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郝黎明的担忧

    此时距小年还有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郑潇潇感到自己灰暗的生活里忽然之间照进了一束暖阳。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一会儿向孙锋连声道谢，一会儿要张罗着请孙锋吃饭，一会儿又忧心忡忡地与孙锋商讨见面的种种事项??????

    “唉，男人跟女朋友生气不会太久的，估计一见面气就消了。”孙锋安慰说，他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手足无措的姑娘，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丝丝心疼，当然，还有羡慕。他暗自思忖着：“要是有个女孩儿这么对我，我恨不能娶回家天天供着，还舍得冲她发火。”

    郑潇潇道别了孙锋之后，她几乎是颠着脚走出的餐厅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绑着十几斤的沙袋走了很久的路，如今突然将负重卸了下来，瞬间，整个人仿佛轻盈得都能飞到天上去。

    湿冷的寒风似乎并没有那么锥心刺骨了，她隐隐地还从中闻到了一股清新的味道。她闭上眼睛用力嗅了嗅，冰凉的空气穿过她的鼻腔，又化作一团雾气从她口中溜了出去。“啊，是冬天的味道。”她惊喜地扬起嘴角，刹那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让她爱恨交加的高中时代，又置身于被她咒骂了无数遍的清晨。是的，正是这些顶风冒雪的日子，让她对寒冷有了一种独特的感情，对那些被吸入肺中的丝丝凉意倍感亲切。

    郑潇潇的这一个周是按秒过的，而且常常会在工作的间隙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你买彩票中奖啦？”郝黎明眼看着前几天还是一副郁郁寡欢模样的郑潇潇忽然之间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心里既好气又好笑。他这一个月来，虽然不露声色，但时时刻刻都在观察着郑潇潇的一举一动。他大致可以推断，这丫头十之八九是跟男朋友之间出了问题。因为，在以往的日子里，郑潇潇和郝黎明在一起时，十句话不过必然要提到一嘴宋朝。他从她满是骄傲的语气里可以深刻地体会到她对宋朝的无限崇拜之情。可是这段时间，宋朝这个名字仿佛被她的嘴巴关了禁闭——这实在是太不符合常态了。

    按着郝黎明的性格，他恨不能将郑潇潇拉倒审讯室，一顿威逼利诱，从她嘴里套出实情。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于是，他只好强忍着内心的担忧，对郑潇潇实行了密切的监视，生怕她哪天想不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尤其在他最初发现端倪的那几天，他每天都要远远地目送着郑潇潇进了房间，关灯睡觉之后才能放心离开。第二天一早，又早早地等在她的公寓楼不远的地方，跟着她一路来到公司。然后，还要装作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样子或者干脆躲在远处，晚上几分钟再进公司打卡。那真是鬼过得日子呦，他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于一个变态跟踪狂了，身心备受着煎熬。不过好在，连着几天的盯梢之后，他意识是到郑潇潇虽然情绪不佳，但似乎还没有达到想要寻短见的程度，提心吊胆的状态这才稍稍得以缓解。不过上班期间，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分出精力留意一下郑潇潇的言行举止。

    “唉，前人总结得真好，女人的脸啊，还真就是那六月的天。”郝黎明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过也好，至少自己再不用为这傻妞儿整天揪着心了。”

    郑潇潇没有理会郝黎明的调侃，她的心早已经飞向了即将到来的小年。

    终于熬到了腊月二十三，她握着手机给孙锋发送信息的时候，手指有了明显的颤抖，几行字打完，屏幕上已经附着了一层薄薄的汗液。

    郑潇潇在工位上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孙锋的回复。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久，孙锋发来了一条语音：“刚看到。我还没约他呢，我看明天才是小年呀，我想着后天或者大后天再约来着。”

    郑潇潇的心忽地沉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北方多是将腊月二十三这天定为小年，但是南方大部分城市却是在腊月二十四过小年。宋朝的老家就是这样，以前他们还曾讨论过这个问题。尽管只是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天，但是郑潇潇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失落。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给孙锋回复道：“奥，没事，那就按你的时间来吧，不急。”

    但这毕竟不是一个多坏的消息，逐渐调整过情绪之后，郑潇潇很快又将心思投入到了接下来与宋朝见面的计划中。

    “你想好见面要怎么跟他说了吗？”

    “你觉得我是跟你一起见他比较好？还是你跟他提了之后我再出来见他比较好？”

    “要不然你先帮我试探一下他的口气吧，要是还在生气，你就悄悄给我发个信息，我心里好有点数。”

    郑潇潇还在电话这头搜索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刻不停地给孙锋发了过去。孙锋看着手机里“叮叮当当”传来的讯息，无奈地摇了摇头，安抚道：“别担心了，男女朋友哪有不吵架的，再生气，见面说开也就没事儿了。你这么好的女朋友，打着灯笼都难找，宋朝又不傻。他估计就是一时想不开，你就安安心心等我消息吧。”

    孙锋的劝慰令郑潇潇躁动的心多多少少收获到了些许平静，她收起手机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即将要面对一场艰巨的挑战。

    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郝黎明的法眼。他听到了郑潇潇手机里传出的语音，又看着郑潇潇埋着头噼里啪啦发信息的样子，心里不免再次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疑惑，“这姑奶奶到底在抽什么风，一个人在那儿瞎鼓捣啥呢！”他心里盘算着，“后天，大后天，呵，看来这两天，自己又得干回老本行了。”

    当你觉得老天对你过于残忍的时候，不要怕，也许你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它为你开启的那扇窗而已。在郑潇潇正因为失去了宋朝这扇大门而对生活大失所望、心如刀绞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老天已经在她身边安插了一个天使。郑潇潇在以后的日子里，再谈论起与宋朝的这段经历时，总会忍不住感叹道：“老天真的是公平的，它夺走了我曾视为生命的爱情，却回赠了我金子般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