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将军府的早饭
步出卧房的雕花木门,外面是一排整齐划一,红漆木柱的廊道。
翠娥前面带路,顺着廊道往外走,中庭里假山叠嶂,只是现在被白雪覆盖,看不到下面镂空的怪石。
出了廊道,是一座小小的花圃,中间铺着各色圆润的石子,一座雅致的坊式门牌耸立其上。
见翠娥带着人出来,门边站着的两个缎面青衣,脖颈处一圈兔毛围脖的婢女蹲身行礼:“见过小夫人。”
不远处的道边,又站着两个挎着腰刀的亲卫。
肖潇站定身子,摆了摆手,示意婢女起来,她回头往门楣上瞧去,“敛玉轩”三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
蹲身行礼的婢女站起身,相互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道:“婢子栖月,得将军吩咐,带小夫人去前厅用膳。”
“嗯!有劳姑娘了!”肖潇缓步抬腿,腰背笔直,目不斜视,跟在那婢女身后往外走。
行到一上台阶处,肖潇停住脚,把手搭在旁边习惯大步,已经被这小碎步弄得烦躁不安的翠娥手臂上。
这才在两个婢女眼神交流中,缓缓上了台阶,簪花不动,环佩不摇,端得一副好气派。
翠娥扶着肖潇的手臂,不停的打量她,今天的夫人怎么回事?走路也有这么多讲究?
俩拨婢女各有心思,肖潇满腹委屈无法述说,腰僵腿酸脖子疼,她想走也走不快的。
就这样,“端庄得体”的小夫人一路缓行,终于到了前厅。
才到门口,在厅里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牛牛远远的就扑了过来。肖潇大急,被这小牛犊子一扑,自己肯定要摔出廊外去。
眼看着就到自己跟前的,肖潇闭上眼,等着来一个屁股墩。牛牛才张开手臂,门口的董彪一把揽住他的肚子:“公子,夫人昨天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吃上饭,你这一扑,要把夫人撞倒的!”
牛牛挥了几下手臂,也老实下来,以前自己就曾经扑倒过娘,还被狠狠揍过一顿。
见他安静下来,董彪放开手臂,牛牛走到肖潇身边,牵起她的手,朗声问道:“娘,你睡觉不老实吗?走路都走不动!”以前他睡觉不老实,摔下炕,疼了两天才好。
肖潇:……
饭桌下面,段云起刚刚才松开的拳头又捏紧了,这个皮猴子!
见肖潇进来,正在二郎身边腻着的莺莺溜下地,张着手臂跑了过来。她虽然喜欢爹,可一晚上没有见到娘,也是想亲亲的。
肖潇蹲下身,慢慢抱起小女儿,莺莺抱着娘的脖子不撒手,还一个劲的闻着她的脸:“娘,香香!”
钟旭和小丫正在屋角玩翻绳,也跑过来行礼,一屋子叽叽喳喳的小娃吵得人脑仁疼。
段云起和二郎看着一屋孩子围着肖潇转,也是对望苦笑。
二郎接过肖潇手上的莺莺,递给丹凤:“你带下去,想办法给她吃些东西。”
莺莺胃口小,吃东西也挑食,只有小雅陪着她一起,丹凤和翠娥哄着才吃上几口。
小姑娘一走,屋里就剩下钟旭和牛牛了!不等肖潇赶人,牛牛就爬上凳子,老老实实的坐好:“娘,我乖乖吃饭!”
他今天穿着绛红小袍子,屋里暖和,没有带帽子,就头上是两个抓髻绑了发带,碎碎的头发飘在脑后,两条细长的眉毛眼睛眨啊眨的,那乖巧的模样,让谁都生不起厌恶感。
肖潇知道这乖乖模样后面肯定有什么计划,她摸了摸真正乖巧的旭哥,看着牛牛:“说吧!你想干什么?”
牛牛眯眼一笑:“娘,我想挨着大将军坐!”
段云起心都要化了,一把抱过小豆丁:“来,挨着爹……嗯!大将军坐!”
肖潇看了一眼同样在笑的二郎,一扶额:完了!这孩子已经被二郎护得不许人摸一个指头,现在再来一个爹,可怎么办?
旭哥端着碗,也跑到段云起旁边:“大舅,旭哥儿也想挨着你坐?”
“好!旭哥坐这边来!”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挤在段云起身边,肖潇叹气,自然的走到二郎身边坐下,看着对面已经挤到怀里的两个孩子道:“以后,你管教他们吧!”
二郎正给她夹一个水晶包子,闻言手一抖:“在家里我就拿这两个小东西没办法,到这个怎么管?打又舍不得,说又说不过。”
还想说话,厅外又有几个婢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一碟碟热气腾腾的各色点心。一个婢女上前行礼道:“大将军,这是太子府的素锦侧妃特意送来,请段二爷和小夫人品尝的。”
既然是太子府送来的,少不得又要回礼谢恩,一番折腾,桌上的点心都要凉了!
小霸王有些不开心,自己要做乖孩子,好不容易跟大将军坐在一起吃饭,这些人来说说话,自己又要站起来行礼。
他把筷子一拍,对着周围站着的婢女下人大吼道:“你们都出去,我们一家要吃饭,不要你们在这看着,烦人!”
屋里一静,那些婢女们都低头不语,不过也没有人动。
段云起放下筷子,沉声对屋里的婢女道:“虽然二爷他们来了,府里还是要依以前的规矩来。吃饭,睡觉不需要人伺候,后宅里没有主子吩咐,不许踏进一步,不要说什么理由,不想在将军府待着的,就哪里来回哪里去。”
几个不字一出,屋里的婢女纷纷退出厅外,厅门也被董彪给关上,厅里只留下段家自己的几人。
小霸王目瞪口呆的看着段云起,眼睛里的崇拜之色都要溢出来了。
大将军不亏是大将军,自己吼那么大声都没有人动,大将军几句话,她们就跑光了!
段云起被自己儿子这巴巴的小眼神看得骨头都要酥了,笑着问:“牛牛不吃饭,看我干什么?”
牛牛放下筷,溜下凳子,爬到段云起身上,捧着他的脸“吧唧”一声,亲在段云起下巴上。
饭桌对面,已经气得白了脸的二郎指着那徐蛋,声音都有些抖:“我算是白养了这些年,牛牛,我替你挡了多少屁股条子,你都没有这样亲过我。”
牛牛沉思一下,又跑到二郎身边,同样在他脸上“吧唧”一声,脆脆的说道:“爹,以后你还帮我挡屁股条。”
桌上三个大人刚刚还有的尴尬,此时已经荡然无存,段云起在笑骂,二郎拍着徐蛋的屁股,委屈得撇嘴,肖潇笑得揉腰,见大人都在笑,最开心的还是牛牛跟旭哥,两个小娃追闹着,笑声都要掀开屋顶了!
董彪立在门口,屋里的情形他都看在眼里,他也在笑:段将军这些年孤家寡人,除了他们这些亲卫,也不跟其他同僚接触,偌大的将军府冷清得吓人。现在夫人来了,还带来了……公子,段将军终于真正笑得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