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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引爆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所有大臣都屏佐吸,像是鸵鸟一样,把脑袋埋的低低的,浑身都在轻颤,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方醒无畏的抬起头,直视着帝辛,虽然他浑身已经开始颤抖,但他也知道,自从决定引爆这个话题后,他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要么帝辛退,方家爵位得以保存,哪怕失了官职,但依旧是一方权贵。

    要么帝辛进,不仅仅是子启、子衍,连同他方醒,整个方家,统统死绝!!

    这是一忱赌!

    方醒的眼眸渐渐血红,他就像是不顾一切的赌徒一样。

    把所有的老本,都压在了赌桌上。

    仿佛在无声的嘲讽着帝辛:你是敢接还是不敢接?!

    没有想象之中的雷霆之怒。

    帝辛一脸平和的瞧着方醒,一直注视着他,直到方醒灵魂都在颤栗,恐惧的垂下了头颅,眼角处,赫然流下了两行血泪。

    大殿之上,气氛沉默了许久。

    帝辛嘴唇微张,淡淡道,“诸位以为,子启、子衍该不该杀?”

    众臣沉默。

    就连孔宣也保持了沉默。

    “此事,你们私下议一议,等明日早朝,给寡人一个答复。”帝辛不容置疑道,“明日朝会,在京所有官员、权贵皆务必到场,就这样吧,退朝!”

    说罢,帝辛身影缓缓地消失在王座之上。

    “恭送大王!”众臣唱喏。

    ……

    禁宫,勤政殿外。

    “大明公请留步!”一大帮官员急匆匆的将孔宣围上。

    未等这帮臣子开口,孔宣便笑道,“诸位的来意我已知晓,你们也不必问我的意见,子启、子衍到底是该杀还是该留,凭自己的本心即可。”

    一名官员听后,顿时苦笑道,“凭本心?大明公啊,这哪能如此草率啊,毕竟那二位的地位可非同小可啊,你说杀吧,天下震动,世人该怎么看待大王?太后该如何伤心欲绝?你说不杀吧,大王岂不就等于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呃,下官失言。”

    孔宣淡笑道,“王兄这个人,胸怀大志,从来都不拘于小节。言尽于此,诸位告辞!”

    “大明公,大明公……”众位大臣追去,却发现孔宣浑身一闪,已经遁地而去。

    这时,大臣们发现飞廉、季胜父子二人路过他们的身边,便连忙凑了过去,拜道,“郎中令,明日朝会,我等是该谏言杀,还是谏言留?请您给拿个主意。”

    飞廉摇了摇头,含笑不语。

    望着飞廉、季胜父子二人远去的背影,众人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各自离开禁宫,回到了府邸。

    摘星楼,帝辛负手而立,将宫门外的大臣,围堵孔宣、飞廉的景象都尽收于眼底。

    “大王真的要这么做吗?”苏妲己从帝辛的身后,抱住他的身体,轻声问道。

    “国法无情。”帝辛平静道。

    苏妲己问道,“那母后怎么办?大王真的忍心,让她老人家伤心欲绝?”

    帝辛脸皮抽搐了几下,道,“大不了……母后不再认我这个儿子。”

    “何必呢?”苏妲己把脑袋靠在帝辛的肩膀上,心疼道,“大王,在你的身上,真的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臣妾懂你,子启、子衍虽不仁在先,但大王心里真的是不想杀掉自己的两位哥哥,只是身不由己,您必须要以身作则,如果今日袒护了俩人,让方醒阴谋得逞是小事,在大王心中必定会滋生出心魔,你信奉的“依法治国”的治国之道,就会出现瑕疵,一旦开了先河,就如破掉的河提,一发不可收拾……

    但大王您已经掌握了绝对的权力,帝国内部,除了一个神教,还有谁是您的对手?草原一战,神教十万精锐全军覆没,少司惨死,虽世人皆传,十万巫军是死于灭世之火下,但祭司哪能不知,十万巫军实则是死在大王手中?可直至今日,他都没有任何动作,臣妾能感受的出来,大王心中的喜悦,因为祭司低头了,破天荒的向王权低头了。虽然此刻还不足以覆灭神教,但臣妾相信,凭借大王的英明神武,假以时日,必定能够覆灭神教,完成统一九州四海的大业。”

