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显然
钟离伊怔怔地看着太后,皇宫秘事册她看得多,往往都说皇宫里最爱刁难人的就是太后,皇上独宠嫔妃,她会管;皇上娶个身份见不得人的女子,她亦管。
只是,这王太后,与皇宫秘事册里写的,显然是不一样的。
“姑娘若还是个处子之身,哀家便为姑娘安排一名宫人来指导姑娘,如何?取悦皇上,要下很多苦功的,皇上难得带一个女子回宫,哀家心里甚是高兴,姑娘要什么,哀家能给的,都会给的。”
太后淡然一笑,然,眼中那抹有若流云的忧伤,还是落入了钟离伊的眼中。
这太后,竟然如此大方谅解他人,但是听独孤冽的口气,他仿佛极厌恶太后。
太后到底做了什么事,令他如此厌恶?
是以前错杀他的所爱的女人,还是……
“奴婢……的确还是处子之处,是刚刚被卖到了青楼,却恰恰遇上了皇上。”钟离伊倒是如实回答。
“钟姑娘,你或者会很惊讶,不过……你只要按照哀家所说的,好好陪着皇上,你就是想坐上皇后之位,哀家也不会反对的。”
太后见钟离伊发怔,轻然捧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沁心。
钟离伊连忙摇首道,“太后娘娘,奴婢只不过是一……风尘女子,能留在皇上身边,已是奴婢的福分了。奴婢不敢奢望有任何名份,谢太后的恩宠。”
太后倒是怔了一下,目光移到了杯中的那朵淡黄色的花苞去。
“你这种如此淡薄名利的女子,倒真的很少见,怪不得冽儿会喜欢你。”
太后竟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拉着钟离伊的手,叨叨唠唠地说了极多,然后才放心离去。
说的,全是一些教她如何讨好独孤冽的方法。
钟离伊越来越奇怪,看来独孤冽没有幸宠过后宫里的女人,否则,太后又如何如此紧张她?
钟离伊到瑖国皇宫三天,独孤冽倒是没有来瞧过她。
来的,却都是独孤冽的嫔妃。
这些嫔妃,全都以一种能杀人的目光盯着钟离伊,虽然嘴上说的客气话,可是不时地欲套钟离伊的话,当然,问的都是皇上到底有没有临幸过钟离伊。
钟离伊在这里无名无份,对每个嫔妃都客客气气。
但是她和独孤冽的关系,却守口如瓶。
太后果然派出一名老宫人,教钟离伊如何侍寝。
钟离伊在大婚前,其实也受过这种“教育”。
只是这一次,要“侍寝”的对象已不同了。
大雪飞舞,悉悉之声充斥着耳边,暖暖的火炉漫出了暖意来。
龙殿之中,独孤冽倚在榻上,一杯杯地喝着暖暖的酒。
他是个比较独特的皇帝。
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连侍候他的,亦全是太监侍人。
所以在民间,所有的人都在盛传,当今瑖国盛帝乃好男风,五年来不曾有子嗣。
独孤冽嘴里弥漫着甜辣的酒味儿,想起了自己从昭国带回来的那个女人,那个倔强的女人,唇角竟然微微弯起,略有一缕笑意。
独孤冽猛然一怔,他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女人来?一连五天,都不曾去见过那个女人,看来得行动了呢。
可是……
独孤冽的手微微一颤,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眼前,又划出了那一幅陈年之画面来--
他麻木地退了出来,那股恶心的味儿,让他足足绝食了几天。
从那天起,他厌恶了女人……
无比厌恶女人。
一看到女人的脸,就想起那天的情景。
可是奇怪了,为何,他看到了钟伊儿的脸,最初是有厌恶感的,可是后来却渐渐地能接纳了?
或者,她身上带着昭国的气息,是他不熟悉的气息罢。
“皇上,摄政王爷求见!”
有人在进来禀报,独孤冽颔首,“宣。”
一个穿着青衣袍宫服的男子大步而入,看到了独孤冽,作揖,独孤冽随意扬手,“皇弟,坐吧,最近可好?”
摄政王无奈一笑,坐了下来,“皇上,听说你带回了一个昭国女子,皇弟倒是有兴趣想见见。”
独孤冽扬眉,“是啊,一青楼女子,风情万种,正是朕想要的。”
摄政王脸色微微一变,连忙站起来道,“皇上,万万要不得,青楼女子皆为财,哪有情?并且,她沦落风尘,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皇上乃为天子,哪能将这种女子纳入后宫?”
独孤冽微微一笑,玩味地道,“皇弟,不管如何,这个皇位,让你吧。”
摄政王更是大惊,“皇上,勿逗皇弟了J上深谋远虑,多智多谋,是皇弟远远比不上的,皇上乃是天下最合适当皇帝之人呢!”
