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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他们在达塔大沙及四名勇士的陪伴下离开,三小时后抵达河边。勇士们无误地领导他们到达原先停船的地点。柏恩见到其中一艘已不见,并未太惊讶,就算两艘都不见也不会。他唯一担心的是柯、杜两人已抢先他们登上一艘船,在某个变道等待来一次突袭。守在这附近等更有可能;或许他们正在某处监视着这一幕,但不愿和亚诺马米人在这儿对上。只要有一名勇士逃离,柯、杜两人麻烦就大了,因为他们无论在丛林求生技巧或知识上都绝非印地安人的对手。但藏在这里的补给晶及竹筏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因此柏恩对他们的安全较为放心。如果柯提文真的驶走了第一艘船,绝对会顺道带走补给品。他们装载了部分补给到其中一艘竹筏。柯、杜两人或许会取得其余的补给,但换个角度来想,也有可能是派比及其他人用上它们。这一点无法预测。道过再见之后,柏恩启动引擎,缓缓将船倒出小湾并驶入河道。婕安挥着手直到船驶出诺马米人的视线。

    杜雷蒙躲在高出他的头好几尺的草丛中,以免那群瘦巴巴的小不点杂种们发现他的行踪。在力量上,他们并非他的对手,但那些毒箭令他们占了上风。

    他一直驱策着自己的体力极限,努力想抢先抵达船湾,而他办到了。但他既然手无寸铁,便无必要等着突袭路柏恩,在这地方也没办法弄来另一支枪。于是他只是驶走另一艘船,将它藏匿在较远的一头,等候姓路的和那女领队现身。他本想装载些补给,但及时发现那将露出破绽,而使路柏恩更加提高警觉而已。

    他现在只需跟着他们顺流而下,等待着机会直到他能弄到一件武器。一旦他们抵达来往船只较频紧的水域,他便能跳上一艘商船并偷走它。到时路柏恩应该会较松懈,不会太过注意。只要几发快弹,钻石就会是他的了。杜雷蒙强迫自己等一个小时,给亚诺马米人充分的时间离开这一带,并确定自己会在准备好之前碰巧遇上其他的船。一小时的船程必要时不难追上。

    除了搞丢手枪一事外:杜雷蒙相当满意事情的进展。从柯提文告诉他姓路的找到钻石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够想到其他的事。若他能把钻石弄到手,就能穿漂亮衣服和配戴金银珠宝,就像电视上那些人一样。他会买部大美国车在玛瑙斯里兜风,人们会畏惧他。他再也不必在警察追捕他时往上游藏匿,他只需花笔钱贿赂,他们就会放过他。

    他梦想着钻石,虽然未曾见过它,但他着迷地沉醉在脑海里的那个影像。它看来会像片冰,形状就像那些镶在时髦女性戒指上的钻石一样,或甚至更大,在太阳下看着它会令他睁不开眼的那般闪亮。他这辈子从未像渴望这颗钻石一样想要过任何东西。姓路的不配拥有它。他会杀了姓路的,而且陶醉在过程中。婕安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平顶的荫凉处挂上一具吊宋并优雅地躺在上面。

    柏恩转身看她,释然于他们终于再度独处。他很高兴他们遇上亚诺马米人,但同时又觉得自己的稳私仿佛被侵犯了。他喜欢他与婕安独处的想法。

    “船长对他的船员期待一些支援。”他说道。

    “这个船员决定明天再开船。”她说完,闭上眼。

    “今天有什么不对?你昨晚睡得够多了。”

    “我在经期的第一天总是觉得疲惫且不舒服。”她解释,仍闭着眼。

    柏恩在一片沉默后凝重地开口。“原来如此。这并不表示你的经期开始了,你只是陈述在经期的第一天会觉得累且不舒服的事实。你仍在惩罚我,对不对?”

    “我的经期是开始了,”她直言道。“而且我可没有能力掌控它来配合你那些过分的行为。”

    柏恩再看向她,这才注意到她的眼袋。她不是在说笑。他突然觉得惊慌,继而关切起来。“你有没有药可以服用?我能做什么事让你觉得好过些?”

