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在哪
医院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卢佳佳刚来医院，就把剩余的大半欠款一并交给了收银人员。
拿着收费单的手紧了紧，眸中噙着泪花，她终于将这笔化疗的医药费结清了一大半。
抬手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珠，吸吸鼻子，去了医院住院部大楼。
刚到弟弟所在的病房，就看到父亲趴在病床前睡着了。
卢佳佳走过去，拉开包包拉链将收费单放好。卢耀金在此时惊醒，扭头看了眼后头的女儿。
“你来了?爸爸现在要去上工了，好好照顾你弟弟……”
卢佳佳点了点头，眼眶中的酸涩隐隐蔓延，再次拉开包包拉链，从里边拿出200块递到了父亲手中。
“…爸，最近弟弟的医药费我付了，另外这钱拿去给家里买点好菜，小坤弟弟也需要补充营养。”
小坤是李花梅生的儿子，现年已经八岁。
卢耀金挑起下垂的眼角狐疑的看向女儿：“丫头，你哪来那么多钱?”
卢佳佳苦笑道：“爸，医药费的钱是我向大学同学借的，前些日子我在厂子里做了段时间的临时工，也攒下了一点……”
卢佳佳前半个月等弟弟做完头次化疗后，就带着弟弟回家了。
因为付不起医药费，只能将弟弟接回去一段时间。
卢佳佳谎称自己找同学借钱，其实那都是夜总会挣来的，她哪敢让父亲知道这事。
“人家非亲非故的就借钱给你?你是不是骗爸?”
“没有，爸，那是真的，不信我打电话给路云，你问问她……”卢佳佳拿出手机装作要打电话的动作。
“哎，你想打电话找我?”路云从门口走进来，笑脸盈盈。
卢佳佳顿时向路云挤眉弄眼，路云的笑容戛然僵住几秒，两眼瞪得圆溜溜，一脸茫然的看向卢佳佳。
“路云，快告诉我爸，我是不是找同学借了钱……”卢佳佳又开始挤眉弄眼。
路云慒了半天，听卢佳佳那么一说，也猜了个大概情况，支支吾吾道：“大伯……是这样的，我可以作证。”
卢耀金点点头，轻应一声：“嗯。”
卢耀金没再说话，面色凝重的转身穿上外套就离开了病房。
卢佳佳目送父亲出病房后，才重重松了口气。
“还好你来了，不然不知道怎么跟爸说。”
“卢佳佳，拿着。”路云忽然从钱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递到卢佳佳跟前。
卢佳佳一愣，看着路云递到跟前的人民币后，她直接拒绝，又连忙推回去。
“不，路云，这钱我不能要，你自己辛苦赚得钱，我不能收。”
“收下，不然咱俩绝交！”路云放下狠话直直瞪着卢佳佳。
“路云，你……”卢佳佳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说她好，气呼呼的坐在一旁凳子上别过脸看向窗外。
这钱她怎么舍得要，路云初中没读完就辍学的，现在在市里某工厂上班，活脱脱一个打工族，学历低，工作自然辛苦。
“哎，收下。”路云再次将钱塞入卢佳佳怀里，顿了顿继续道：“那我先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卢佳佳苦笑地点点头，目光如炬的看向路云转身离开的背影，眼中霎时腾起一层浓浓的水雾。
这个闺蜜，她这辈子交得值。
“姐，我…想……喝水。”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因为白血病引起的浮肿面瘫，就连说话都变得艰难，声音细如蚊。
“小飞，你睡醒了?”卢佳佳闻声后，立即转过身来，“你等着，姐姐这就给你倒杯水。”
卢佳佳打开旁边的热水瓶，倒好一杯热水后，小心翼翼地扶弟弟坐直，吹了吹热气，递给了弟弟喝。
“姐，你……瘦了！”卢小飞清澈的眼神盯着姐姐道。
“没事，女孩子就是要苗条一点才好看啊，姐姐最近减肥呢……”卢佳佳笑得绚烂无比，就好像一切都变得特别美好。
“姐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不治疗了，我不想让爸爸和你再为我劳累辛苦……”卢小飞喝了口水，看向姐姐。
十五岁的他，因为病痛的折磨，头发早已掉光，口罩每天都戴着，每一次的化疗，都让他痛不欲生！
“乖，听姐姐的，你要快点好起来，以后才能重新回学校上课，你不治疗了，那以后，就不能完成你要当医生的梦想啦。”
卢佳佳强忍着眼泪，怔怔的看着弟弟的眼睛，她说这么多，只想让弟弟坚强面对。
“嗯，姐姐给你带了黄豆粥，现在要多吃豆制品，有益康复。”说罢卢佳佳就一口一口舀进弟弟嘴里。
“姐，我不读了，也不治疗了……”卢小飞此刻，泪水四溢夺眶而出，哽咽的将这话说出口。
“不行，我不同意，爸爸更加不会同意！”
“是3号床病人家属吗？去主治医生办公室一下。”一个护士走进来提醒。
“好，我是。”卢佳佳给弟弟喂完粥后，就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
刚进医生办公室，就看到医生冲她点头微笑。
“你和你父亲的骨髓匹配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的结果很符合你弟弟的类型……”
卢佳佳听后喜上眉梢，心中感慨万千：“真的吗？哈……那我弟弟有希望了！”
“但，这结果是出来了，手术费用这方面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道。
“大概要多少?”卢佳佳急忙问着。
“30万以上。”
卢佳佳听到这个数字时，立时腿一软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30万！这笔手术的巨额费用，她怎么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么多钱。家里的钱已经被掏空，还有亲朋好友借的那部分都用在前期治疗上。
“是不是移植成功后就不会复发？”卢佳佳抿抿唇瓣继续问。
“但，这手术有一定的风险……”
“行！不管怎样都要治好弟弟的病。”卢佳佳咬咬牙。
在回病房的时候，包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喂?”卢佳佳迟疑半晌才接起电话。
“你在哪?”一道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卢佳佳瑟缩了下脖子，舔舔唇瓣：“又是你?有事吗？”
“当然有事，把地址说一下，我让司机去接你，在家?”
“不，不是，我……”卢佳佳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左手捏紧蓝色衬衫衣角紧咬下唇。
天啊，这个男人又搞什么花样！竟然会打电话过来。
“我什么我，你来的话我可以付你钱。”
“好。”卢佳佳想都没多想，听到钱这个字眼时，眸光瞬间晶亮，毅然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