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宋朝绝情分手

    期盼已久的时刻终于到了。

    宋朝为了孙锋方便，主动提出在万科附近的餐馆见面。郑潇潇在即将进门的那一刻，心跳骤然加快，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胸口“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由地连着咽了几次口水。她开始害怕了，恐惧的情绪一时间如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向她奔涌而来。

    “孙锋。”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觉地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孙锋回过头，好奇地看着她。

    “我先不进去了吧，你先跟他聊。”郑潇潇怯生生地嗫嚅道。

    孙锋通过郑潇潇闪烁的目光预感到事情也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犹豫片刻后，他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念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点头道：“行吧，那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我的消息。”

    郑潇潇像个流浪儿一样蜷缩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餐馆的大门。她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和往来行人偶尔投来的惊异目光，此时，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个折磨了她无数个夜晚，令她哭干了眼泪的宋朝。她要找到他，向他问清楚——不，事实上，她已经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勇气与他当面对质了——但是，那也无妨，能让她远远望一眼，也要好于她这样稀里糊涂地分手。不知不觉，郑潇潇的脸上已经布满泪水，直至鼻涕悬到了唇峰上，她才发现。

    当她一个人置身寒风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她自然不知道，在据她十几米远的地方，还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正默默地关注着她。

    “宋朝！”郑潇潇差一点脱口而出，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的心脏如开了马达似的，近乎疯狂地跳动起来，连着她的食道、她的声带、她的血管、她全身的肌肉，无一不在抖动。

    她眼看着宋朝走进餐馆之后，便将自己手机音量调到户外模式，紧紧地握在手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大门的位置。她在寒风中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对郑潇潇来说宛如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的手机从始至终都没有响起，孙锋没有给她发来任何信息。

    郑潇潇正在纠结着，要不要主动给孙锋联系一下，忽然，她看到宋朝从店里走了出来。孙锋紧跟在他的身后，步伐略显慌乱。他将宋朝拉住，让他与自己面对面站着。宋朝就势站停之后，刚好把自己的背影留给了郑潇潇——还是那样完美的衣服架子，只是举手投足间好似又多了几分成熟老练的气质。她不由地伸出手，对着空气来回摩挲了几下，仿佛仍能感受到宋朝硬实的肌肉落在自己指尖上的温度。

    她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只看到孙锋时不时地左顾右盼，而宋朝已经几次表现出了想要离开的意思。郑潇潇待不住了，她“嚯”地站起身来，飞也似的奔了过去，口中大喊着：“宋朝！”

    宋朝吓了一跳，循声望来，一张面颊鼻头红成一片，嘴唇却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潇潇。”他轻喊了一声，不由地向前迎了两步。郑潇潇一个趔趄，刚好倒进了他的怀里。

    “你去哪了！”她不等宋朝开口，便自顾自地大哭起来，两只胳膊死死地环着宋朝的腰，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

    “潇潇。”宋朝被郑潇潇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本能地挣扎了几下，低声催促道：“你先松开，潇潇。这里人太多了，影响不好。”

    郑潇潇将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在宋朝的棉服上好一顿磨蹭之后，扬起头，像个孩子似的，抬手在脸上抹了几下，将剩余的污物做了个简单的处理。

    发泄过之后，郑潇潇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于是又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委屈地打探说：“你去哪了？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人了。”

    宋朝将郑潇潇拦着自己的胳膊掰开握在手里，凝望着她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昔日那些美好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纷至沓来。是的，他早就预料到自己面对这样的郑潇潇是会丧失抵抗力的。不过话说回来，哪个男人又能在这样一个善良、单纯的姑娘面前摆出一副铁石心肠呢？更何况，对他来说，面前的这个女孩曾陪他度过了在杭州最苦的日子。宋朝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郑潇潇许久后，目光逐渐黯淡下去，缓缓垂下了眼睑，因为他的耳畔又一次响起了父亲对他说过的话：一个聪明的男人，他的喜好是要为他的利益服务的。是的，对于当下的他，郑潇潇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宋朝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后，猛地抬起头，以一种无比坚定的口吻对郑潇潇说道：“分手吧。”

    郑潇潇没有得到她幻想中的答案，但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呆呆傻傻地望着宋朝，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宋朝松开了握着郑潇潇胳膊的手，站直了身子，再一次深叹了口气，低吟道：“对不起，对不起。”随后转身，绕过孙锋向远处走去。

    “我不分手！”在他还没有走出五十米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嘶喊，盖过了街道上的各种喧嚣，直插人心。路人被这毫无防备的叫声惊得纷纷却步，目光不由地锁定在了这个举止怪异的女孩身上。时间在那一瞬间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唯有郑潇潇着了魔一般狂奔向她心中的男孩。她扑倒在他的脚下，拼尽全力拽住宋朝的小腿，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不分手，我不分手，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宋朝几次用力，都未能挣脱。

    孙锋见场面已经失控，急忙跟了上去，拦住宋朝试图做进一步劝说。而与孙锋同时冲过来的，还有郝黎明。他刹住在宋朝面前，睚眦必裂，紧攥的拳头一阵阵发痒，如若不是孙锋在场，想来他早就与宋朝扭打作一团。

    郝黎明恶狠狠地瞪了宋朝一眼，然后蹲下身来，敦促郑潇潇道：“你在这犯什么傻，走吧，快走！”

    郑潇潇并没有对郝黎明的出现感到吃惊，或者说，她根本顾不上吃惊，她一心只想着将宋朝挽留下来，对于其他的事情，全然听不进去。他们四个就这样在路边僵持了将近一刻钟。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三个男人各有各的心思，但都心急如焚，可是拿眼下的郑潇潇又丝毫没有办法。就在此时，一辆红色小跑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上车！”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将眼上的墨镜推到了头顶，迅速扫视了一遍他们四个，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宋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