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章

    熙帝见状微微颔首，正欲跟着周宁离开，却是看着时屹面上明明可见的痛楚之色吸引了注意力。看着时屹极力想要掩盖不适，但是全无作用，熙帝不由得关切问道：“阿屹怎么了？”熙帝这一问，众人这才注意到时屹的反常。一想到众人才从诡谲的风华院离开，今日商议的又都是悚然之事，众人包括宁海候在内，眸中都染上了一层惊惧之色。

    这会是菘蕴给大家留下的吗？毕竟时屹的反应实在怪异，很难不叫众人不往菘蕴的身上联想。尽管众人眸中都有惊恐，但是其中又以苏素与英王为甚。因为他们与时屹走得近，自然是知晓时屹并非外人所知晓的那般文弱仕子。是以，连时屹都承受不住的痛楚，那会是怎样的难耐？尽管在场也就只有时屹自己与苏素两人知晓，现在的时屹旧伤还未好全。

    但是不论如何，在场人谁都知晓，时屹并非寻常耐不住疼痛之人。若是他都表现得这样分明了，足以说明问题所在了。只是就在时屹准备摆手否认之时，还未等到时屹有所动作，所有不适都尽数消失。尽管时屹心头也觉得诧异，但是想着这半日所见的菘蕴，结合三娘与其有些来往来看，倒也算得磊落之人。是以，当众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菘蕴，时屹立刻朝着熙帝摆了摆手随后答道：“无事了，想来是因着这些日子伏案学习所致。”

    “你倒是个难得一见的世家子。”熙帝看着时屹的确并无大碍，且还有一个苏素在旁，见他也未曾提出什么异议，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时屹秋闱的成绩。尽管与菘蕴的这半日交锋实在算不得轻松，此刻熙帝却也笑得柔和：“朕年轻时，也曾化名林傲参加仕子试的。只是一路乡试府试而上，到了秋闱名落孙山。不比阿屹，竟然还拿到了金陵头名解元，眼下我倒是格外期待冬闱过后的殿试了，待我亲自考一考你！”

    时屹只是谦和的笑笑，旁的反应皆无。见到镇定自若的时屹，太子不由得赞许地点着头，随即看着走在前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遭环境的宁海候，笑着说道：“阿屹冬闱成绩必然不错，也不知殿试时，父亲想点了阿屹为状元还是探花郎呢？”此话很明显，是说给宁海候听的，毕竟时屹的未婚妻便是宁海候的嫡出长女，偏巧又是自己老师的外孙女儿，太子也没有十分顾忌，只是笑着问出了众人心中都想知晓的问题。

    熙帝却是摇头笑了笑，随即便是朗声一笑，不无风趣地说道：“那便要看殿试的仕子们的冬闱排名与相貌了，若是有比阿屹还要生得好的，名次也尚可，自然阿屹便与探花郎无缘了。毕竟科举三年一度，探花郎无一例外的都是芝兰玉树一般的风雅少年，只能届时再看了。”

    此话说得风趣，却也暗含了许多信息，只是众人都只当不曾听出，开始打趣起时屹的容貌。时屹闻言心内自然也是下意识地一抖，能考取金陵头名解元，总是有些运气在的，时屹从未想过殿试还能名列前茅。毕竟虽然君臣有别，但是到底也是自薪熙帝一句舅舅的，尽管都说举贤不避亲，但是终究也有令人说嘴之处。

    熙帝作为一代明君，便是时屹就是旭阳长公主亲生，也不应该那样抬举时屹的。更不必说时屹并非昫阳长公主之子，尽管因为定国公府只有时屹时屿兄妹两个，加上昫阳长公主对待时屹时屿并无差异，若非旁人刻意提及，甚至都不会有人想起时屹是一个生母不明的孩子了。然而到了殿试的环节，便不说给时屹高的名次了，甚至还会因为许多旁的因素，刻意压低时屹的成绩。

    是以，不止是时屹不曾想过能在冬闱夺魁，名列三甲，便是与时屹相关之人，也未曾想过。是以熙帝此话一出，似乎真有给时屹一个好成绩的意图，在场之人无一不觉得讶异，其中又以英王为甚。毕竟时屹是有真才实学的，便是到了殿试的环节，当日在场的百名仕子具是佼佼者，但是凭着时屹的能力，能在这样一群佼佼者之中摘得头名也算不得意外之事。但是，因为时屹的出身，与皇家的亲戚关系，能得的最为理想的成绩必然是在十名上下。

    更不必说时屹的相貌，在帝京一众贵公子之中都是出于绝对压制的地位，哪里还会有比时屹还要生的好的仕子。尽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都是官家名门豪富之后，但是在相貌上能压过时屹的男子，寻遍整个大历都难找出几个。是以，熙帝虽然不曾明说，但是在场人谁听不出来探花郎已经是时屹囊中之物。

    一阵笑言过后，一时间，便是格外默契的沉默。直到出了宁海侯府的大门，见到了环伺于侯府外围乔装的暗卫与禁卫，周宁才将一颗忐忑的心放了下来。转身看着熙帝，随即打破了这一路上的宁静：“圣上，臣便不再送您了，外臣深夜入不得宫门。便由太子殿下英王殿下并时公子苏先生，送您回去吧！”

    熙帝自然明白宁海候的意思，微微颔首，随即看着已经上来与宁海候交接的禁卫统领云巍，微微笑了笑，随即低声说道：“朕无事，宁海候便先行回府，一切只管如常进行即可。今日朕出宫的消息，决不可泄漏给旁人知晓。”宁海候自然是不住点头，尽管身为下臣不说送熙帝到宫门口，但是却也应该目送着直到看不见熙帝身影为止。

    但是无人比宁海候更为清楚，有多少双眼睛今夜都聚焦在了宁海侯府，偏偏最为得力的周甲此刻还不知被困在了何处。周宁只能闻言过后立刻折返，有些事终究是耽误不得。看着宁海候匆忙进了侯府的背影，熙帝注视良久。云巍正欲上前，却是因为注意到了英王轻轻地摇着头，上前的动作立时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