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管捕头
在钱府,梅九仙似乎找到了自己身体里面潜在的领导能力,过去一直没有机会展示,现在有了钱府这个舞台,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夫人莫不是要俺现在去还咧?”钱串儿揣测着梅九仙的意思道。
“还是串儿勤快有眼力见儿咧,俺这出来人生地不熟的,那就麻烦串儿你现在跑一趟咧。”梅九仙立马把衣裳塞到了钱串儿的怀里。
“中,俺听夫人的咧。”钱串儿也觉得梅九仙能叫他办事儿那是莫大的荣幸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是这啊,串儿……”梅九仙略显迟疑了起来。
“咋咧?夫人有话儿直说咧。”钱串儿不明所以。
“是这咧啊,这在迎亲地时候咧,你们……啊,不是,是咱家老爷不小心咧,把这衣裳弄破咧一点儿……”梅九仙拉扯了一下衣裳。
“哦,弄破咧一点儿……多大点儿咧?要不碍事儿地话俺就能给糊弄过去。”钱串儿没有注意梅九仙的尴尬。
“这恐怕好像是不太好糊弄。”梅九仙也没有了底气。
“咱们老爷咧就是不太注意,在府上走地时候俺还叮嘱咧,这还是把衣裳给弄破咧。不过夫人也别担心,俺早就有准备咧,大不了就跟那冯裁缝打一通,夫人就别操心咧。俺瞧瞧这坏的……地上……夫人!这是你说地破一点儿?”当一件没了袖子肚子部分还多了一个窟窿的衣裳在钱串儿面前完全展示的时候,他惊诧的差点儿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啊!就是这……一点儿。”梅九仙悻悻道。
“这哪儿是破咧一点儿咧?这袖子都没咧?这儿还有窟窿咧!这别说人家裁缝还不是瞎子咧,就是瞎子用手这么一摸也能摸出来咧啊!夫人你知道这衣裳多少银子咧?你知道破咧这么多咱要陪人家多少银子咧?那个裁缝本来就不好说话儿咧,现在弄成这咧,他根本不会饶咧咱们地咧!”钱串儿简直觉得自己是被梅九仙给耍了,弄着个没袖子的衣裳还说是破了一点儿,他这说话儿的腔调儿可就带着点儿哭的意思了。
“你一个汉子的还没咋着咧嚎丧上啥咧?这也没多大的事儿咧,俺不就跟你商量咧吗?再说咧,顶多就是一件儿衣裳咧,至于哭吗还?”梅九仙简直觉得钱串儿有点儿不可理喻。
“一件儿衣裳?这可不是一件衣裳儿咧!这是要陪银子的咧!这赔银子的事儿还不是大事儿咧?再说咧,这是要陪很多很多银子地咧,咱们钱府向来都是掏银子比要命还痛苦的,你这咋能叫俺不嚎丧咧?”说着,钱串儿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你给俺打住!才一两银子就叫你能哭成这样儿咧?你给俺听好咧,咱钱府的人儿以后不许这么没出息咧,别说一两银子,就是百两千两咱也不能含糊!”梅九仙急赤白脸地训斥了一通。
“夫人咧,俺是想不能含糊……可……可那是一两银子咧,要咧俺的命咧啊!”钱串儿琢磨琢磨还是没能忍住这眼泪。
“一两银子就买咧你的命咧?”
“夫人,他的命还不值一两银子咧。”始终一言不发的钱垛子道。
“中咧,你先别哭咧,咱再商量咋能不掏银子?”梅九仙换了个口气。
“夫人,你可不要难为俺咧,俺就是个伙计咧,再说这衣裳也不是俺弄破的咧,跟俺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咧。别说那个冯裁缝不好说话,就算他同意咧,他那个婆娘也根本不会答应地咧。夫人饶命,就饶咧俺吧!”钱串儿就差给梅九仙磕头了。
“你这没出息的,这还没试咧,你自己咋先怂咧呢?就你这样儿咋还挺直咧胸脯去找那个啥啥裁缝地理论咧?要是连那个啥啥裁缝的都理论不过还咋找他婆娘咧?咱有理,咱得挺直胸膛咧,咱不但不赔银子,还得叫他给咱道歉咧!”梅九仙一本正经地看着钱串儿。
“夫人!你说地这都是真地?”钱串儿冷笑着,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完全不在自己得躯体里面了。
“俺啥时候骗过你咧?”
“夫人,俺实在没这个能力……要去还是你去咧!”这钱串儿登时就把那件儿衣裳塞到了梅九仙的怀里。
“没有也得有咧,你是咱钱府的伙计,从今儿往后,在县上,但凡是从咱钱府里走出去的人,那都得是堂堂正正地咧!五两银子怕啥?咱还那多棺材咧,哪口卖咧不能顶他件儿衣裳咧?实在不中你就说,俺们夫人说咧,赔他口棺材也中。”梅九仙拍打着钱串儿的肩膀。
“夫人咧,这有赔银子的,有赔地的,还有赔人的,俺这还是第一回听说赔棺材的!”钱串儿可怜巴巴道。
“俺那不是随口一说咧!叫俺赔棺材,俺还舍不得咧!”梅九仙也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儿过了火候儿了。
“俺不想当啥数一数二的人物咧,俺就想安安静静地当一个伙计咧!”