怪了,自古以来,皇权之争屡见不鲜,这摄政王,竟然能不动心。
独孤冽哈哈大笑,“皇弟,你怎么可以如此说呢?如今朝廷之事皆由你处理,批阅奏折等等,皇弟绝对有这个能力。”
摄政王眉头却紧锁,“皇上,勿让母后担忧了,这个皇位,她是最想你坐着……”
独孤冽脸色一沉,目光瞬间冰冷若剑,冷冷地看了摄政王一眼。
摄政王连忙闭嘴,不敢再言。
许久,独孤冽这才敲敲桌子,“近日朝廷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摄政王恭敬回道,“皇上,朝廷中没什么大事,倒是有一位老臣,那就是左丞相,一直病于家中没来上朝。”
独孤冽听罢,脸色微微一变。
“盯着他,此人背叛之心早已生定,得到证据后,杀鸡儆猴!”
摄政王颔首应了。
瑖国乃为大国,兵力强大,民心安定,然,内部还是有那么一些欲夺皇权之人。
因为这些人皆认为,如今盛帝乃贪玩享乐之人,心不在朝廷,再如此下去,瑖国定然会没落。
只是,年轻的皇帝,仅仅二十四时年的独孤冽,上天给了他无穷的智慧,帝王的气魄,终是稳稳地坐上了五年龙椅。
虽然,他时常出宫打猎游玩。
然,这并不能阻止他的才华。
加上摄政王亦是一大智之人,独孤家族势力强大,不是一般人能扳倒的。
江山绵绵,风雨飘摇,国泰亦民安,小战虽有,影响不大。
所以,才有如此一个逍遥自在的盛帝存在呢。
在第六日,独孤冽终于出现了。
他来的时候,钟离伊正在殿中绣着喜鹊春啼图,独孤冽一入殿,钟离伊还不曾行到礼,他就大步而上,冷漠地拉起了钟离伊朝外而去。
“皇上,我们去哪里?”
钟离伊又好奇又吃惊,看起来独孤冽的表情并不悦,可是他为何对自己那么热情?
独孤冽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外走。
翠云殿前有一车辇,独孤冽拉着钟离伊上了车辇后,冷冷地对车夫道,“到后山猎场!”
猎场?他要去打猎?
素闻盛帝爱打猎,然,却是钟离伊最不喜欢的事情,在她看来,无数无辜的小生灵都死于箭之下,人类的手中。
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皇上……皇上,太后有旨,请钟姑娘到礼仪宫去……”一小太监急急迎过来,恭敬地道。
独孤冽冷冷地斜睨钟离伊,风颜玉骨的侧面顿时令得一边的白雪黯然失色。
“太后可是让你去学侍寝之道?”
钟离伊听罢,玉容顿时飞上了两朵红云,寒风袭来,卷起了她那未挽起的青丝。青丝缠绕,有好几缕就着白玉般的脸庞,衬得她的肌肤更是有若凝脂。
“是……”
“不用学了,等朕对你有兴趣之时,你就躺在床上就可了。”独孤冽表面冷笑,眼睛里却流淌着狡猾的笑意。
也真的不知道,为何,他心里会有一种捉弄的?
钟离伊的脸更是蒙上了厚厚的红霞,她有些恼怒地瞪了独孤冽一眼,没有哼声。
独孤冽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捕捉到她眼中的恼怒,不悦,“怎么,不愿意?不愿意的话,为何当初还求朕?”
“皇上,真的是太后下的旨……”
独孤冽再也不愿听那太监的话,长脚一伸,将太监狠狠地踢到一边,太监狼狈地跌坐到地上,脸色惊恐,连忙爬起来跪下,“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还真狠,踢得太监的脸都肿了。
钟离伊同情地看了一眼那太监,独孤冽冷傲地扫了他一眼,“告诉那老婆子,朕的人不用她管!再管,朕就将这个女人给斩了!”
钟离伊脸色微微一变。
她垂下螓首,真不知道这个盛帝会是怎么样的男人。
她和他就在一起大概十六天,连同在回国的那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男人时怒时喜,脾气难以捉摸。
虽然会无故惩罚侍卫,但是却也不算得很残暴。
然而人间盛传的,是这名盛帝酷爱男风,残忍无比。
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有些冷血呢。
车辇在独孤冽的命令下飞奔而去,李略等侍卫策马于后,朝后山而去。
皇上最爱打猎围猎,如今带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去围猎,倒是第一次啊。
寒风刺骨,钟离伊不由得拢紧了身上的披风,然,肌肤上还是起了一颗颗的鸡皮疙瘩。
“冷?真笨!怎么不多穿衣袍,朕有薄待你了?”看到钟离伊如此,独孤冽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