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齐尔转身快步往外走去,三娘似想起了什么,叫住了齐尔:“顺路再找两个壮实的婆子来。”听过之后,齐尔应声而去。
听到三娘直呼宁渊之名,方嬷嬷颓然倒地,随后一股异味传出。三娘瞥了眼方嬷嬷,冷哼一声,随后嫌恶的起身,走到窗边换气。三娘的话,终归是给画屏带来的震动最大。三娘这语气,似是尤为熟悉宁渊的样子,画屏心中自是诧异不止,犹豫片刻,终是转身面向三娘问道:“姑娘?”
是的,画屏的确惊异,三娘日日待在侯府,眼下身边众人都还未熟悉侯府,也并无其他消息来源,画屏见过宁渊两回,都还不晓得宁渊是何人,如何三娘便知晓去何处寻宁渊呢!
三娘并未回答,画屏心知眼下并非好时机,只是心底疑问甚重:“姑娘如何得知宁大哥是十三皇子的人的?”三娘转身,看了眼画屏轻轻叹息:“傻画屏,他是宁渊啊!”
画屏并不知宁渊就是十三皇子,皇子姓名少有人提及,更遑论此前的画屏长在宁安,虽也聪慧过人,只是对于世家贵族皇族的了解几乎全无,天家贵胄的故事终归是太过遥远了些。再加上初见的印象,宁渊在画屏眼里更像是话本里的游侠,哪里又会同皇子联系到一起呢!
听过三娘这无力的语气,画屏心知三娘心内早已疲累不堪。便是三娘的回答并未真正解除她心间疑惑,却也立时打住,只静静站在一旁等着齐尔回来。虽是停住发问,心底却一遍遍回想方嬷嬷方才的反应与三娘的话,想着想着心底便隐隐有了些计较。
如此,画屏面色一点一点暗淡下来,再不复方才的红润。终归只是心底那一丝丝遐思,画屏微微低头,长睫微颤,随后便暗暗抚平自己那颗还有些躁动的心。
齐尔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异味,微皱眉头。正欲开口说话,却见画屏和三娘都不动声色的模样,心间颇为诧异。画屏一向精细,怎的今日竟出了这般纰漏?不及多想,三娘便低声问道:“人来了?”
“都来了,”齐尔轻声回答:“大姑娘听了奴婢的意思,二话不说便叫莲花姐姐来帮着方嬷嬷来与姑娘解释,并吩咐要全力以赴。”说完顿了一顿,又补上一句:“当时周嬷嬷也在,姑娘可要见一见莲花姐姐?”齐尔回的小心翼翼,三娘冷哼一声,随后冷冷一笑:“她竟是这般说的?当真是恬不知耻啊,真以为我不知是么,当真以为我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吗?”
方嬷嬷已经没什么反应了,看着三娘愤怒的模样,齐尔颇为担心的看向三娘:“姑娘,要不……”三娘知道她想说什么,并不叫她说完便开口:“叫那两个婆子进来把她拖出去,画屏你同莲花走吧,一定要叫宁渊身边的人压着莲花看完。”
其实画屏也不赞成,只是她对柳夫人的感情到底与齐尔对待柳夫人的感情不同。是以并不能以理智应对。听闻三娘话里的愤恨,画屏屈膝下蹲:“姑娘,我去了。”
三娘轻轻点头,随后低声叮嘱:“注意安全。”画屏重重点头,看着两个婆子架着方嬷嬷起身,这才出门拉了莲花往外头走去。齐尔见事已至此,轻轻一叹:“姑娘,我去叫人来收拾收拾。”三娘微微点头,愣了半晌:“我要去看看母亲,你叫金珠儿来收拾吧!”
齐尔随着三娘出门,一路欲言又止。三娘自是感受到了,轻声问道:“你不认同我这么处置方嬷嬷?”齐尔抿着嘴角,片刻后才低声答道:“此次铸成大错,她本就难逃惩处。姑娘怎不把她交给老夫人处置,何苦亲自下场呢?白白搭了姑娘的名声进去,还在老夫人心里埋下隐患,得不偿失啊!”
三娘微微一笑,只是眼底尽是沧桑与冰凉:“我何尝不知这般处事不妥,只是有气如鲠在喉,我不吐不快。再说你不了解老夫人,方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如何到了最后却来求我?不过是她们都想着我年幼心软好糊弄罢了!一个小娘子哪里知道什么狠辣手段呢,不过是罚罚月钱,打打班子就算了事儿了。”
看着前方有丫头们匆匆走过,三娘停住。之后才继续说道:“若不是母亲那里罗妈妈秦嬷嬷反应得快,事发之后立刻闭门,那方嬷嬷今日缠的就是母亲了。”
齐尔压低声音说道:“既如此,姑娘就更应该叫老夫人出面啊!老夫人必不能这般高高提起,轻轻放过的,方嬷嬷定是自知老夫人不会饶过她才来求姑娘的。”
“是她早已摸透了老夫人的心思罢了!若我罚了她,老夫人便不必左右为难了。”三娘面色冷肃,望着前方琅嬅院,心猛的一抖,随后疼痛难忍。心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随后狠狠一捏,直叫人呼吸困难,疼得也直不起腰来。
齐尔见状,连忙扶上三娘手臂,凑近三娘耳边低语:“姑娘,夫人还在等着你呢!”三娘强自镇定,一点一点往外吐着心中浊气,随后才缓步往琅嬅院方向靠近。
“三姑娘来了。”琅嬅院的小丫头看见三娘快步上前:“三姑娘,罗妈妈吩咐……”三娘冷冷斜睨她一眼,脚步却不停继续往里走。齐尔轻声说道:“你还知道这是三姑娘?怎的既知道还拦着做甚?姑娘来看看夫人,有何不可?罗妈妈秦嬷嬷是想拦住不相干的人,怎的你倒好,拿了鸡毛当令箭,你是哪里来的胆子,谁给你的倚仗?”
齐尔声音越来越高,语气也越来越冷,虽然对面的丫头看去比她还大了两三岁,却被齐尔这气势压得早已说不出话来。三娘心底自是看出了齐尔的成长,只是此刻心不在此,只快步往内室走去。
刚到外间门口,还没进去,门口就是一阵阵血腥味草药味,距离事发已然过去了两个时辰,这些气味还未散去。三娘鼻头一酸,推门进屋,看到秦嬷嬷泛红的眼圈,三娘再忍不住,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