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鞭笞三十
靖南王府
司琴回到靖南王府,便被西陵射身边的侍卫给堵住了。
之后,她就被带去了西陵射的小院。
当看到如画的那一瞬间,她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她与花缘君的事,除了西陵澹月,最清楚的便是如画和侍棋了。
侍棋已经回凉都了,不可能与六少爷提及此事。
西陵澹月服药昏睡着,如画出现在这里,除了是她告密,还可能是别人吗?
“司琴,你知道对于背叛者,父王都会如何处置吗?”西陵射手中的折扇挑起司琴的下颌,他本以为司琴不仅办事稳妥,其忠心也会更胜他身边其他人的。
没想到,父王如此信任的小丫头,竟然时至今日,还良心未泯啊?
“背叛者在王爷眼里,只死路一条,可司琴没有背叛王爷。”司琴眸光清明坦荡的直视西陵射,她是去找花缘君帮忙了,可她却绝对没有背叛王爷。
西陵射望着司琴这双如水的明眸,或许在这个小女子身上,只有这双眼睛是最柔情似水的吧?天生就让人看着心软。
司琴的性情和骨头都很冷很硬,可她却天生生了一双似水般温柔的明眸,任由谁看到这双眼睛,都会忍不住心软想要怜惜她这个人。
这大概,就是花缘君栽在司琴手里的原因之一吧?
西陵射收回折扇,转身背对着司琴,淡冷问道:“你去哪里了?”
“回六少爷,属下去金雁楼了。”司琴冷若冰霜的垂眸如实答道。
“去金雁楼了?”西陵射怒极反笑,摇扇又问道:“去金雁楼做什么?”
“去找花缘君,请求他帮点小忙。”司琴低头冷冰冰的回答道,可却也还是没说出找花缘君为西陵澹月抓药之事。
“帮忙?”西陵射猛然转过身,满脸的怒容,伸手掐住了司琴的两颊,怒极而笑的咬牙切齿道:“我还以为你多冰清玉洁呢:没想到,你和所有下贱的女人一样,对你好的你弃之如敝履,回头却去找那样一个废物!”
“他不是废物!”司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在西陵射骂花缘君是废物的时候,她心里很难受,不由自主便顶撞了西陵射一句,然后,她就被西陵射狠扇了一巴掌,嘴角淌下了血,她偏着头,眼神依然坚定又倔强。
西陵射是第一次打司琴,司琴可说是与他以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他与司琴一起习武,一起读书,他们好的就像那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可在司琴十五岁那年,他对父王说,他想要娶司琴,父王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训斥他,而是笑着答应了。
然后父王告诉他,只要司琴愿意嫁给他,他想让司琴做的他的妻子都行。
他当时是多么的高兴,他所心悦多年的小丫头,不用因为身份差异委屈做他的妾室,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了。
可他与司琴提起要娶她的事,她却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了,还拿什么一辈子不想嫁人来敷衍他?
如今,她却把心给了一个废物,还如此维护一个废物,连别人侮辱那个废物一句,她都不许!
如画一直都瞧得出来六少爷待司琴极好,那种关心讨好,让她看的十分嫉妒。
她以为那只是风流的六少爷想把司琴哄到手的手段,如今看来,六少爷根本就是心里装着司琴,他对司琴不是玩玩而已,而是对司琴从来都是真心真意的。
可司琴却从来都把六少爷的真心弃之如敝履,丢在脚底下践踏,却拿花缘君那样一个废物如珠如宝,也真不怪六少爷会如此愤怒痛心了。
“来人,将司琴当场鞭笞三十鞭,以示惩罚。”西陵射转身背对司琴吩咐下人,之后,他便走过去搂着如画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司琴没有反抗,腰背笔直的双膝跪地,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鞭子落下来,她却抿唇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施刑人都替司琴疼了,可她却还是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下,倔强的一声不吭。
司琴的嘴唇都疼苍白了,脸颊的红肿便越发显眼了。
可她却还是紧蹙着眉头,咬牙默默承受着鞭刑,一声都没吭过。
如画在房间里与西陵射嬉闹,衣衫一件件飘落,她听着外头一声声抽在皮肉上的鞭声,她依偎在西陵射怀里,黛眉轻蹙,望着他柔柔的问:“六少爷,怎么……听不到司琴呼痛的声音呀?”
