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口是心非
半晌，他心痛的开口，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的一切几乎让他看不下去了。
随即站了起来，朝她的房向走去。
伸手将她拉了起来，他的脸色极其难看，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恼意，“快点收拾你的行李跟我走，这地房怎么能住人呢？反正我还有几套别墅，今晚我给你安排住处，别住这儿？”
雨烟也被他的样子骇住了，伸手去推他，“我住哪儿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要管？”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你住这么恶劣的地房，房雨烟，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可是你的孝，你也预备让他和你一起吃苦？”
“你为什么还要来管我，马世玉，我和你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甘心还要继续来打扰我的生活。”雨烟朝他歇斯底里的喊道，穆鑫被争吵声惊醒，揉了揉眼睛，看着站在眼前的叔叔，还残留着朦胧的睡意顷刻之间荡然无存，有些惊慌的开口：“妈妈。”
雨烟被穆鑫的声音唤了过去，站到他身旁爱抚的抚摸着他的额头，“穆鑫，你睡醒了。”
穆鑫眨了眨眼定定的看着雨烟，半晌才喃喃道，“你和叔叔在吵架吗？不知道怎么回事，穆鑫的头好晕。”
雨烟被他的话惊住，“头晕？怎么会头晕？”
“今天放学的时候头就一直晕。”穆鑫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一脸痛苦的表情，雨烟心急如焚，连忙将他抱紧了怀里，紧张地问，“穆鑫啊，我们现在去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好不好，妈妈很担心你。”
雨烟急的都快哭了，紧紧的抱着穆鑫，马世玉在一旁站着，看着缩在雨烟怀里的房穆鑫，不知怎地，心里涌上一份浓郁而强烈的感情，他说不上来这样的感觉究竟代表什么，可下意识的，他的身子竟然不听使唤，走到了房穆鑫身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目光看着他。
“你叫房穆鑫？”马世玉口中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然后认真的注视着这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感觉他很像一个人，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的伸出手触碰他的小手，穆鑫似乎也被他的举动所感染，发愣似的的看着他。
父子之间的交融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这般和谐的，雨烟静静的看着他们，心里却在挣扎。
“叔叔好。”穆鑫极有礼貌的开口叫他，孩童稚嫩清甜般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他的思绪紧紧的包围在了一起。
这个孩子，是房雨烟的，但是不是他的，他的父亲是谁？他有片刻的茫然。
对，一定是在那时，他们离婚后的第五年他第一次见过这个孩子，他猜想，也许那时她结过婚了，然后生下了房穆鑫又和孩子的父亲离了婚，之后又一个人艰难的带着孩子抚养到现在这般大，这其中所付出，恐怕也是他难以想象的。
想到这些，他心中不免有些后怕了。
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房穆鑫的小手；“穆鑫，你听话啊，跟你妈妈去医院，别让你妈担心。”
马世玉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又拿过床头的儿童外套套在穆鑫身上，又细心的将他衣服上的纽扣一颗颗的扣上。
“叔叔，你为什么对穆鑫这么好呀！”穆鑫歪着脑袋看他，可爱的模样让马世玉一下憋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因为你很可爱啊，叔叔喜欢孝子，尤其是像穆鑫这么懂事乖巧的。”
“那么穆鑫也喜欢叔叔。”穆鑫童真的笑着，然后去抓他的手，“穆鑫希望有个爸爸，妈妈一直很可怜，穆鑫不想看着妈妈老一个人，叔叔，你可以答应穆鑫吗？”
“什么？”马世玉刻意低下头，想听听这人小鬼大的孩子想说些什么。
穆鑫神秘兮兮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凑到他耳边说，“穆鑫想要叔叔做我的爸爸，叔叔可以答应吗？”
马世玉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捏着穆鑫的肩膀说，“穆鑫，你还小，很多大人的事情你还不懂，我和你妈妈，我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你妈妈不爱叔叔，更不可能和叔叔在一起，所以穆鑫提出的请求，叔叔恐怕不能够答应。”
