终有一日能凭自己能力再坐上这个位置。
手中的匕首不愿放松，犹豫再三她还是缓缓放开与韦公的距离。身后随时警惕的护卫立刻上前，却被严总护拦住。
“既然如此，请二位也信守承诺，以元府的安定为重，以大铜城的安定为重。”
“哼，严总护何必多次一言。”正清冷笑，“你们不是早已安排妥当。我们现在又能怎样呢。”
她倔强的神情让一些叵测的人心中难安，韦公提道：“不如，为了安全期间，我让护卫护送你们出城。”
“不用多费心，”博昌回绝，“既然说出必定做到，我们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明日我们必定离开大铜城。”
明日，他们俩就要离开这个自小生活居住的地方。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有带走这里的一分一毫之物，除了屈辱和回忆。
“最后让我再看父亲大人一眼。”
正清回首那片已然被烧得灼热的帷幔。在那其中她要做最后的诀别，未能再细看也是她所遗憾。幸好，火祭继位仪式最重要的一环点火送行，还是由她这个亲子来做，没有被那个假货沾污。
她心中默念：不孝之子元主正清，现无力继位于大铜城之主，有负父母所望，有负族人所托，待他日有幸回还，必定清除奸佞，保家安民繁盛大铜城以毕生。
“叮叮”两下金属撞击硬石之声，正清扔下手中匕首，面向元玉夫人与那片火焰，与博昌一同跪下三拜。拜毕，两人起身离去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