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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徐万军钱塘江畔的偶遇

    韩芳怡与母亲和大哥的心结从此就系得结结实实了,也连累着韩立章成了众矢之的。就像韩芳怡抱怨母亲偏袒韩奎辛一样,韩奎辛对父亲同样牢骚满腹。这个家似乎一下子分裂成了两个阵营:韩奎辛和刘韵秋是一派,韩芳怡则依仗着韩立章。

    金娟金凤心里自是向着母亲多一些的,但是碍于父亲的权威,态度并不敢暴露得太过明显;金乐还是更愿意支持韩芳怡,除了他觉得韩奎辛找那个媳妇儿确实不着调以外,他也有自己的算盘——他今年二十岁了,也有了心仪的对象,过不了几年马上也要面临结婚的问题,如今父母替大哥承担下的彩礼越多,也意味着未来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越少。这人呐,有些时候你不在乎,不是因为你真想得开,是因为没牵扯到你认为重要的东西,比如这件事,金乐的心态就没办法做到像之前劝韩芳怡时那般豁达了。可是,无论他心中有多不满意,他依然没有勇气去公然挑战大哥的地位,韩芳怡这一闹,倒是很好的帮他解决了眼下的难题。不过,金乐明面上也得让自己显得尽可能中立,毕竟,这个家里的两个大佬都有靠山,为了明哲保身,他也只能见风使舵。

    韩奎辛失恋了以后,整日浑浑噩噩,借酒浇愁。痛彻心扉谈不上,更多的是为了报复——报复父亲纵容妹,棒打鸳鸯。

    一把年纪的韩立章被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到吐血,可是脾性已定,他再想修正也无力回,而自己每每向刘韵秋吐槽又会反遭埋怨:“要不是你当初不同意,儿子至于这样么!”韩立章一肚子的苦水无处倾诉,最终只有找老友徐仁厚絮叨絮叨了。

    徐仁厚当年是认了韩奎辛当儿子的,如今儿子遇到了麻烦,他这个干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徐仁厚左思右想,便与韩立章提议:“不如让万军劝劝他,几个孩子里,还是他俩关系最好。”谁知,这边徐仁厚还没来得及与徐万军沟通,那边韩奎辛早已经跟徐万军通了气儿。徐仁厚刚在徐万军这里开个头,徐万军就建议道:“爸,奎辛就是跟干爸较上劲了,不如你同干爸商量一下,让奎辛来杭州呆几,散散心,兴许他就想开了。”

    徐仁厚想了想,觉得倒是个可以一试的办法,便经得韩立章同意,将韩奎辛召来了杭州,直接住进了徐万军家里。

    徐万军当时已经结婚七年了,孩子都已经六岁了。他刚成家没多久,就与媳妇一起自立门户了。

    徐万军的媳妇叫张翠,比他四岁,是个出生在上海的东北姑娘。早年父母做生意,在南方落脚,家境一度十分殷实。后来新中国成立,进行一化三改,他们家的企业也就逐步收归国有,父母拿着国家的赎买补偿金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张翠打算是在蜜罐里长大的,虽然她出生的时候,父母对他们家的企业已经渐渐失去了控制权,但家底毕竟还算厚实,也基本可以维持要啥有啥的状态。只是张翠十七岁那年,他父亲因为一些问题犯了错误,她与母亲的生活也因此一落千丈。张翠只好同母亲一起离开了上海,在杭州定居下来。

    已经习惯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如今却要为了生存沐雨经霜,张翠显然无法适应当下的生活,每都过得郁郁寡欢,一度有过轻生的念头。徐万军第一次见到张翠时,她便是一个人站在钱塘江桥头,忽忽不乐。

    那傍晚,杭州的风特别大,江水一浪高过一浪。路人各个把领子立得高高的,紧缩着脖子,行色匆匆,恨不能脚底踩上一个风火轮。谁也没有注意,就在离他们不远处,静静的站着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她乌黑的秀发被辫成了两根麻花辫,随意地落在肩头;收腰的长裙,下摆被风吹得紧贴着大腿,姣好的身形一览无余。女孩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任由大风吹打在自己身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一动不动。

    “姑娘,你没事吧?”徐万军的性子里总是多一些敏感的神经,他从这副画面里读出了不寻常的含义,油然而生的担忧促使他主动走上前询问道。

    杨翠的目光继续凝望着江面,没有任何回应,她并不打算搭理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

    “有些事,处在其中的时候觉得很难,等熬过去了,再回头看看,也就那么回事儿。”徐万军并没有介意张翠对自己的忽视,他转过身与张翠并排站定,眺望着远处的夕阳,“你看,现在你看到的是夕阳,明它们就是朝阳了。”徐万军完,转头看向张翠,正迎上了张翠望向他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那双眼睛闪着泪花,透露出孩童般的委屈。徐万军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又将脸转向江面以避开了姑娘的眼神,平息了几秒后,才再次开口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只是觉得活着好难。”姑娘终于开口了,虽有哀怨之意,但声音依然洋洋盈耳,婉转动听。

    “活着确实不容易,不过死了以后也不容易。”

    “你咋知道死了以后也不容易?”张翠被徐万军的回答勾起了好奇心,侧脸问道。

    “因为你死了以后,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才能到阎王殿,到了以后还得排队等着阎王审你,审完了以后,还得罚你,可能罚你挨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也可能罚你做工,打扫阎王殿。十八层地狱,就是十八层楼那么高,你想想要打扫完撩多累……”徐万军一边,一边用手比量着给张翠看。

    “切,你胡袄,哪里听阎王会罚死人打扫卫生的!”张翠被徐万军一本正经瞎扯的样子逗笑了,一巴掌他的手打开了。

    “你看,笑一笑,啥事不都过去了嘛!”徐万军见张翠心情有所好转,自己也忍不住跟着乐了。

    “你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张翠很快收起笑容,情绪又低落了下来,撅着嘴巴像极了正在与家长撒娇的孩子。

    “那你跟我呗!”

    “因为我爸。其实我们家原来住在上海,因为爸爸被抓起来了,我跟妈妈逃难到了这里。”张翠完,把头埋得更低了,仿佛做错事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她的爸爸。

    “那你更要好好的呀,这样等他出来的那一,你才有能力照顾他,陪他安享晚年呀。你难道忍心让他在里面受那么多苦以后,出来继续承受凄风苦雨的生活吗?”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爸为什么被抓起来?”

    “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他作为你父亲总是没有错的。你作为他女儿,就该为了他好好生活!”

    张翠被徐万军的回答惊喜到了,她觉得这个男人与她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那些人只会指责她是罪饶女儿,恨不能把他们全家都打入地狱。她看着眼前这张清俊的脸庞,心中泛起一阵悸动。

    临分别时,张翠显得有些恋恋不舍,徐万军对这个甜美清纯的姑娘亦有颇多好福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叫张翠!”张翠率先挑破僵局,她微低着头,紧咬下唇,不时偷瞄一下面前的徐万军。

    “我,我没带笔。要不,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徐万军在身上摸了摸,发现自己没有书写工具,他灵机一动提议道。

    “啊!那也行!”这样的结果是张翠意料之外的,她难掩激动,将发型和裙子细细整理了一遍,然后坐上了徐万军自行车的后座……

    只是,徐万军万万不会想到,这一次短暂的相遇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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