“妈妈和叔叔吵架了？”穆鑫虽然小，但也能很快机灵的做出反应，马世玉却摇摇头，“我们之间的故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简单的说完的。”
夜色已深。
穆鑫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半，雨烟略显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马世玉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见她几乎快要昏昏欲睡，便毫不犹豫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医生出来的时候，见双人座椅上一对男女，女的正靠在男人肩上睡得香甜，而男的也埋下了头，紧闭双眸，便走了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世玉先醒过来，看到医生连忙询问道，“医生，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马先生。”医生无奈的看着他，“这孩子之所以会头晕，我们检测出来，他是患上了地中海贫血”
地贫！
马世玉心中猛然跳出了这个词汇的意思。
以前他在书上看过，是贫血中比较罕见的一种血疾病，需要大量输血，而且严重的有可能加重死亡。
他大脑一下空白了，这个可爱活泼的孩子，怎么就偏偏染上了这种病，雨烟知道了，又怎会经受的起这么严重的打击。
“那么，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还这么小。”马世玉有些慌了，刻意压低了声音，因为不想惊醒熟睡中的房雨烟，他连忙站了起来示意医生到一处安静的角落谈话。
“这曹罕见，症状很像白血病，但又没白血病那样来势汹汹，这病发展的速度较慢，但长期如此下去，病人的身体会越来越差，若不能在短时间内治愈的话，有可能会危及他的生命。”
“医生，无论要我做什么，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这孩子，他还这么小，我不想他以后的日子都在医院里度过。”马世玉忽然激动的攥住医生的衣襟，他从未像这样恐惧过，害怕看到房雨烟脸上绝望的表情，穆鑫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他不想连这依靠都成了奢望。
“唯今之计只能输血”医生扶了扶眼底的镜框，镇定自若的说道：“马先生，我现在要为这孩子做个血样配对，你和这位小姐是房穆鑫的父母吧，如果是，你们两位最好跟我去做个血样配对，输血给房穆鑫，他的病也许还能暂时缓一阵，不至于那么严重。”
“是吗，我去做配对，我能输血给他，真是太好了。”马世玉似乎完全没考虑自己和穆鑫的关系，连连点头答应，雨烟在恍惚中睁开了眼睛，刚才他们说的话她也隐隐听到了一些，正惊愕时，却看见马世玉已经跟了医生去了抽血室。
“马世玉。”她轻轻喊了他一声，“就让我给穆鑫输血吧！”
马世玉微微一怔，又回头朝她一笑，“你身子不好，我一个大男人，抽点血又不会干什么？”
“可你知道自己的血型吗？”雨烟的这句话倒还真把他问住了，马世玉想想觉得也是，他是穆鑫什么人呢？只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不是至亲，血型会匹配吗？他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直接答复了，可是房雨烟身子还那么虚弱，她怎么能输血呢？
“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呢？兴许我和穆鑫的血型一样呢！”马世玉自嘲的说着，回头看着医生，“你别管她，我去给孩子输血。”
医生摇摇头，“如果不是亲生的，那么血型匹配的可能性很小，马先生，也许你和房穆鑫的血型不一定匹配。”
“你现在不救人怎么还说些风凉话。”马世玉有些恼了，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抽血室，“医生，快点，这事万分不能耽搁。”
“马先生，恭喜，你和房穆鑫的血型一致，可以输血。”听完医生说完这些话，不知怎地，马世玉的心里有股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随后，医生拿过抽血的针筒一点点刺进胳膊，马世玉忽然感觉自己和这孩子融在了一起，他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似乎和这孩子有种难以分割的感情藏在里面，可是有一点还是让他很疑惑，为什么偏偏那么巧，和穆鑫没有丝毫联系的他，血型为何会一致，难道真的是巧合？
“抽好了。”医生拿着刚抽完的血袋挂在了房穆鑫的床边，回头看了看马世玉，道，“没想到你和房穆鑫的血型一模一样，真是太巧了。”
是啊，真是巧。
巧到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马世玉出来的时候，雨烟正坐立不安的朝门内张望，见他走过来，她心中一下按耐不住的紧张起来，急忙走到他面前，“世玉，血型配对码？穆鑫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还好。”他的唇色有些苍白，用手捂着刚输完血的伤口，虚弱的冲她笑了笑，“我已经输血给房穆鑫了，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他这番话，雨烟心中有股暖意，想在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吞了回去。