    帝辛微微一笑,将妲己拥入怀里,道,“当一个人,站在最高处久了,他就会**,就会堕落,因为他已经天下无敌,没有了任何的束缚,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在英明的君主,都会变成昏君、暴君,甚至是……恶魔!孤不想变成这样的人,所以寡人始终谨小慎微,一直遵守着一个规矩,从未逾越过心里的底线。

    为何先王要赐予太师打王金鞭?就是想要太师时时刻刻的督促孤,不要让孤做出不可挽回的蠢事、错事来。这就是对寡人权力的一种束缚,让寡人不能为所欲为。

    正如寡人畏惧太师的金鞭一样,底下的臣子们,包括寡人将来的王子、公主们,都得要想寡人一样,对律法形成畏惧心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权力不受约束,不受控制,所造成的后果,将不可估量!”

    “大王言重了……”苏妲己摇了摇头。

    帝辛摇头道,“不,一点都不言重!妲己,你能想象未来某一日,礼乐崩坏,社会失序,道德沦丧的局面吗?天下诸侯视百姓如棋子,是君王如无物,以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互相攻伐,无所不用其极,这便是权力失去约束,律法在人们心里形如废纸所造成的局面!”

    轻吐一口气,帝辛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轻叹道,“故而,寡人没有办法。若连王室都不遵守律法,那么试问天下人又有谁会去遵守?”

    ……

    禁宫,椒玉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

    “受德,来,坐母后这里。”

    望着王太后含笑的模样,帝辛应了一声,坐在了王太后身旁。

    “去年十月份,我儿就一直在外面打仗,连过年都不得消停,依然留母后一个人,独守这偌大的后宫,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儿臣有罪,只因那时前方战事吃紧,儿臣既然御驾亲征,身为三军统帅,自然不能丢弃军队,回来陪母后过年,还望母后见谅。”帝辛道。

    王太后道,“哀家知道,我儿是一国君主,不能由着性子来,也知道我儿受德最孝顺,正好你大哥、二哥正在母后这里,不如就让他们住这儿,别走了,留下来陪母后,好吗?”

    帝辛沉默。

    王太后一直含笑的瞧着帝辛,许久后,她脸庞的笑容缓缓一滞,声音颤抖道,“就当娘求你了,成吗?”

    帝辛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闭着眼睛,起身离去。

    “受德!他们毕竟是你的亲哥哥,一母同胞的手足啊!你就真的忍心,杀了自己的哥哥,砍下自己的手足吗?”王太后厉喝道。

    帝辛脚步一顿,似乎是被说动了。

    王太后哽咽道,“就当娘求你了,留你两个哥哥一条命,好吗?从今往后,你这俩个哥哥,就跟娘住在一起,就待在娘的身边,若他俩敢出禁宫一步,不用受德你出手,娘会亲自杖毙他俩!就当……就当给你这俩个哥哥一次机会,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母后,自从他俩起兵谋反时,可曾想过给我一次机会?”帝辛声音变得有些嘶哑,“他俩是我的哥哥,是我的手足,可就是我的哥哥,我的手足,却想要致我于死地!不顾前线几百万大军的生死,只为了个人的利益,利欲熏心!帝国不单单是我帝子受,王族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儿子……儿子可以不杀他俩,他俩的生死,就交给朝中的臣子去决定吧!”

    说罢,帝辛再也没有停留,离开了椒玉殿。

    听完帝辛这话,王太后顿时大喜,急忙道,“快,快摆驾,哀家要出宫,找太师!找丞相,找王叔!”