    她这时睁开眼,对他一笑——真正的笑,不是那种令他发抖的笑。“我没事,只是觉得累。如果真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叫醒我,我保证明天会觉得好多了。”

    他不能离开舵——在这一带不行——否则他会拥她入怀呵护她,直到她入睡。他总是有股想宠爱她的古怪冲动。而这简直荒谬极了,因为她是他见过所有人——包括男人或女人——当中最能干、最顽强的一个。

    他说:“它通常持续多久?”

    “什么?我的经期,还是你以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阻止你,只要兴致一起就想和我做爱的奇想?我的经期持续四到五天,至于你的奇想,我还没见到它有终止的候。”

    他咧嘴一笑。啊,他多爱她这么伶牙俐齿地和他说“不知道你是打哪儿学来月经来潮时不能做爱的念头”

    “因为我不想、’不要也不会让你这么做。”

    “我想它决定了一切。”

    他口气中的遗憾令她低笑出声,更舒适地偎进吊床。“对了,若不是你表现得那么明显以为自己会吃闭门羹,根本没想到拒绝和你去‘散步’。谢啦,我本来是想在的食物里动手脚的。”

    有一会儿,他愣在那儿,继而放声大笑。“下一次,甜心,运用你自己的判断。”

    “我是啊,”她得意地说道,再次合上眼。“我知道如在碰上个好主意时,认出它的高妙。”他仍然在低笑。“好好睡一觉,甜心。”“谢谢,我会的。”

    几分钟后他再度回头,看到意味着熟睡的均匀呼吸,露出微笑。即使在她撒泼、发飙时,都比他过去任何时来得有趣。他会想出一个法子让她留在玛瑙斯。那个晚上她睡在他怀里。原本她以为他们又会睡在吊床上,但他铺开睡垫,惦记着她不喜欢睡觉时毫无屏障隔绝那些到处游走的小虫,因此挂起蚊帐形成一个小帐篷。她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这是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他们离开山区后马上觉得热气逼人,虽然分开睡一定凉爽许多,可是两人都未曾如此建议或移动位置。随时碰得到他,让她感到更快乐,虽然她也喜欢逗弄或激怒他,但他的拥抱仍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大约只剩一个星期了。他曾说回玛瑙斯所费的时间会比上溯时来得短,因为他们顺流而不是逆流。她要尽可能抓住能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一旦他们抵达玛瑙斯,事情的变化将会非常快速。她得做完她必须做的事,然后返回美国。

    但此刻她躺在他怀里。

    他们再度回到船上,使得每一件事变得如此简单,让她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几乎感觉像在度假;而原本看来简陋和不合用的卫浴设备,现在显得非常的豪华。在酒精灯上煮东西则是另一项快乐,即使食物的种类有限却令人满意,因为他们能悠闲地享用每一餐。他们各有一套换洗衣物,那是跟补给品留在一起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她有私人用品。生活虽然简陋,但却不错。

    他们开始驶经铁皮房舍。它们建在河边高起的部分,是“文明”入侵的象征。现今并没有很多,但越深入到下游就越多,且以雨后春笋般的数量在河上排列着。这些只是个人的住处,但很快地就出现了成群的屋舍,只靠定期往返于河面的商人来与外界联络。

    两个孝从一间孤立的房子跑出来,用力地挥手,或许认为柏恩和婕安是商人,抑或只是很兴奋看到船。婕安也对他们挥手,他们在生活中很少有值得兴奋的事。“你常做向导的工作?”她懒散地问道,想像着一生永远在河上与丛林中度过。

    “我想做就做。我通常喜欢在两个工作间有休闲的时间,休闲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工作时间。如果只有一个星期去带一些想体验“真正的”亚马逊河的游客,那一星期的休息就够了。虽然大部分的工作时间都比较长,而上一个工作花了几个月,我本来计划休息一个月才接下一个工作。”

    她靠着一根柱子,表情犹豫。“在石城的最后一个早晨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柯提文要对你开枪?那就是杜雷蒙离开的原因?”