“她从小挨打就不吭声,受伤再深再痛也不会哭,父王说她有一颗冰做的心,钢铁做的身躯,除非她自己认输,否则,便没有人能击败她。我曾经不相信父王的话,一直想让她对我服个软,可这都十多年过去了,她在我面前,却一次软都没服过。”西陵射眼神逐渐有些暗淡了,他也没心情与如画胡闹了。
外头的鞭子声,令他心烦意燥,以及那夹杂着的一丝心疼。
“六少爷您怎么了?”如画伸手攀上西陵射的肩,不让他离开,将他压倒在身下,有几分羞涩的偏头亲吻上他脖颈,纤纤玉手抚过他胸膛,一路往下抚摸他腰腹,第一次知道这位风流成性的六少爷,竟然还是个习武之人。
西陵射越是看着如画这般献媚讨好他的行为,便越是恨司琴对他的冷若冰霜,不屑一顾。
“啊……六少爷,你轻点……”如画被西陵射翻身压住,疯狂的扯落她的衣衫,埋头在她脖颈间,疯狂的索取,暴力的宣泄着他心底的怒火。
司琴像死了一样闭着眼睛,承受着那火辣辣的鞭刑,对于房间里传出来的欢好激烈声,她好似恍若未闻一般,就那样一动不动,宛若死人一个样跪在烈日下的青砖地面上。
施刑的侍卫,和伺候在外的丫环仆从都是因为如画放荡呻吟,而变得面红心跳,浑身的不自在。
以至于后头,侍卫挥鞭的力道都轻软了许多。
司琴一直默默承受着这次鞭刑的重罚,三十鞭子结束后,她便缓缓睁开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一手撑着地面,抿唇咬牙忍受着背后的伤痛,脸色苍白的摇椅晃起身,拖着满身是伤的身子,依然是腰背笔直的离开了这座小院。
侍卫们都心惊了,他们也是浴血战场过的兵士,可他们却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这般承受伤痛的。
三十鞭子,别说是司琴一个弱女子了,就是换做是他们这样的七尺男儿,也早被打的半死不活了。
可司琴受完鞭刑后,还能自己站起来离开,这该是怎样可怕的毅力?
他们不会知道,司琴早就习惯这些刑法了。
因为司琴最早接受的训练,便是用来训练死士的,死都不能怕了,哪里还会怕痛?
反正,她再疼,疼到哭,也不会有人可怜她,心疼她一点的……
西陵射已经推开了如画,他坐在床榻上望着紧闭的窗户,透着白光,却因为一层纸,怎么都看不到外头的情景。
“六少爷,您怎么了?”如画自后一只手攀上西陵射的肩,不着寸缕的自后一手搂住他的腰,偏头靠在他背上柔媚说:“六少爷心疼司琴了?可她却半点不心疼您,她……她被花缘君迷惑了,只要一见到花缘君,她脸上就会有笑容,那还是咱们认识的冷若冰霜的司琴啊?”
“她对花缘君笑了?”西陵射望着窗户,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可怕。
“是,是啊!”如画也有些害怕了,六少爷对司琴的在乎,真的这么重吗?
“呵呵呵……她居然会笑?你知道吗?她从被父王领回来三岁开始,我就没见过她笑过。”西陵射转身看向身后的如画,抬手抚摸上她年轻姣好的脸庞,温柔至极,直到他的手抚摸上如画的脖颈,在如画眼神迷离的望着他时,他五指禁收,咔嚓!拗断了如画的脖子,松开手起身的那一刻,他望着如画死不瞑目的眼睛,嘴角勾起残酷笑意道:“背叛者,都该死!你背叛了西陵澹月这个主子,告发了司琴这个姐妹,不忠不义,更该死呢!”
如画到死都不明白,为何六少爷要杀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在西陵射眼里,如画做的这些事,都不是罪该万死的。
如画最该死的,是她话太多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司琴对花缘君笑也好,对其他人笑也好,如画都不该让他知道。
西陵射更衣离开了房间,吩咐人把如画的尸体丢到城外乱葬岗去。
侍卫进去两个人,看到如画赤|身|裸|体的死不瞑目在床上,他们走过去裹上被子把如画卷走。
本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不想一朝命丧黄泉。
这就是告诉人,贪心不足,终究难得好下场。
如画,便是一个告诫世人的例子。
……
司琴回到房间,自己脱了衣裳,清洗了伤口,自己上了药,满头是汗的缠上绷带包扎好,找了件黑色的衣裳换上,这才去了西陵澹月的院子。
西陵射沐浴更衣后,来到司琴住处带着药找她,却没找到人,他还以为司琴又出去找那个废物了呢!