“夫人叫你去你就去咧,咋这能唠叨咧?”钱垛子催促道。
“有本事你去咧!对咧,夫人,垛子有这本事,你叫他去好咧。”钱串儿立马推卸道。
“你给俺打起精神来咧!俺来到咱的府上咧,你想不数一数二都不中咧!俺就相中你咧,就你去咧!”梅九仙拉扯着钱串儿。
“不是,夫人,你是不知道那家婆子的厉害咧!要不……要不……夫人,你就去吧!”钱串儿的整个身子都在抗拒。
“哪有伙计指使夫人的道理?”梅九仙眼珠子一立。
“夫人,你就饶咧俺吧!俺不想指使谁,俺谁也指使不动,俺就求夫人饶咧俺吧!”钱串儿就差跪下来磕头作揖了。
“你先别急着哭咧,俺说咱有理就是有理咧。你自己个儿瞅瞅你这衣裳,你再瞧瞧俺这衣裳,你拽拽你的衣裳,你再扯扯俺地衣裳?”梅九仙躬亲示范了起来。
“夫人,这不好咧吧?”钱串儿没有领会梅九仙的意思,这手伸到了一半儿又缩了回去。
“咱这衣裳都扯不断咧,为啥他这衣裳就能断地这样儿咧?而且还断地这么彻底咧?”梅九仙道。
“该不会是老爷太胖咧给撑的吧?”钱串儿惊讶地捂着嘴巴。
“你说啥咧?这咋能怪老爷咧?这说明他这衣裳不结实咧。要是结实,你是咋撕也撕不烂地嘛!俺说地对不?”梅九仙看着钱串儿。
“这是对咧?还是不对咧?”钱串儿觉得很难接受。
“当然对咧。”
“夫人?这……这不好吧。”钱串儿很是为难。
“有啥不好的咧,咱该花地银子咱花,不该咱花地银子咱一纹也不能掏咧。你不是说钱府的人掏钱比要命都难受咧嘛?俺也是这么觉得地咧。再说咧,就算咱有毛病,可他这衣裳毛病不是更大咧?”梅九仙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夫人咧,俺现在觉得俺不想活咧呢!”钱串儿觉得这新来的夫人更是难对付。
“别那么没出息,你仔细咂摸一下俺说的,就一点儿道理都没有吗?”梅九仙使劲儿地诱导。
“好像……有点儿道理吧?”钱串儿也只有这么说才合适了。
“哪是有点儿道理,完全就是合理地。就这么着咧,去,把衣裳还回去咧,不但不陪银子,还要叫他啥裁缝地给咱老爷陪礼道歉咧。咱老爷本来是穿着这个去迎亲的,可他这衣裳太不结实,还没咋着咧就给扯趔这么大个袖子下来,差点儿搅黄咧老爷的婚事,还叫老爷丢咧天大的面子咧!总之就是尽量往大了说,能说多大说多大,宗旨就一个,不但不赔银子,还要叫他们道歉咧!”梅九仙气势汹汹的样子差点儿没把钱串儿吓个跟头。
“夫人,夫人,夫人!”钱串儿使劲抵抗着来自梅九仙和钱垛子的推搡,可一个人终究抵挡不过两个,没多会儿的功夫,钱串儿就已经站在了府门外,咣当一声门响,钱串儿就被关在了门外。
“夫人,这下你可真是难为串儿咧。”钱垛子咂摸嘴儿道。
“啥叫难为咧?这叫锻炼他咧!你也一样儿,以后都得锻炼!”梅九仙道。
“还是别咧吧,夫人!”钱垛子吓得赶紧又缩回了房里。
“男人都孬成这个样子咧,难怪连个棺材都卖不出去咧!”梅九仙拍了拍手,略有失望地摇了摇头。
“哎呀哎呀!瞧瞧瞧瞧,放着这么好的棺材在这儿放着,整天还种菜种粮得,真是一群傻子咧?这棺材一口得值多少银子咧?这得够种多少的菜咧?话说回来咧,想当初,俺要是有那银子,俺那该死得短命鬼也不会用个门板当棺材咧……”梅九仙在前厅看着摆在屋子里的几口棺材脑子里回想,突然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墩儿的爹。
“能有啥办法咧?你叫俺能咋办咧?你也没给俺留下个金山银山的,可不就只就两块儿板儿给你打发咧?你可不要怪俺不给你好棺材还不给你守妇道咧,那村儿里的人儿是咋对俺们娘俩儿的你也不是没瞧见,你就别怪俺没良心咧。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怪你咧?你要是好好地活着,俺也就不至于这样犯难咧……”一声叹息,梅九仙摇了摇头。
“有人吗?有人吗?”正当梅九仙出神儿时候,外面来了三个汉子,个个儿佩带着家伙,一瞧就是来着不善的架势。
“呦!几位客官,您是来瞧棺材咧?”梅九仙起身笑脸相迎。
“说啥咧?说啥咧?你会不会说话儿咧?谁要棺材咧?”一个汉子满脸的不情愿打住了梅九仙继续往下说下去。
“上俺们这铺子不买棺材是做啥咧?”梅九仙疑惑地打量了一番。
“大哥,他们这铺子还卖棺材咧?”一个汉子“扑哧”地笑了。
“俺也是头一回听说咧。”另一个汉子也带着嘲讽的口气。
“之前是不卖咧,不过从现在开始就卖咧。”梅九仙满脸的不高兴,脸也就绷了起来。
“你瞧不出俺们是做啥地?”一个汉子撇着嘴巴觉得不可思议。
“还真不好意思咧,俺是从乡下来的,没瞧过啥世面,实在没有哪那个眼珠儿!”梅九仙这几句话说地倒是不卑不亢。
“呦嗬?新来的?那你和那个钱胖子是啥关系?”一个汉子问道。
“钱老爷是俺们府上的老爷,俺是他讨的婆娘。”梅九仙也算是有问必答。
“新讨的夫人?钱胖子还能娶到……这么俊俏的婆娘?”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满脸的惊悚跟看到鬼无异。
“还真是没咧天理咧,大哥,俺们弟兄俩还没讨上婆娘咧,这钱胖子都讨咧两个咧,这个还是这么俊的!”一个汉子看着梅九仙直吧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