    “我猜是的。”他感到不舒服。“他们一定事先安排好了,柯提文的开枪是给杜雷蒙的信号。”

    “但是为什么呢?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宝藏,没有理由发生这种事。”

    他应该知道,当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时,她灵活的头脑会开始将所有琐碎的事拼凑出来,注意到破绽。“我早上起来,离开帐篷,柯提文一定以为我要做某件事,因为他跟踪我。他很难接受早就没有钻石了,且神庙里并没有充满黄金。”

    “当我爬出帐篷时,杜雷蒙并没有要射杀我,他只是对着我狞笑。”

    “也许是把你留到最后,”柏恩皱起眉头,心中对这想法感到愤怒。“他按顺序来。”

    “我希望我能想到拿手枪,而不是手电筒,无法相信我竟然这么笨。”

    “我很庆幸你没有开枪,”他说道,内心为这想法颤抖。“你一定要照我的话做,如果你不听,我一定大发雷霆。”

    “但如果我开枪,瑞克也许还活着。”

    “也许不会,当子弹射出去之后,就不用再想了,你也可能射到他。意外造成后,就不要再玩‘如果’的文字游戏,愚蠢且浪费时间。”

    他简单的逻辑使她发笑,虽然有点悲伤,但柏恩从未浪费时间在后悔上,他总是慢慢地克服它,全心全意、冷静地下定决心。玩世不恭、感性的幽默只不过是为了掩饰他的另一面,低估他的人是自寻死路,她起先也低估他,但很快地发现错误,而且永远不让自己忘记。柏恩是那种稀有人类——冒险家、探险者,他为自己定下规则,并严格遵守,他的声明与警告非常有效,因为没有人会对他的话产生怀疑。

    没有他的生活将会是多么地无聊、平淡,惊喜永远围绕在他周围,他比生命本身更加地精力充沛、,危险及雄伟,任何其他的男人如何与他相提并论呢?

    “我以为你是喝醉酒的流浪汉。”她说道,眼睛闪烁着光芒。

    他的眉毛弯起来。“我倒以为你急切地想被摆平。”

    “喔,是呀,那是你最关心的事了。”

    “没错,女士,”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至少你从一而终。”

    “以前是,现在也是坚持如此。今天可以吗?”。和她每天所做的一样,微笑着摇头。“明天。”“明天可以,为何今天不行?’,“因为我这么说。”“你已经尝到权力的滋味了。”

    她对他送个飞吻,脸上仍挂着微笑,眼中的阴影已经消失,看起来很快乐。他要这表情永远停留在她脸上,他要她每天早晨微笑着醒来,满眼慵懒地转向他,把手放在他的胸前。

    午间的热带阳光猛烈地照射着他,但突然变得不如向他猛击的事实来得一半明亮。他的瞳孔扩大,阳光刺痛他的眼睛,几乎使他目盲,他紧抓着舵轮,好像那是救生索,他试着调整呼吸,试着要使整个世界回复平衡。他已下定决心要将婕安留在玛瑙斯,以便与她保持“关系”,天杀的,无论那暗示了什么,对他来说是很简单、很直接的。他要她在身边,他想与她共枕,理论上,那意味着共同生活,虽然他从未想到这么远,但对这想法,他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喜欢它。当这事实震撼着他的时候,所有的事都具体化,不再习惯性地视而不见。

    他永远需要婕安。

    “共同生活”突然变得不长久、也不可靠,他需要能合法约束的力量,他的心里从未把婚姻与某个特定的女人连在一起,但是,对婕安,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他的手颤抖着,喉咙发出呻吟,失魂地走向船边。

    她好奇地看着。“你要做什么呀?”

    他整个身体明显地椅,她突然警觉起来,伸手扶住他,手臂环住他的腰。“柏恩?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他的声音从齿缝中传出来。“我要你,现在。”

    这不同于过去几天里,他开玩笑地对她说的抱怨,或是幽默又富创意的要求,现在他的眼神严肃,表情震惊且紧绷。他仍然在椅,身躯强健的肌肉如此紧张,她都能清楚地看到它们在颤动。

