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倒也不是大家蠢笨，想不到那样多，只是因为撤下府兵的决定，乃是宁海候的决定，知晓的自然也就只有他身边亲近的寥寥数人。便是身为府兵的自己，也是在今日未时才得了令，那个时候才知晓有如此安排。小厮们之所以确定他们知晓撤下休息的消息，不过也是因为有会来事的小厮，平素与谁都交好，自然也就听到了许多府兵的惊愕。

    而身为小厮队头头的，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交际手段。是以，既然府兵们自己都不知晓，那么若是只有亲近之人才知这一决定，便是不想也知晓这些人是不容置疑的。毕竟是宁海候身边最为亲近的了，若是这些人都不可信，那便真的无人值得信任了。如此一来，听闻兰花提点过后的小厮虽然茅塞顿开，但是他不会也不愿更不能怀疑宁海候身边的那些人。

    那么，这些人怀疑不得，谁又会是这个所为的内应呢？几乎只是瞬间，兰花便看着那小厮眼中多了些恍然。知晓应该是锁定了怀疑对象，尽管这些事情分属外院日常事务，若是平常兰花自然也不会插手其中。眼看着金珠儿都退后一步看向了相反的方向，兰花却是没有动作。

    尽管听着这小厮的描述，那采花贼功夫不佳，但是昨夜时屹在幽篁里过夜，还是在府兵卫队俱在的情况下来去自如，与迷倒金珠儿连阿原都未曾觉察的迷药，兰花心里到底是放不下。只是看着那小厮，低声问道：“想到什么了吗？”兰花温柔的询问进入脑中，那小厮不由得轻轻点头：“家丁队里多了好几个眼生的，若不是兰花姐姐提醒，谁都不会想到他们那里去。”

    金珠儿看着兰花一反往常的动作，心间不由诧异，这是怎么了，因为对兰花的好奇，原本默默走开的金珠儿又悄悄走回来，只是刚刚近前便听到了小厮的低语，金珠儿不免有些费解，与兰花对视一眼之后疑惑开口：“突然多了眼生的，本就是一件极为打眼的事儿，怎么会到不经提醒就想不起来的地步呢？”

    经过金珠儿的这一番话，三人的注意力不由转而放到了新来的几个家丁之上。那被问话的小厮却是无奈地摇头，看了看金珠儿又看看兰花，随后才开口解释道：“这便是姐姐们不了解外院运行规则了，我们小厮家丁平素都在一处的，但是因为侯府有许多活计是小厮们做不了的，这个时候便会临时请上几个人来帮忙。是以，家丁之中人来人往是常有的事，我们平时也不会多加留意。”

    见兰花金珠儿两人轻轻点头，那小厮才又继续：“前些日子不是因为府中的暖房被雪压塌了吗？侯府的花匠侯师傅还在里面压伤了腿，是以这几日家丁那边有许多生人出没修暖房。”经此一提醒，兰花金珠儿总算是明白了这么怪异的态度，无人提醒便也无人怀疑，但是一经提醒，所有的不对劲都会在瞬间汇入脑中，难怪会有恍然之态。

    瞧着兰花金珠儿眼中的了然，那小厮不由得苦涩笑笑，果然这些内院里的大丫头不是寻常粗人能够染指的。想到昨日午后到今日晨间，一群人聚在一处，对采花贼的身份展开了无数次讨论，得出了无数可能，却始终没有一个能够说服所有人的观点出现。兼之众人心间疑问不止一处，除却其身份，还有始终想不通为何有流窜的采花贼作案，却是未能找到任何诉状。但是兰花的两句话，却是点醒了已经陷入了死胡同的小厮队头头，舍弃了原有的思路，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许那人在各家都有暗桩内应，里应外合之下，他总是能够知晓什么时间才是最佳进府时间，是以总是能够顺利进府。如此一来，自家姑娘被糟蹋了，任谁也不会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自然找不到诉状。而即便不巧被发现，左不过就是一顿痛打，因为不曾真正伤害到谁，是以各家也不会选择直接就将人告到帝京府尹去，自然，也不会有任何诉状。

    更何况，仔细回想昨日混乱之中看到的那一张脸，又是个极俊秀极为出挑的，便是真有不幸落入其魔掌的姑娘，想必也舍不得说出去。如此，若是受害人自己不在意，家中也不愿沾染了污名，那人岂不就是横行无忌了？想到这一点，那小厮不由一阵怒火从内心升腾而起，自己今年不过二十，连寻常的小丫头身边都不敢靠得太近，那人却是这般肆意，实在是叫人心间五味杂陈。

    尤其是那样的人，偏生还生了那么好的一张脸，真是浪费啊！那可是一张去秦楼楚馆姑娘随便挑，姑娘们都舍不得跟他收钱的脸啊，何以就做了那采花贼呢？明明就可以靠着脸过活的，若是自己有那一张脸......思及此处，那小厮到底不敢再想下去，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的。便不说那样一张脸自己多有不及，只要一想到他身上的衣裳，也知晓其家底丰厚，比起自己这一身灰扑扑的衣裳，不知好看到了哪里去。

    虽然不知面前的小厮心中此刻到底想到了些什么，但是看着他游离的目光，兰花不由低低地一声干咳，随后便轻声说道：“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不如将那几个人扣下罢！只要他们还在，那么那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来，虽然如今大家也都上心防备更甚，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从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兰花的话无异于一剂猛药，尽管说的婉转柔软，但是其中的催促之意却是十分明显。听过兰花的提醒，那小厮也就强行收回了自己已经发散的思绪，想到若是卷土重来，对方也不是傻子，自然是要寻别的破绽。虽然因为昨天的事情，府兵也将侯府包得滴水不漏，但是却也难保周全，不由立刻看向兰花金珠儿：“两位姐姐请恕我失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