可在路上遇上一个婆子,却告诉他司琴在西陵澹月的院子里伺候。
他又来了西陵澹月的院子,西陵澹月还在昏睡,司琴就坐在床边守着她,脸色依然很苍白,嘴唇更是没有半点血色,身上的药气与血腥气,人离很远都能闻得到。
西陵射进来后,就司琴坐在床边守着西陵澹月,他举步走过去,把药递给了她,并对她说:“这是上等的伤药,你是自己上,还是让我……”
“多谢六少爷。”司琴接过伤药,打开那盒药膏,用手指挖一坨,涂抹在了红肿的脸颊上。
西陵射望着冷若冰霜的司琴,真的很难以想象,这张永远都冷冰冰的脸上,也会出现笑容。
司琴收起药,低垂眸子,坐在床边沉默不语,周身都散发着淡冷疏离的气息。
西陵射站在她面前,却被她这样无视,他嘴边苦涩一笑,转身便离开,却又背对着她停步道:“如画被我杀了,她说,你一见花缘君就笑,我不信,所以……我杀了她这个小骗子。”
司琴依然静坐着没有任何反应,可她之前的睫毛受惊似的轻颤一下,却表露出了她的一瞬间心虚。
西陵射没有回头看她,故而没能发现她那一点睫毛轻颤的心虚。
司琴直到西陵射离开了,她心里才是暗松口气,僵硬的身子也一瞬间软化了,一只手撑在床边,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她的呼吸有些微微的急促,可见她之前是有多么的紧张害怕。
“司琴姑娘,六少爷让奴婢们伺候您上药更衣。”两名婢女一个端着热水,一个捧着一套黑色襦裙走过来,对司琴行了一礼,一名婢女把盆放在了盆架上,湿了巾帕。
一名婢女走到床边,把衣裙放在了床头边,又上前伺候司琴宽衣。
司琴没有动,任由婢女为她宽衣解带,露出了缠着绷带的身子,血果然染透白色绷带了。
婢女看的都不快不敢动手了,可她还是壮着胆子,解开这层层绷带,露出了司琴伤痕交错,血肉模糊的背后。
另一名婢女拧了一条干净的帕子,二人一起轻柔细心的为司琴清洁伤口,有没有弄疼司琴她们不知道,因为从头到尾,司琴连痛哼一声都没有。
他们用的是纱布,这是顾氏医馆最早推出的一种包扎伤口的透气消毒纱布,比绷带要透气好用。
如今西兰城各大医馆,包括皇宫太医署,都开始用这种比较好用安全的纱布了。
伺候司琴梳洗好,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又帮她穿好了干净的襦裙,她们这才端着东西下去。
西陵射给的药的确狠好用,司琴上药后,背后的伤便不痛了,凉丝丝的很舒服。
西陵射一直在院中六角亭里坐着喝茶,两命婢女出来回了话,说了司琴的伤势情况,他才离开去找了府医,让府医给司琴开些内服的药,让她的伤能好的快些,少……少遭些罪。
司琴并不是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就能哄好的小女子。
对于西陵射给予她的惩罚,她心里没有任何一点怨恨。
同样,西陵射给予她的这点施恩,她也没有半点感激。
他们是主仆,天生有着距离,主子惩罚下属理所当然,她只坦然接受惩罚,不违背主子命令,做好本分就是了。
……
翌日,一大清早,司琴还是偷偷的离开靖南王府,去了金雁楼。
之前的伤过了一夜,倒是好了很多,可今日一动武功,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司琴姑娘你来了?”花缘君一早就在书房等司琴了,他拿起桌上的几服药,递给她,却闻到司琴身上有伤药气味,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司琴伸手接过那几服药,脸上有些苍白的向花缘君道了声谢:“多谢花公子,我先回去了。”
“且慢!”花缘君拦住了她去路,一把抓住她手腕,为她把了脉,气虚血弱,再看她的脸上淡淡的伤痕,她……她被人打了?
“花公子,你做什么?”司琴本想拿了药就走的,谁料花缘君忽然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出了书房。
花缘君带着司琴去了他卧房,拉着她坐在床榻边,去柜子里翻找出了医药箱,转身走到床边,放下医药箱于床头小茶几上,打开药箱找着药,脸色很不好看的冷声道:“把上衣脱了。”
司琴明白他是想帮她治伤,可是……她不能在外久留,更何况……他们男女有别,这样不合礼数。
“你不脱,是想让我帮你脱吗?”花缘君挑出治疗外伤药,准备好了纱布剪刀,以及可以消毒消炎的药,回头看向她,脸色非常难看,也是第一次对司琴这么凶。
司琴一直以为花缘君的脸上,永远都会是温和浅笑的,可此时此刻的他……冷寒着脸色,看起来还真有点吓人。
花缘君见司琴乖乖宽衣解带,脱掉了上衣,他望着她身上缠的纱布一层又一层,一圈又一圈,血染红了纱布,也不知她到底受伤是多么的严重。
司琴背对着他,自己抬手解开了纱布头,当被花缘君自后握住手,她竟是莫名的鼻头一酸,忽然心里委屈的很想哭。
“我帮你。”花缘君怕她自己动手会抻着背后的伤口,便让握住她的手,从她手里取出纱布头,动作轻柔的为她绕一圈一圈的解下了染血的纱布。
司琴双手在前交叉抱住了身子,因为伤的是后背,肚兜的系带根本没办法系,所以……
“司琴姑娘可以放心,在下并不是轻薄无礼之人。”花缘君望着司琴背后的伤,只能用四个字去形容——触目惊心。
司琴背后的伤,其实过一夜已经结疤了,就是她动武,伤口又裂开了。
“为何会挨打?”花缘君去了消毒水,用竹镊子夹了药棉球,沾了消毒水,为司琴清洁消毒伤口。
“嘶!”司琴之前重伤自己伤药,她都没觉得多疼,可花缘君为他上药,她却觉得伤口好痛,眼中噙着眼泪,嗓音有些沙哑道:“因为……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