    “请不要说不,这次不要。”他几乎无法说话,全身透露着不可抵抗的需求。

    她举棋不定地站了几秒钟,疑惑、又有点防备,然后她知道该如何做了,她在他流汗、裸露的肩上印下温柔的一吻,走进船屋里,将自己准备好等待他来。

    在船被安置好前,她已经赤裸着躺在垫子上等他了,他到她身旁时,眼中仍荡漾着奇妙的迷朦。他扯下裤子,投入她的怀中,立刻进入了她,在第一次冲击就深深地占有了她,她因疼痛而畏缩,却将他抱得更紧,想帮他舒展迫切的需要。进入她之后,紧张似乎消退了,他的肌肉因放松而轻轻地颤抖,好橡与她亲密的接触释放了心中难忍的痛楚。

    她轻柔地抚摸他的肩膀和颈部,将手指滑入他黝黑的头发,片刻后他撑起手肘,蓝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深沉,他在她的嘴上、喉咙掠过缓慢、温热、逗弄的吻,但却因难忍的紧张,又开始与她翻云覆雨。

    在午间的热气中,他们共享着绝妙的亲密关系,他们之前所有炽热的爱之旅,都只为了此刻,为这个使他们身陷其中而无法自拔的慢性销魂做准备。她的感官几乎是痛苦的紧绷,每一个轻扫过她皮肤的触碰都能使她愉悦地呻吟。他慵懒地舔着她的乳头,而她狂野、尖锐的叫喊使得鸟儿们惊吓得飞走。时间变得没有意义,她希望这一刻永远地停留。

    但它结束了,必须如此,激情是无法持久的。之后,他躺在她身旁,轻松又慵懒,他的手不轻意地抚摸着她的小腹,她苦恼地想着,好像她是一只正被人哄着入睡的短吻鳄鱼。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问为什么,她很害怕一问就会哭,高涨的情绪在她心中累积,一直到她无法呼吸——她是如此地爱他。

    她想起或许他们睡着了,当她从完全昏迷的状态下醒来时,以为时间仍旧停留。但她知道时间已经流逝,因为太阳越过了正中,火红的阳光也照在船檐下,柏恩动了一下,伸伸懒腰,跪起拉上裤子。

    她期待着他挑衅、自以为是的言语,或是沾沾自喜的态度,但他的表情——虽然是放松的,却依旧阴沉。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拉起来,抱着她久久不放,他的脸颊贴着她的头,接着他吻她,深深地吻她,然后他说:“在别人进来前穿上衣服吧。”

    “自从我们经过那间屋子后,还没看到任何人,整天也没有看到一艘船经过。”

    现在那熟悉的狞笑又出现了。“我以为你有作秀的癖好,在那些印地安人前你不是昂首阔步吗?”她爆笑出来。“那是你的馊主意。”“是的,可是我以为你会穿衬衣。”“那也需要洗呀。”

    趁他们一来一往地斗嘴时,她穿上衣服,然后发觉他们饿了。她快速地煎了条鱼,将所有的罐头配料一同放入锅内煮,最近他们的胃口很容易就满足,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量少、平淡的饮食,也许餐馆里的食物会使他们两个反胃,他们的胃将必须重新适应文明。

    柏恩发动引擎,将船驶离河岸,小心地掉头,然后悠闲地驶离河湾进入河道,他看到另一艘船朝下游来,所以推了节流筏的排档使它能在他们前面通过。

    婕安盯着那艘船,用手遮着阳光。“那艘船和我们的一模一样,”她说道。“那看起来就像另一艘我们的船;”她眯起眼睛,猛盯着那个舵手,注意到他壮硕的肩膀和不成比例的小头。“杜雷蒙!”她猛吸一口气,掺杂着惊恐与不信。

    柏恩将节流阀向前猛力地一推,整条船回应着造成猛烈的波动,引擎隆隆作响。就在同时,杜雷蒙一定也明白了他追上的是谁,因为他也将节流阀开到极限。

    “趴下,”柏恩不假思索地说出来。“把我的手枪滑过来给我。”该死,他几乎从未让手枪离身,而现在就发生了,他多希望现在有一把来福枪。

    杜雷蒙开枪,但是他距离太远,所以瞄不准,子弹从头上呼啸而过。

    婕安拿到柏恩的手枪,趴着爬行,将身体保持低于船身,直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退回去,他会对着我射,因为他只能看得到我。”