她知道，就算他跟穆鑫血型一样，就算说出他们是父子的事实，一时半会都不会有人相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没有见过几次面，而且马世玉以前对他也是异常冷漠的。
谁又能想到他们能有今日这般和睦的画面。
她掩饰不住心中惊喜的心情，一双漆黑的眸子宛若玛瑙，澄澈安静的注视着他。
“马世玉，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输血给了穆鑫。”
“这有什么好谢的，穆鑫这么可爱的孩子，帮助他是我的荣幸，你不必太过感激。”马世玉笑意匪浅的看着她，“房雨烟，我希望你任何时候都不要对生活失去希望，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是多么的懂事，多么乖巧，我在想，他要是我的孝那该多好，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房雨烟。”他忽然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眼底包含着浓浓的哀伤，“我真的很想收回那些话，我曾经说过会把你忘了，然后平静的过下半辈子，但是我发现这一个多月来，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你，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曾是一个那么可恶的人，对你做的那些事，甚至强迫你留在我身边，我真的是罪大恶极，倘若我生命里若没有了你，我发现自己每分每秒都在痛苦！”
他呜咽了一下，看着她的脸上却毫无波澜，心底的痛不免又剧增了许多，过了许久，他终于松开他的手，用极为低沉的嗓音说道。
“对不起，我，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他眼底雾气更重，心仿佛一瞬之间跌进谷底。
雨烟怔怔的看了他一眼，他却悠然的笑了起来，摆摆手说道：“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我走了，若还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再见。”
马世玉越过她身边，脚步却一下定住了，只此一眼，就一眼，他不会再去打扰她了，房雨烟，你一定要幸福。
因为我们都是不幸的人，你经历的太多，失去的太多，而我不过是现在才懂得，而接下来的一切，就让我来承受，承受着六年多来你所承受的痛。
他自嘲着，终于迈开了脚步，背着光沉重的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无数大石头沉甸甸的压住他的双脚。
原来，心是这样的痛，他终于尝到了其中的滋味。
门被打开了，再关上，不知这一生还能否见到门里的那个人，魂牵梦萦中，这份思绪将会久久萦绕在心中，难以忘却。
恐怕这辈子，房雨烟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将会永远封存在他的心里，直到死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视线模糊了，雨烟沉默的紧闭着的门，刚才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让她静止如水的心一瞬之间被打乱了，她慌乱的冲了出去，不顾一切的奔跑着，努力的寻觅马世玉的身影，她跑到了一楼时，才听佣人们说，马先生刚刚走。
一刹那，雨烟隔着玻璃，正巧看见他上了车。
顷刻之间不容她多想，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告诉他，她爱他！
想着，她就不由分说的推开了门冲了出去，看着他的车子已经开了很远，思绪一下之间被打乱了，她跄踉的向前跑着，大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可是隔着窗子，他根本听不见，雨烟跟着车子追了好长一段路，不知道前前后后摔倒了多少次，最严重的一次，脚被石头绊到了，她的膝盖重重的磕在坚硬的石头上，鲜血一下就淌了下来，她忍着剧痛爬起来又跌跌撞撞的继续追，可是人跑得再快也终究追不上车子。
到最后，她追了两部便渐渐停下脚步放弃了追逐，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软弱，没用的，房雨烟，你和他之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你不是一项最擅长口是心非吗？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马世玉终于彻底离开了你，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打扰你和穆鑫的生活了，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