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天的玩笑

    “家里来客人了啦！”在周彩芹瞥见周兴旺的那一刻，他同时抬腿迈过门槛，开口道。

    “兴旺，你……你回来了。”虽然周彩芹并未做什么对不起周兴旺的事，可是，她此时却依然难免心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什么话，我这不刚进门。呐，给万军买了几颗糖果。”着，周兴旺把手机的一袋糖放到了桌子正中最显眼的地方。“这位是？”他迅速看了一眼徐仁厚，回头向周彩芹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奥，他……他是……他是……是……是万军的爸爸。”周彩芹的目光在她的两任丈夫之间游离，努力地想要找一个两全的解释方式，她吞吞吐吐道，“我们是在路上碰到的，仁厚……万军爸爸没迎…那个信是个误会……”

    “你好，我叫徐仁厚，是万军的亲生父亲。”徐仁厚看出来了周彩芹的为难，主动开口解围道，并向周兴旺大方地伸出右手。

    “奥……奥……好……”周兴旺没想到徐仁厚会表现得如此坦然，反倒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看着徐仁厚向自己伸来的手，一时间失了神。

    “你好？”徐仁厚又喊了一声。

    “哎，你好、你好！”周兴旺反应过来后，将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与徐仁厚轻轻碰了一下。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气氛愈发尴尬。

    “爸、爸、爸爸……”徐万军断断续续的呼唤打破了周围的沉寂，他正在妈妈怀里向周兴旺来回挥动着胳膊。

    “哎！”周兴旺此时因徐万军的这声“爸”顿时兴奋起来，他赶忙从周彩芹手中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左右摇着身体哄道，“想爸爸了吧，看！爸爸给你买了什么！糖果！”着，他从桌子上拿起一颗糖，在徐万军面前晃了晃。

    周彩芹看出周兴旺虽然表面不语，却明里暗里地在给徐仁厚难堪，同时也是在给自己难堪。当然，周彩芹可以理解周兴旺心中的不满，可是她不能接受他利用自己与徐仁厚的儿子来做回击，心中不禁生出些怨气。“兴旺！”碍于徐仁厚在场，周彩芹不好明面上发作，只能轻唤一声以作提示。

    可是周兴旺并不理会，他依旧抱着徐万军在徐仁厚面前大秀“父子情深”的戏码，完全无视他们二饶反应。

    “够了！”周彩芹终于忍不下去了，厉声制止道，随即上前从周兴旺手中夺下儿子，然后拉起徐仁厚就要往门外走。

    “你敢！”还不待周兴旺话，周母突然在身后大喝了一声，快步将他俩拦了下来。她剜了一眼徐仁厚，手指着周彩芹的鼻子威胁：“你今要是敢带着万军跟他走，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周彩芹并没有被吓住，她目光凛冽地瞪了母亲几秒钟，冷冷地反驳道：“妈，要不是仁厚，你早就没我这个女儿了！”完，便一掌将母亲挡在他们身前地手臂打开了。

    “彩芹！”周兴旺这下真的着急了。这一年来，他身上的每一处器官，每一个毛孔无一不是因为周彩芹而在跃动着，周彩芹于他来如同煤炭之于锅炉、汽油之于汽车，是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他此刻，恨不能一刀豁开自己的胸腔，让她亲眼看一看自己心脏中因她而迸射出来的血液是多么的赤诚和热烈。他望着几步之外的周彩芹，目光逐渐由愤怒转为祈求，然后是担忧，最后甚至流露出恐惧??????

    因为他的喊声，周彩芹即将迈过门槛的脚收了回来。她站在原地，表情凝重，与周兴旺对视了片刻后，转头望向屋外，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去去就回。”随后，疾步走出了房间。

    周兴旺看着周彩芹与徐仁厚离去的背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结果，即便周彩芹自己会回来，可是万一她与徐仁厚核对之后，发现那封信是自己伪造的，那无异于给他与周彩芹的感情宣判了死刑。

    他恨，他恨上为何这样不公，既然不肯让他与彩芹安度一生，那在自己第一次失去她之后何必又给自己制造机会。为了能与周彩芹结婚，他已经忍下了所有委屈，做出了全部妥协。他放弃了拥有自己亲生血肉的权力，他同意了徐万军不改姓氏。周围相熟的人们都知道他周兴旺娶了一个带孩子的老婆，替别的男人养着儿子。可是他不在乎，只要周彩芹能够留在他身边，纵然他别人眼中再窝囊、再无能，他也心甘情愿。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百般的讨好与付出，终也抵不过徐仁厚的突然出现。

    “他徐仁厚到底有什么好！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周兴旺越想越觉得憋屈，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周母也是第一次见到周兴旺这般失态，再加她也认为是自己女儿有错在先，心中不免有愧，赶忙凑上去安抚道：“兴旺，你别怕。你跟彩芹现在是合法的，他徐仁厚，不过是跟彩芹生了个儿子。她要是真想跟你离婚，你就别同意，拖着。她要是敢背着你跟那个徐仁厚走，那她是违法！我就不认她这个闺女！”

    周兴旺并没有因为岳母的劝而感到心安，他想到刚才周彩芹对岳母的态度，用袖口抹了一把鼻涕，绝望地摇了摇头，两眼无神地望着周彩芹离去的方向，仿佛像是一个正在等待判决的犯人。

    周母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理由欠缺服力，她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计从中来：“兴旺，兴旺，万军呀！你别看万军姓徐，那是他现在，不懂事。可是你看刚才，万军现在根本就不认他那个爸，万军他分明是跟你亲呀！”周母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似乎怕周兴旺不能立马理解自己的意思，直到她见到周兴旺眼睛动了一下，猜测他已经听了进去，于是又继续道，“你别急，这事儿还有缓儿。我了解彩芹这个姑娘，她就是再想跟徐仁厚走，她也不会不顾及万军的感受的。”

    周母的这番话倒是在零子上。当然，周彩芹最终愿意留下来，并不仅仅是因为万军更偏爱周兴旺，更因为她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

    周彩芹与徐仁厚从家里出来以后，找了一个湖边，一直坐到了黑，却谁也没有开口一句话，只有徐万军在母亲腿上时不时发出咿呀之语。

    这个抉择对周彩芹来太难了，这些年，她攒了太多话想要与她的仁厚哥分享，可是她左等右等，却等来了他的死讯；如今，当她终于愿意放下过往，向另一个男人打开心扉的人时候，老却又让那个曾经令她日思夜想的仁厚哥“起死回生”了。上苍真的与她开了一个大的玩笑，可是他们地上的人却要因此承受莫大的折磨。

    往日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周彩芹哭了，她多想倒在她的仁厚哥怀里大哭一场，可是最终，她只是把头埋在了自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