    “那你也趴下来呀,白痴。”她怒叱,用力拉他的裤子。

    船在转变的时候都使尽全力,造成巨大的波动,柏恩突然将舵急转向右,希望能争取到宝贵的几秒钟——如果他们能度过在暗礁堆里搁浅的危机。这个急转使婕安失去平衡,滚到补给箱去,杜雷蒙又再开枪,这次子弹打裂木栏杆。

    柏恩拿起枪反击,但杜雷蒙躲到船身后,柏恩又再次射击,敏捷地调整目标,假使他能打中任何东西,完全是靠运气,他的射击台在海面上跳,好像一匹未驯服的野马,不过,至少能使杜雷蒙保持低姿态。

    婕安挣扎地爬起来,但两发子弹咻地穿透船身,使得婕安猛然趴在甲板上。

    柏恩的回击打到水面,浓厚的火药味传到婕安鼻端。他们转入水道,只超前杜雷蒙约二十码,柏恩单腿跪下向着船尾,那边是空的,只有厕所占了约一个公用电话亭那么大的空间。杜雷蒙就在后面,近得在推进器造成的水波范围内,顺着水波造成的顺势就快追上他们了,柏恩射击,打中了舵轮,但被杜雷蒙躲过去。柏恩正好及时往前看,绕过一根大树枝,杜雷蒙顺着水波,让水将树枝推开,反而靠得更近。

    柏恩狠狠地咒骂,他无法独自一人又要开船、又要对付在他背后的杜雷蒙,他必须在那杂种从背后逮到他之前将他解决掉。不然,婕安就得独自对付杜雷蒙了。

    “婕安,你得来开船,可以吗?”

    她没有犹豫,只不过要爬着过去。“小心!”她的大喊盖过引擎的怒吼声。

    “你自己小心一点!尽量趴下、靠边,他才看不到你。”

    她照他说的做,屈膝缩身到旁边去,一手握着舵轮,只将头露出一点点,使她的视线能越过船首。柏恩矫健地爬到船尾,躲在厕所后面。一发子弹使他完全贴到地上,他感到船在脚下震动,他跪起来,连发了三枪,杜雷蒙大叫一声,往旁边倒下,但本能告诉柏恩这一枪并没有击中要害,只是擦到而已,他等着,神经绷紧,几秒后杜雷蒙再站起来时,他已经准备好了。他的手臂伸直、平稳,枪口闪着光芒,就在那时柏恩开了枪,杜雷蒙再次大叫,握着肩膀,骤然倒向一旁。

    船剧烈地椅着,引擎声突然停止,那杂种一直在射他们的引擎,而不是他们!另一艘船朝他们直驶过来。节流阀锁定往前,舵轮也固定住,以至船都不会偏。

    “稳住!”柏恩朝船头大喊。“他打算撞上我们!”

    婕安回过头惊愕地一瞥,当引擎停止时,舵轮好像要从她手中滑掉,发出嘎嘎的响声,她死命地抓紧舵轮,想要偏离杜雷蒙的航道,船迟缓地向一旁偏离,另一艘船撞上他们,她被撞得滑过甲板,并结实地撞上船身,她看到柏恩在干钧一发之际拉住船篷的柱子,才没有掉进河里。婕安将船转向,避开迎面而来的碰撞,另一艘船在右后方撞上,使船身打转,杜雷蒙的船头往前,引擎仍在运转,两艘船的桅杆散裂四地,船头和船尾相互冲撞,整个结构塌陷殆尽,如同两堆挤压紧密的泥块,力量之大震碎了船舵以及节流阀,连引擎也难逃一劫。

    突然一片死寂笼罩,婕安这才发觉撞裂声是多么地大,恍惚中,她试着站立,但眼前冒出一阵金星,于是不由得跪了下来。

    补给品散落在甲板上,碰撞之中,柏恩的枪掉了下来,幸好没掉下水,他攫起枪,转向船尾,全身紧张。“你还好吧?\'’他简短地问道。“嗯。”她回答着。虽然她并不确定,但她能设法照顾

