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番外四 婚礼(二)
秦姒娆吃吃笑着,只顾着洗手,自然不与母后分辨这个。
还是皇后看她半天没动静,主动问道,“这回回来是要在大都住多久、你才成亲,只怕过不来几日便会随着容与回去赶过年罢。”
她闻言挑眉,不答反问,“母后为何会有此言?就不盼着我与驸马留在宫里多住几日?”
“本宫倒想,只你能收回那心思么?”皇后斜眸,凉凉地扫她一眼,“你出嫁后人便从里到外换了个芯子似的,宫里哪留得住你?”
见她眼睛不知往何处打量,皇后轻叹一声,道,“这嫁出去的女儿终究是泼出去的水,你又与我当年不同,偏生要往周国那地方去。
“去了也好罢,原以为你是冲着那太子妃的位置去的,可惜你偏选中一个只有家世没有朝官职的寻常人,还是个重礼的。
“要说动文韬武略的青年才俊我大梁也不是没有,倒不知容与究竟何处迷住你的眼,非要跟着人留在周国,连我与你父皇都不要了。
“也罢了,嫁都嫁人,本宫也不能硬绑你回来。随你的性子去。不过,”
略顿了顿,皇后又欠身,“我瞧你神色有异,你这又是再打什么鬼主意,还要瞒着容与不许他知道。”
秦姒娆闻言微惊,先疑道,“母后知我。”
皇后斜眸,“你就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我还能不知你这个?”
在大周住上两年,秦姒娆早已受公婆熏陶也早已染就矜持的谈吐规矩,如今听皇后说的直白面色赧然,又不敢当面挑错儿,只道,“我正要与母后说此事呢,我想要给驸马一个成亲礼。”
“婚礼?”皇后蹙眉,“你二人都成亲半年了,怎还…”
停顿一瞬又自己悟出门道来,讶然道,“你是想着当日成亲时是在周国,想要折腾一回咱们大梁大婚的规矩?”
见她颔首,皇后便觉气不打一处来,“即便是要重新成婚,那也该是容与迎娶你,哪里有你给他亲礼的规矩?他是驸马也不是入赘过来的,你女儿家何必做这些?”
秦姒娆转了转眼珠儿,顾左右而言他,“入乡随俗罢了,我夫君是周国人,在大梁虽是嫡驸马爷,也没有一官半职,连宅子都没有,又如何迎娶我?
“纵是有,我们也不能成亲两次,岂不是损了我们夫妻的福分。”
皇后不解,“那你方才又何出此言?”
“故而要换做我迎娶他,而非他迎娶我啊!”秦姒娆勾唇,笑容似狡狐,“如今回了大梁便是我的地盘,自然要我以礼待人,迎娶他了。
“我也不觉得女子定要依附男子,什么都要男子来做,我与容与相敬如宾,他疼我我自然也要回报他,在大周是一回事,如今回我母国来,自然要我大显身手。”
她素来是说一不二,如今与人提起此事也并非是试探。知她这打算是经过深思熟虑,皇后叹道,“你这主意,想来是瞒着容与了?若是叫他知道你有这心思,不怕他恼?”
秦姒娆轻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是我的驸马爷,我包定了!”
语意微顿,见皇后端起茶盏吃茶,又凑上前讨好,“只是仅凭我一人之力实在单薄了些,还求母后疼我,助我一臂之力。”
皇后气极反笑,扬手戳上她的额角,咬牙切齿,“哦,这功夫知道来求我了,先前怎的还嘴硬?”
秦姒娆嬉皮笑脸,拽着她的衣裙不松手,颇有要赖在她身上的架势。被她磨得无法,皇后只好叹道,“罢了,你这性子使别处去,我可管不住你。霜代,这差事交给你了,听凭温恪公主的指派。”
叫霜代的宫人闻声福身,“但凭娘娘与公主吩咐。”
“多谢母后,便知道母后最疼我了。”目的达成,秦姒娆笑的开怀,愈发不肯松手,“数月不见,母后瞧着愈发倾国倾城,赶明儿我该催父皇带您再出宫去,多陪您走动走动。”
皇后无语,斜眼飞她,“我出宫还用得着你父皇?去去去,得了便宜便卖乖,谁能比得了你。事也说了人也要了,还有什么是你未曾相中的?不枉你父皇说你是讨债鬼托胎,快走罢,指不定一会儿又要什么。”
母女二人说说笑笑自然热闹,这厢薛怀义跟着西梁皇帝去猎场上走一遭儿,也恰到好处的彰显出自己的骑射功夫,既不喧宾夺主,也叫跟着的西梁侍卫与王亲贵族不敢小觑,倒让皇帝对他这个女婿更为满意。
晚晌宫里摆起家宴,烤的便是那两头梅花鹿与他随着皇帝这一下晌得的猎物,男子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各自尽兴后方离席归府。
回了公主府,夫妻二人沐浴更衣后,秦姒娆一把将他按在床榻上,俯身问道,“今日可尽兴?”
他闻言虽一头雾水,但仍挑眉,反问道,“何出此言?”
娇妻笑道,“自然是问你是否喜欢。字面意思,好歹也是上京赫赫有名的才子,这话听不懂么?”
清淡的苏合香自她的袖口徐徐漫过口鼻,他忽然翻身,天旋地转间已将自己与妻子调了个儿,换做他俯身道,“自然喜欢。”
“喜欢就好,”秦姒娆咯咯笑道,“赶明儿我送你个大礼,叫你更喜欢。”
“哦?”薛怀义饶有兴致地挑眉,“那我倒是想问问,公主欲如何打点小生?”
秦姒娆不理,只抬手勾住他的肩,回身挑下床帐,“如今告诉夫君岂非无趣?只管候着便是,不出三五日,便可见分晓了。”
…
次日晨起,薛怀义委实未曾见秦姒娆有何大动作。但他也闲不着,猎场上大显身手后惹得几个皇子对他青眼有加,之后这几日更是日日差人请他出府同游,或比骑射或论诗书,叫他连半分歇脚的时辰都没有。
想来是未曾去过大周,从前只当大周男子皆是孱弱之辈,未曾放在眼中,如今见他的身手架势非比寻常,皆有试探之意。
他也乐见其成,凭一个寻常世家儿郎的身份便镇压西梁的王族子弟不敢对大周男子再低看一眼,将来他们也不敢再小觑朝中的能臣良将,叫他们收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他每日至晚方归,却不知秦姒娆亦是日日进宫,白日里也是寻不着人影,也不知在暗中捣鼓着什么。
等他再起疑时已是五日之后,这日未曾有人前来约他出去赴宴,又不见秦姒娆的踪影,正疑惑间,一侍卫从门外进来,恭谨抱拳,“启禀驸马爷,公主请您随属下去一趟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