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们只希望你不后悔

    起床之后，郑潇潇还是无处可去。她的情绪慢慢冷静了下来，看着床上的那一抹鲜红，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忧虑，从昨晚持续到今早的那份坚决仿佛在悄无声息地消退，更深的恐惧正在逐渐笼罩上她的心头。

    “张鹏，你一会儿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家。”郑潇潇坐在床边，摇着还躺在被窝里的张鹏说到。

    “嗯，行吧。”张鹏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你今天要回去么？”

    “我也不能老是在外面吧。”郑潇潇说着，脸上写满了忧郁。

    “也是，那我送你到路口吧。”

    马上到家了，郑潇潇脚步越来越沉重。“我就送你到这吧，别被你爸妈看到，更生你气了。”张鹏说着站了下来。

    郑潇潇跟着站住了，拉着张鹏的衣服看看他，又看看家的方向，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

    “去吧。”张鹏安慰说：“跟你爸妈好好说。”

    郑潇潇不情愿地松开了张鹏，往家走去，她开始对自己昨晚的冲动有些后悔。

    她刚敲门，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羽看到了郑潇潇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昨晚去哪啦？我跟你爸就差报警了！”

    一进屋，郑潇潇就被浓浓的烟味呛得咳嗽了两声，她感觉整个房间里都飘散着泛白的烟雾。她看到爸爸闷头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有半根烟没有抽完。郑大伟没有看她，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你昨晚去哪啦？”林羽把她拉到了沙发上，焦急地问到，来来回回打量了郑潇潇好几遍。“你知不知道我跟你爸都担心死了！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儿啊！”看到郑潇潇没什么损伤，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郑潇潇没说话，看了一眼依旧低头抽闷烟的爸爸，开始摆弄手腕上的串珠。

    “你别玩来！”林羽伸手把她的手串撤了下来：“我跟你爸昨晚一晚没睡，把能问的不能问的人都问了一遍。你看你爸这一晚上折腾成什么样了？”林羽说着，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郑大伟。

    郑大伟抬手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林羽看着郑大伟出去，又转头对着郑潇潇说：“你爸啊，这一晚上，都快彪了。什么事啊，你跟谁学的，说跑就跑了。要不是不够24小时警察不管，我们俩就报警了！你爸一宿没睡，俺俩电话一直打到快一点了，半夜了还给恁张叔叔打电话。后来太晚了，说早晨再打，早晨5点，俺俩又给恁李华姨他们打电话。满世界都知道俺俩找不着你了。”说着，林羽又掏出电话给郑大伟拨了过去：“你快给王庆和李华他们回个电话吧，跟人家说一声，让人家跟着忙活了一早晨。”

    挂了电话，她接着对郑潇潇说：“你跟妈妈说到底为什么，就因为这么个事，就跟爸妈有这么大的仇了么？就得到离家出走的地步？”

    郑潇潇看了一眼妈妈，其实她心里确实有些后悔，可是已经发生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你昨晚去哪了？”林羽问到。

    “同学家。”

    “哪个同学？”

    “就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

    “叫什么名？”

    “哎呀，就是一个同学，说了你们也不认识。”郑潇潇被妈妈逼问得有些紧张，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是不是去找那个男孩儿了？”林羽盯着她，果断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没有。”郑潇潇小声答道。

    林羽没有纠结，她接着说道：“我告诉你啊郑潇潇，不是我们非得拦着你谈恋爱。但是你想想，你这个时候谈恋爱，马上高考了，除了耽误时间，能有什么结果？你俩能成么？你爸，是，说话有点冲，不好听，但是他不是为你好么？你爸这个人，他平常不说，可是心里有多重视你你不知道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啊，你长这么大，你每次都听话么？他舍得打过你一下没有？有时候说你两句，说重了，当着你的面他拉不下脸，背后能难受好几天。我们，是，要脸，想要你考个好成绩，但是哪个父母出去说起自己的孩子，不希望是骄傲的。可是我们管你那是为了我们自己么？那是你的人生啊！我们能替你过么？你过得好了，我们最多也就是能省点心，出去说说脸上有点光，我们还能沾着什么好。”

    林羽叹了口气，停了一会，继续说：“你感觉我们在逼你，那是为了督促你。你看你这一学期成绩，你以为我们都感受不到么？你爸他着急，又不敢跟你提，背地里老跟我说。我们急是为什么，是怕你考不好么？是怕你走弯路啊！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也是他最重视的人。我跟你爸结婚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哭几次，你刚上初中那会从家里走，每次送你走了，你爸回来就偷偷抹眼泪。他背后跟我说过多少次，他觉得对不起他姑娘，觉得自己没本事，不能让你留在身边。可是是我们想把你送走么？让你去住别人家？那不是希望你能去个好一点的学校么？我们当父母，确实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承认，我跟你爸吵架影响你，但是我们不会害你啊，我们是真心希望你好啊。”

    林羽看着郑潇潇不断地抹眼泪，语气也缓和了些：“潇潇，我们希望你考得好，不是为了我们的脸面。我们只是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我们拼命地拉着你，拽着你，是希望将来的有一天，你回过头来再看的时候，不会埋怨说我们当父母的没负起责任，看你走上歪路了都没拦住你。”“把你爸叫回来吧。”林羽拍了拍郑潇潇，递给了她手机。

    郑大伟回来以后，看着眼睛已经哭红肿的郑潇潇，然后说：“行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以后咱谁也别提了。”语气十分平和，甚至还有一丝安慰的意思。

    郑大伟把手机给了郑潇潇，也没有再锁着她。他跟林羽也再没有问郑潇潇那晚到底去了哪里。

    假期里的日子又恢复如初，郑潇潇基本没再跟张鹏见面，但是时常还是会偷偷给他发信息或者打电话，她也搞不清楚父母到底知不知道。

    寒假马上结束了，林羽把郑潇潇叫到身边，郑大伟也在。

    林羽说：“潇潇，你不是想住校么，我跟你爸商量了，觉得我们俩平常可能也确实影响你，我们跟你们班主任说了，已经给你把下个学期的住宿费交了。”

    郑潇潇一开始有点懵，然后眼睛开始发热。“妈妈。”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即因为心中升起的内疚而开始抽泣。

    “好了好了，别哭了。”郑大伟说道：“我们不要求你一定要考多好，结果是我们无法左右的，我跟你妈妈都理解，我们经历的比你多。但是过程是你自己可以把控的，我们希望你可以努力。不管将来考试成绩如何，至少没有遗憾。”

    “嗯，我知道，爸爸。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郑潇潇感觉自己根本止不住眼泪。她知道，这一次，她真的把爸爸妈妈伤到了，她决心要尽全力弥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