    柏恩踉跄地走向船尾,只是它早已被另一艘船撞得面目全非,河水正逐渐地淹没甲板拍击船头。整艘船都没入水中。

    “放下救生阀。”他转过头喊着。

    婕安奋力地抵抗晕眩,蹒跚地爬越倾斜的甲板,拿到救生阀,船正急剧倾斜,他们只剩几秒钟的时间可以跳离船身。

    河水淹过柏恩的靴子。他拨开一块断裂的船头残骸。杜雷蒙呢?如果他没有跳船,早就葬身河中,因为整个船头已碎裂成片。这是他第二次跟踪上他们,而今只剩船上夹杂血迹的木屑。可是不管生或死,并不见杜雷蒙的踪迹。船只漂浮在河面,除了横木嘎吱作响外,并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或声音。

    冲撞力使他跌落河中。如果他失去知觉现在必定一命呜呼了。他该如何以最短的时间划到岸边呢?柏恩专注地瞪着河岸,找寻漂浮在水面的羊齿叶,看看是否有潜游的迹象。但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很正常,蝴蝶轻快地四处飞翔。

    他转身攀住残骸,船只冲撞的力道之猛,残骸立刻就要沉了。他知道另一个可能就是杜雷蒙也紧紧抓住残骸的另一边,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去求证。他们必须放下救生阀,带着补给晶,跳离船身。

    河水已经涨到小腿间了。他挣扎地穿过斜的甲板登上船头,去找婕安拖出要充气的救生阀。在船边有一台空气压缩机可以用来充气;婕安早已扳开压缩机将它拉向前,而且把喷气嘴接上救生阀。柏恩帮着她拉紧救生阀,然后她旋开活门。空气发出狂烈的嘶嘶声灌进救生阀,顷刻间救生阀即鼓胀如球,大得足以承载六个人,而他们唯一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攀住它。婕安很快将活门关上,而柏恩将它关紧。他将绳索抛过栏杆,然后将救生阀推入河中。

    “进去。”他嘟囔着,婕安奋力地爬过栏杆进入救生阀。柏恩递给她一把枪。

    “好好看着,”他说道。“我找不到杜雷蒙。他可能已经溺死了,但我们并不能确定。”

    她点点头,用右手拿着枪,然后用左手将救生阀拉近船的栏杆边。

    他抓起行李,抛进救生阀。他确定即使是撒旦也不会将钻石丢在一旁,‘而他们将再度使用帐篷。他将小马达自栏杆递给她,它的重量整整有五十磅,但她却能握着手枪单手接过。该死,好厉害的女人啊!他递过空气压缩机,然后开始将补给品掷入救生阀,同时婕安将马达放进支撑架中。船只突然震动,急剧地往下倾斜。“够了。”婕安嚷着。“快上船吧!”“还有桨呢!”他回答着,然后将它们丢下船去。婕安怒视他一眼。“你早该先拿桨和马达的。现在上来吧!”

    了解到他最好听命,柏恩解开桅杆上的绳索,然后翻过栏杆滑进救生阀。

    他迅速地跑至船尾,把压缩机接至马达上头,挤压橡皮球充气。他回过头喊着:“从背包里拿一个新弹匣出来,我的枪已经没子弹子。”婕安小心谨慎地挪动,以免救生阀椅得太厉害。

    “在前面的背包里。”他指示着。他一面祷告一面拉紧绳索,引擎喀喀作响。他再度快速地连拉了三次,引擎发动了。

    婕安找到了新弹匣,拿出一个,但在摸索之中她触到某种奇怪的东西。

    水声汨汨中,那两艘破船已渐渐为河水淹没。柏恩推开它们,握住舵柄将救生阀导引到一个安全的范围内。当他们前行时,他仔细地检视残骸,但并没有杜雷蒙的踪迹。他绕着破船做了一次完整的巡礼,但却一无所获。或许杜雷蒙早已葬身河底,成为食物链的一环了。

    他收起舵柄,想起在航行到玛瑙斯之间所发生过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婕安在他的背包搜寻。当她带着迷惑的神情翻出包在手帕中的物品时,柏恩发出了诅咒,阳光照在里面的东西上,闪烁生辉。她抬起茫然的眼神瞪着他。你找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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