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画屏，你叫了金珠儿把我们带回来的乳酪送到各房去。”说完这话，三娘看了眼画屏：“叫上金珠儿，也好叫你熟悉熟悉府中情况，你们亲自去。”画屏看了眼正忙着查看礼盒的方嬷嬷，微微一笑：“姑娘放心，画屏明白，必不会失了礼数。”
三娘不由展颜轻笑，看着画屏带了这些宁安特产礼盒出门去了。只这么看着，画屏当真是进步斐然，只看她调教出来的齐尔，这么短时间，竟也隐隐透出些机灵样儿了。
看着三娘目送着画屏离开，方嬷嬷笑笑：“三姑娘可真周到，还专程带了礼物回来。”三娘听过倒不放在心上，一笑而过。随后亲自取了给老夫人备下的礼物：“嬷嬷，这是为老夫人准备的，还需要您给老夫人送去。”
方嬷嬷双手接过，叫了廊外的一个小丫头随她一起往慈宁堂走去。“齐尔，去请罗妈妈来。”这语气冰凉入骨，齐尔不由微微一颤。
“姑娘放心吧，夫人无事！”罗妈妈自然知道三娘担心的什么，说罢又继续说道：“侯爷说服了夫人，夫人心中已经不再多想了，还一并说了如夫人的事儿。”三娘微微点头，这确也在意料之中，随后开口道：“可有说四妹妹是在母亲名下的？”
罗妈妈听罢，大惊失色，三娘见罗妈妈神色，心道不好。果然罗妈妈开口问道：“四姑娘竟记在夫人名下？姑娘这个可做得准？”不等三娘回答，罗妈妈就想到了方嬷嬷，以自家姑娘的能耐，知道这些倒也不难。
三娘看着罗妈妈面色缓缓平静，就知道她已经接受这个消息了。“妈妈也不用吃惊，他不说倒也还好，”三娘正说着话，罗妈妈立刻说道：“姑娘可不要轻轻放过，这嫡庶尊卑可不敢乱了。”
“妈妈，左不过是出嫁时母亲要多陪些嫁妆。”三娘低眉，随手拿了个小瓷瓶儿把玩：“反正庶女出嫁也是要给的，眼下不过是多给些。”最要紧的是不能叫柳夫人知道这事儿，便是再如何天真，也该知晓夫君将妾室的孩子记在正室夫人名下是何用心了。
罗妈妈只一细想，便知晓三娘的担忧。看一眼三娘深邃的眼眸，眼底尽是心疼。微微叹口气，低声说道：“姑娘放心，我们定会守好琅嬅院，定叫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有来无回。”
三娘微微点了点头，愣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妈妈回去吧，母亲那边也缺人。”罗妈妈也不多留，听过此话便行礼告退。待罗妈妈行至门边时，突然被叫住。
“妈妈稍等一下，咱们带来的小丫头可能用了？”罗妈妈轻笑：“那几个伶俐的倒还使得，姑娘也没人好使，我回去就给姑娘匀几个人来。”三娘起身，静静立在窗边：“不必了，妈妈也不凑手！”
罗妈妈一听这话，心间一疼，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愈发懂事自持，这心里却是极难受的。过了半晌，罗妈妈才颤抖着声音说：“姑娘，你也别太难为自己了，这小丫头也就是跑跑腿儿，你这里画屏齐尔一走，便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方嬷嬷说与老夫人，必是要给你人的，还不如用我们自己的人是不？”
听到罗妈妈声音颤抖，三娘猛地转过身来，却发现她眼眶微红。一股酸意自胸膛噌的一下上到喉咙鼻子：“如此，就多些妈妈了！”屈膝下蹲，微微低头，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
罗妈妈闪身避开，并不肯受这一礼。见三娘泪流满面，快步上前轻轻揽住三娘入怀，便如同幼年时哄着三娘入睡那样轻轻哼着：“姑娘没事儿的，想哭就哭吧！妈妈在，没事儿啊！”边说边轻抚三娘肩背，三娘轻轻哭着，一点声音不曾发出，只耸动着肩头无声抽泣。
却说方嬷嬷，一路行至慈宁堂，进了内室时，周老夫人正在午睡。周嬷嬷见到方嬷嬷时甚是惊讶，二人轻手轻脚退出房去。周嬷嬷这才低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这才去了两日不到，你可回来了三趟了！”
方嬷嬷摆摆手，随后伸手指着桌上的礼盒：“三姑娘叫送来的，说是宁安的乳酪。”微微顿了顿，才开口说道：“昨日回来是三姑娘给我们留机会说话，今日早上你也知是为何，眼下便是三姑娘给各房送礼。”
说完这些话，方嬷嬷低声感叹：“周姐姐，还真如你所说的那般，这三姑娘可不是个软和人儿啊！瞧着温柔可人，在她面前却是半点不敢放松的。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那清泠泠的眼睛看你一眼，便叫人打从心底里怕了她。”
周嬷嬷深以为然，点点头低声说道：“确是如此。”随后指了指心：“三姑娘深不可测，老夫人都同我说起看不透这小娘子心底的想法。”方嬷嬷双手合十：“这小娘子真真儿是看不清的，好在是个明理的。不过姐姐你可与老夫人说了？这擅自改变老夫人的意思，怕是不好交代的。”
方嬷嬷跟了周老夫人这么多年，自是了解自家主子性情。周嬷嬷微微一笑：“老夫人也知晓这般直接指了你去做她房里的掌事妈妈不妥，不过是刺探三姑娘的应对，再就是教她们规矩本也是你分内之事。”
“外头可是有人？”二人正说着话，便听到周老夫人问话的声音。二人对视，随后进了内室。“老夫人，方家妹子来了。”
“老夫人，三姑娘叫我送了她在宁安备下的礼。”方嬷嬷随后跟上，提了礼盒到周老夫人榻前。周老夫人看了看，心底暗暗点头，瞧这摆设就知道是用了心的，这心思也甚是讨巧。周老夫人微微点头：“送到小厨房去，叫她们日日做了来。”
周嬷嬷提着礼盒出门，叫了芫花送去。进屋时，就听到周老夫人的声音：“你瞧着心性如何？”方嬷嬷摇摇头，随后低声答道：“老奴愚钝，瞧不出，只隐隐觉得三姑娘颇有些手段。”
周老夫人微微叹口气：“有手段总比没手段来得好，这往后的路子可不好走呢，她有些手段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