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郝黎明的建议
告别了郝黎明，浓浓的哀伤立即将郑潇潇再一次包裹了起来。人只有在无助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朋友陪伴的重要性。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公寓楼，在即将进入单元门的那一刻，蓦地站住脚步，朝来时的方向望去——郝黎明正站在原地冲她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去。郑潇潇强扯出一个微笑，伸出一只手在胸前随意晃动了两下，落寞的转身进了大门。
为了避免过早在父母面前暴露自己的境遇，郑潇潇以公司要开寒假培训班为由，拒绝了郑大伟让她回家过年的要求。郑大伟当然很不开心，他在电话那头立马质疑说：“什么培训班？什么培训班？人家学生不回家过年啊！”
“不是呀老爸，我们三十才放假，初三就要开始备课了，就放这两天，我折腾啥呀。”郑潇潇虽然语气坚决，但胸口早已如小鹿乱撞，她生怕郑大伟脾气上来了，一拍脑门就要来杭州抓人。
实话说，郑大伟当时心里还真是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想着说：“那我跟你妈今年就去杭州过年！”只是这话还没出口，他立马想到，家里的老人还眼巴巴地盼着过年团圆，三亲六故也都要按着规矩走动，尤其他们老郑家，一遇逢年过节，走亲访友的事情全靠着他这个当儿子的挑起大梁。郑大伟烦躁地喘着粗气，半晌，只能无奈地嘱咐道：“过年了，大家都回家了，你自己在那儿一定要注意安全。记得每天给我或者你妈打个电话，晚上到家了，在微信上给我们发个位置。啊？啊？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老爸，你放心吧。又不是我自己的，宋朝也不回去的，我们俩一起。”郑潇潇为了让郑大伟尽量放心，慌乱之中随口又将宋朝拉出来搪塞。
“宋朝也不走？你们这些孩子，过年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一点规矩都不懂了！”郑大伟并没有因为宋朝要留守杭州而感到宽心，反倒生出了一股子怨气，仿佛自己的女儿不肯回来都是受了这个小子的蛊惑。“反正你自己注意安全！”郑大伟临挂电话时，又没好气儿地叮嘱了一遍。
事实上，年终恰是讲师们最清闲的时候，因为需要做职业培训的公司陆陆续续开始放年假了。此时，大家基本都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坐在工位上，畅聊着假期里的种种计划。职场到处弥漫着的喜气氛围将郑潇潇的心境衬托得更加悲凉，她唯有把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塞满事情，才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失魂落魄，而摆在她面前的首要问题自然是寻觅新的住处了。郑潇潇再一次扎进了各大租房平台和中介公司，她的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人孤军奋战了，身边又多了一个郝黎明。是的，郝黎明在得知郑潇潇打算留在杭州过年之后，便悄悄退了已经买好的车票。
然而，经过了二十多天的努力，郑潇潇并没有找到一个理想的住所。一年来，她省吃俭用不过攒下来一万多块存款，即使不吃不喝全填上房租，也难找到一个哪怕只赶上当下条件一半的房子。俗语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你已经习惯了一室一厅的精装小高层之后，再想要坦然地接受蜗舍荆扉的地下室将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她郑潇潇也不过是凡人一个。更何况，当年她之所以能够应对那样恶劣的条件，是因为还有爱情这一味良药，如今，她的心境本就够苦了。
当然，除此之外，郝黎明从中起到的作用也不容小觑。
“干嘛要委屈自己，这房子不是还没到期么！”当他几番提出借钱给郑潇潇被拒绝之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宋朝做出那么混蛋的事情，还能留着这房子没去退租，也算是积了点德。干嘛不住？何必折腾？住到期了再说嘛！”
“我就是感觉······”
“睹物思情。”郝黎明不等郑潇潇说完，便打断道，“那就是瞎矫情！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的情况，要是你还想继续待在杭州，以后所有开销都要你自己负担了，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这房子九月底才到期吧？现在才二月份，还有七个月的时间，一个月房租三千对吧？这就是两万一了。姐姐，两万一呀，你现在的工资才多少钱。而且等到到期再退，押金还可以退回来。这房子条件这么好，你非得去找那乌七妈糟的地方住。要我看，你有那找房子的时间，还不如趁着这几个月，换个薪资高一点的工作！”郝黎明慷慨激昂地讲完了自己的这番理论后，又语重心长地劝慰起来：“姑娘，那天那个大姐说得对呀，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感情了。生活不会因为我们不幸就对我们心慈手软。你赔都已经赔了，现在要想的应该是怎么利用好现有资源把往后的生活过好。”
不得不承认，郝黎明的敦促和提点对于彼时的郑潇潇而言如同悬崖边的一根绳索，将已经跌落的她及时拴住。尽管她还不能够从浓烈的哀怨中跳脱出来，但却必须要逼迫自己去迎接接下来更为严酷的生存问题。在郝黎明不间断地鼓励和陪伴下，郑潇潇逐渐又打起精神将精力投入到了找工作的过程中。
新年伊始，正值招聘旺季，市面上的空缺职位琳琅满目，然而，碍于专业的限制，郑潇潇有机会应聘的岗位却屈指可数。此时，她才深刻感受到老爸当年的苦口婆心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在郑潇潇正因为屡次碰壁而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郝黎明突然兴匆匆地给她推荐了个职位：“你看这家公司怎么样，在软件工程师，月薪一万。”
“你疯了吗大哥，你是在给你自己找工作吧！”郑潇潇吼道，她不敢相信郝黎明这个时候还要拿自己开涮，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没开玩笑，你要是肯学，其他交给我，我保你四个月可以出徒。”郝黎明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郑潇潇的反应，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或者不满，而是一脸真诚地分析说：“我给你算了，四个月以后是七月份。你面试过了，一到三个月试用期，最晚十月份就能转正。到时候你就可以根据情况选择是续租还是换别的地方。”
“可是，这怎么可能！四个月，你可是学了四年！学了四年的都还不一定能应聘得上呢！”郑潇潇怎么听都觉得郝黎明是在信口雌黄。
“没有不可能，就看你有多想做这件事。只要你这四个月能心无旁骛地跟我学，以我对自己水平的了解，教一个初级的软件工程师出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看着郝黎明坚定的目光，本来毫无信心的郑潇潇竟也不禁萌生出些许希望，她暗暗琢磨着“心无旁骛”四个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高考的那一年——她大概已经有好些年没有体会过这种状态了。“真的可以吗？”她嗫嚅着，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询问。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犹疑道：“就算、就算我真的四个月可以学会，可是人家的职位也肯定等不了四个月的呀！”
“这个你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郝黎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略带神秘的笑意，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就算错过了这个也没事，只要你学会了编程，四个月之后说不定还有别的公司招聘呢。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软件工程师的薪资都不会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