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双刃剑
不日冥跃来天宫觐见的时候,将那个年轻的狐王也带来了,对方在宴饮上和玄宁相谈甚欢,看得帝俊着实别扭。
但他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路是自己选的,除了反复询问冥跃来人的底细是否摸清楚了,就只剩喝闷酒的份儿了。
“你可得看好了,万一对方挟制玄宁跟九重天过不去,这个罪责可要落在你们泰山府身上。”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对儿男女,那狐王明显冷面,却也被身边少女的笑容感染,脸上渐渐现出温柔神色。
“天君大人放心,这狐王有一个妹妹身患重疾,他为了寻药这才横穿度朔山,不然我还遇不到他。而今那姑娘的病全靠孟婆诊治,他对泰山府感恩戴德,绝不会与凌霄殿为敌。”冥跃笑笑,眸子里带着狐族独有的狡黠。
“呵,那他妹妹要是有个好歹,你还拿什么牵制人家,再说了,狐族、泰山府还有凤粼洲拧成一股绳,对朕来说有什么好处。”又喝了一口酒,入口热辣,但男人的面色却转凉了。
端起酒杯露出一个无奈的神色,冥跃皱眉,“若是如此,除非舅舅自己娶了玄宁,一来凤粼洲从此就是舅舅的了,不用怕落在别人手里,二来也不必担心有人利用玄宁。”
“胡闹!”重重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吓得旁边的人全都转头看向这边。
“这是怎么了,伯父与阿跃有事情要说么,那我们就先出去吧。”玄宁起身,仿佛眼前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帝俊见她竟拉起那人得手转而朝外面走去。
手中的杯子都要被他捏碎了,努力想要自己平静下来,可心里的无名之火却越烧越旺。
“舅舅息怒,舅舅,其实天家子女婚嫁本来就是交易,玄宁是您一手养大的,把她嫁给狐王,实则是给了狐族莫大的体面,说不定还能叫他为九重天效力,牵制度朔山,进而压制泰山府,帝王术从来都是双刃剑,您将她许给我时不也是这么想的么,怎么现在换了个人就反悔了呢?”
年轻男人的嘴一张一翕,像是念咒一般,将帝俊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是啊,帝王术是双刃剑,从来都伤人伤己。
帝俊一时只觉得头疼,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起身拱手行礼,冥跃恭敬地向后退了数步,继而转身离开了凌霄殿,那些舞乐声戛然而止,殿中的舞姬纷纷离去,只剩下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
婳棠在外面等了他许久,见人出来便赶忙迎了上去,“他有为难你么?”
摇摇头,男人唇角勾起一个笑容来,“无妨。”
“他明知你身上有伤,怎么还非要传唤你,灵狐谷也就罢了,度朔山瘴气丛生,这一路走过来要是感染了伤口可怎么好。”喋喋不休地念着,满脸都是担忧。
“怎么,现在知道担心我了?”捏了捏她的下巴,冥跃眼里全是宠溺。
“我照姑姑教我的一字不落全说给他听了,姑姑说得没错,从前天君知道我不喜欢玄宁,所以将她嫁给我时并不会吃醋,心有不舍却也能保持理智,可是现在看见玄宁真的心有所属了,他就方寸大乱了。”
拉着妻子的手一面走一面说,冥跃对姑姑是打心眼儿里佩服,“你说你娘怎么能算得那么准,你,我,阿耀晏棠,还有天君,都被她看得透透的。”
“就是贱呗,玄宁喜欢他时他不在意,人家不喜欢了他又巴巴儿地惦记。”站定看着冥跃,婳棠的脸色不太好,“娘亲和爹爹吵架了,非要和离,我看她是当局者迷,别人家的事儿都看得通透,到自己那儿反而糊涂了。”
“和离?”闻言没有忍住,一下就笑了出来。
婳棠气地捶了他一拳,见他吃痛,还以为碰着他的伤口了,又赶紧给他揉了揉,“还笑。”
“姑父同意了?不可能吧。”
叹了口气,婳棠也没想到父亲这次到底是这么了,“同意了,这几日都没回泰山府,谢必安揣了那张和离书给我看,叫我压下来了,舅舅和舅母也不管的,还说是来看咱们,其实就是游山玩水去了,表兄,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点了点头,冥跃朝不远处的楼阁望去,“我去跟玄宁说一声,叫她用完了人就送回度朔山去,别真闹出什么事来,那个悬狸还在家等着她哥哥回去呢。”
“为了给妹妹治病,他还真是什么都肯答应你。”
帝俊在凌霄殿喝了许久的闷酒,桃花酿后劲儿大,可今日的酒却寡淡无奇,除了让他头疼以外竟是越喝越清醒,清醒地感受着那疼。
一直到殿里的灯都燃起了,有仙娥来问他要不要用晚膳。
“宁儿呢?她有没有吃饭。”抚着眉心,男人颓然地往椅子上仰去。
“用过了,殿下和那位狐王大人一起在司星台下棋,之后又吃了饭,现在已经回房去了。”
“回房?那那个狐王呢,这家伙懂不懂规矩,离开天天宫也不来跟朕回禀一声,真是个蛮子。”没好气地骂了几句,更不想将人许配给他。
摇了摇头,小仙娥老老实实道,“狐王并没有走,宁殿下喝醉了酒,是狐王大人将殿下送回房的。”
“什么?”倏地坐了起来,帝俊起身太猛,只觉头痛欲裂,他咧着嘴捂着脑袋又问了一遍,“你是说狐王进了宁儿的寝殿,那他现在在哪儿?”
“一直待在里面,没有出来过,殿下不叫人跟着,所以殿中并没旁人伺候....”
话音未落就见男人如流星般大步离开了凌霄殿,帝俊一路走得心急火燎,根本没时间思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玄宁自小被他骄纵,不论她是真的忘了他,还是故意与外男独处一室来气他都有可能。
只是两人既然都喝醉了酒,那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头皮一阵发麻,男人快步走在九曲回廊上,宫殿斗角的阴影投在他脸上,将那些复杂情绪勾勒得愈发晦暗不明。
行至殿外的时候,房间里女子娇媚的呻吟像是化了的蜜糖一样,轻易就将外面的男人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