    随后,王太后又连忙改变了主意,“不!哀家……哪也不去,你手持哀家的一道懿旨,去请三公即刻到椒玉殿一叙。”

    身旁的心腹宦官应了一声,手持王太后懿旨,离了椒玉殿。

    “太后给三公下了一道懿旨,命三公即刻入宫觐见。”心腹宦官路过一座花园时,对一名样貌普通的宦官,神识传音道。

    不久,辛五求见帝辛,把消息连同懿旨的文字,如实的禀报给了他。

    帝辛面无表情的一挥手,辛五躬身告退。

    偌大摘星楼,独留帝辛一个人,舔舐伤口。

    帝辛知道,从今日起,他和太后的母子关系,就此出现了裂痕。

    “母后,您就这么不相信我吗?”帝辛悲笑。

    王太后之所以改变主意,没有亲自出宫,前去三公府拜见,唯一的原因,就是怕她离开椒玉殿,离开子启、子衍身边后,帝辛会趁机对他俩下杀手!

    “后悔吗?”

    “不,孤不后悔!”

    “寡人做出的每一件事,不管对与错,它必须永远都是对的,因为寡人不能输!一次也不能输!”

    轻喃少许后,帝辛眼眸渐渐冷漠下来,他嘴角微翘,竟然浮现一丝莫名的轻蔑,“孤家寡人,不过如此!”

    ……

    翌日,早朝。

    在京所有官员,大夫、权贵、将领,都悉数到场。

    勤政殿很大。

    可以容纳三百人。

    但依然装不下所有人。

    故而,帝辛把此次的早朝,定在了鹿台的一座演武场内。

    鹿台紧邻禁宫。

    站在摘星楼上,不仅可以将整个禁宫,尽收于眼底,连大半个朝歌城,也能一览无余。

    随着三声万岁后,帝辛坐在了王座上,冕旒自然垂落,玉串没有抖动,没有碰撞,仿若静止一般,将帝辛的脸庞完全遮覆。

    此次早朝,令冲、辛五这两个宦官头子,也悉数到场,一左一右,犹如两个门神一样,站在帝辛两侧。

    原本侍奉在帝辛身边的黄忠贤,则被赶到了一旁,有这两位大佬,宦官里的老祖宗在,自然没他待的地方。

    帝辛不开口,众臣也没有开口。

    现场就此沉寂了许久。

    令冲看了帝辛一眼,迈前一步,高喝道,“有本奏来,无本退朝!”

    闻仲没有动,仍然跪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昨日,闻仲奉懿旨前往椒玉殿拜见王太后,也听了她很多感人肺腑的话。

    但闻仲却依然没有答应她,在今日朝会,替子启、子衍求情,而是选择沉默,保持中立。

    而比干更是决绝,当场拒绝了王太后,说明日早朝,一定会秉公谏言。

    他,就是这般嫉恶如仇。

    哪怕犯了法的是他的亲侄子。

    “国法无情,不容亵渎!无论是谁犯了法,都必须要秉公处理,这是原则,是底线!”铿锵之语,一直回荡在比干的脑海中。

    比干深吸口气,忘掉了王太后苦苦哀求,冲自己下跪的记忆,他起身,大步迈出,如一个无畏正义的斗士,大喝道,“启禀大王,臣有本奏!”

    帝辛看着比干,看着自己的这位王叔,淡淡道,“讲来。”

    “黄飞虎谋逆一案,他虽为首恶,但也只是主谋之一。另外两位主谋子启、子衍,虽贵为昔日王子,先王的亲生子,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因为他们俩人的身份,而就此放过了,那我大商律法公义何在?王法威严何在?故臣恳请大王,诛杀子启、子衍,明正典刑,以扞卫律法之公正!”比干沉喝道。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炸响一道惊雷。

    飞廉敬佩的看了比干一眼。

    他虽是帝辛心腹,但仍然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不论子启、子衍是生是死,第一个开口的,必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天下皆知的明星人物。

    而这个名声,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王室嫡系成员,因犯法而治罪的先例!

    不仅是王室成员,哪怕是权贵,除了叛国、谋逆的大罪,犯了法也大多以罚钱了事。

    甚至在夏朝中后期,哪怕是叛国大罪,也只是会被剥夺爵位,流放蛮荒野人地带,不会祸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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