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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收回封号

    皇上被气晕,修养了几天,这期间还是如常上朝的,对朝廷的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将所有的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态度沉默的任由着事情发展,并没有要加以抑制的意思。不只是因为他和凤明阳之间的打赌,也是因为他自己本来也是有心想要试探一下凤朝阳。

    他是皇帝,然后才是一个父亲。他对凤朝阳确实是付出了自己身为一个父亲能付出的所有关爱,相比其他的皇子,凤朝阳才更像是自己的亲儿子,其他人倒像捡回来的孩子了,他确实是有自己私心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仪妃那是真心真意的,即使过去那么多年了,他也还没有忘记过仪妃,所以才爱屋及乌,对凤朝阳这个儿子也如此的爱护,寄予厚望。

    但是他没有想到仪妃竟然真的是西唐的公主,甚至比柔妃的身份更正统,更高贵。柔妃只是西唐皇帝在外面留下来的野种,后来才接回宫,可是仪妃,仪妃是正正经经西唐后宫妃子所生!她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燕京的,甚至是她的进宫,和他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都是假的,都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罢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笑话,他堂堂凤歧国皇帝,向来只有他玩弄人的份儿,最后却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难怪她临死前死死的捉住自己的手哀求自己将来一定要立凤朝阳为太子,他还以为是她担心她过世之后会有人欺负他们的儿子,所以才想要他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没想到……

    这几天皇上越是想脑子就越是清楚,当年的一切也就越清晰。就连当年很多被他发现却又被他忽略了的细节也都一一浮现了出来,显得无比的讽刺。

    他一心想要将凤朝阳这个儿子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君主人选,可是他却太令他失望了。

    凤朝阳为了陷害凤明阳而对皇上下毒一事皇上确实是早就知道了,虽然并没有追究,但是却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他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他是迫不得已,他只是太想除掉凤明阳这个对手了而已……他给他找了无数的借口和理由,可每每一想到他为了除掉自己的对手就对自己这个父皇下毒,他这心里就忍不住要想,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他是不是就要谋权篡位了?

    所以他才会对凤明阳的提议心动,因为他也控制不住的想要考验一下凤朝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心狠到对他这个父皇下手。

    所以他冷眼旁观着,对凤朝阳明着暗着的渴求视而不见。

    他这样的态度落在凤朝阳眼里自然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风向吹得很快,信上的内容也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原本已经被压制下来的舆论再度扬了起来,比起之前更甚,舆论几乎是一边倒。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百姓,都不愿意由一个身上流着西唐血脉的皇子继承凤歧国的江山,这算什么事嘛,凤歧国皇室又不是没有皇子了,怎么能让西唐人来当太子,将来的皇帝呢?

    凤歧国皇室的嫡子都还在呢,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凤朝阳这几天是走到哪都要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俨然成了过街老鼠一般。若是他以往做过什么令人称赞的事倒也罢,可惜的是他将凤明阳逼得离开了燕京之后就自觉没有了对手,根本就不屑于去刻意经营名声,反而是一心钻营权力。这才导致了现在西唐新帝的信的内容一传出来,他立刻就被人指责得几乎头都抬不起。

    太子府的一众幕僚对此根本就是束手无策。除非他们能证明那封信上所说的都是假的,可是想要证明这是假的却很难。他们不能叫西唐的新帝来解释承认这信不是他写的,更加没有办法证明这些事是宁王故意搞出来的。就算他们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更让他们意外的事还在后头。

    这天早朝上御使大夫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道:“皇上,臣有要事启奏!”

    看到突然站出来的御史大夫,凤朝阳眉头一皱,凌厉的视线立刻就射向了御使大夫。可惜御使大夫根本就没有注意他,反而是一脸凛然大义的站在大殿中央。

    皇上神色不动,“爱卿有何事启奏?”

    “皇上,关于太子血脉一事是否应该给出一个解决之法,另外还有太子生母一事。当年仪妃娘娘仙逝,皇上两年前却追封仪妃娘娘为皇贵妃,这皇贵妃是仅次于皇后娘娘的妃子,身份尊贵。可是如今却爆出皇贵妃是西唐细作,那便不应该追封仪妃娘娘为皇贵妃!所以臣觉得皇上应该收回仪妃娘娘追封为皇贵妃的封号!”御使大夫义正辞严的说道。

    御使大夫这话一出,满朝文武百官哗然不已。凤朝阳更是面色大变。

    凤明阳神色淡淡,甚至有些嘲讽。

    皇上眉头一皱,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惊讶之色,听了御使大夫的话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不语。

    太子一派的人立刻就慌了,没有多想便站了出来反对,“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仪妃娘娘的追封早就已经过了,也已经昭告天下和世人,如果这个时候又撤回追封,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和皇室,如何看待皇上?岂不是会说皇上昏庸吗?”

    “大胆!正因为皇上不昏庸,所以才要更正!是西唐先帝太狡猾奸诈,仪妃隐藏太深,以至于连皇上都被蒙蔽了。现在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不做点什么,落在天下人眼里,岂不是成了我们默认了这件事吗?如果仪妃是西唐皇室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送来和亲联姻的,我们何须至此?当初便是西唐心怀不轨,仪妃并非不知,仪妃不但知道,而且还隐瞒了这么久,把皇上蒙在鼓里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宁王,是不是要等凤歧国的江山变成西唐的咱们才知道这件事!”

    “就算我们不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沦为笑话了,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及时纠正这个错误,而不是任由错误继续!若是任由错误继续,落在天下人眼里凤歧国皇室恐怕就成缩头乌龟了!”

    听到这话皇上的面色霎时间就黑了下来,额头似乎青筋都跳了跳。

    混账东西!这是在骂他是缩头乌龟吗?说他昏庸吗?仪妃是西唐细作的事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怎么能怪他这个皇上?他怎么知道西唐那个老东西会想出这么变态的法子,想要用混肴凤歧国皇室血脉的法子来侵吞凤歧国的江山,谁能想得到这样的事?

    “荒谬!仪妃娘娘早已经仙逝多年,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除了当事人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仪妃娘娘是细作你们有什么证据?依我看,仪妃娘娘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来不及知道就仙逝了,所以这件事根本就不应该推到仪妃娘娘身上!更加不应该将她的追封封号收回来!这置太子于何地?”

    户部尚书王大人淡淡的瞥了眼说话的官员,“太子?我还想问问你们,问问太子,将我们凤歧国文武百官,皇室置于何地呢!我等要效忠的是凤氏一族,不是西唐皇室宇文氏一族!”

    “王大人,你过分了!”

    王大人懒得例会他,用力的甩了甩袖子,很是不屑和他说话一样,将头撇向了一边。气得对方是七窍生烟,气急败坏。

    凤朝阳面色发白的站了出来跪在了地上,腰脊挺直,头却低垂着,“皇上,仪妃娘娘是无辜的,是冤枉的,臣相信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这么多年,她岂会什么事都没有做?仪妃娘娘已经仙逝多年,逝者已矣,所有的一切都应该随之消散。追封一事早已经成定局,若是这个时候再收回,仪妃娘娘九泉之下会做何感想?世人会如何指责谩骂仪妃娘娘啊!”

    凤朝阳既然自己站了出来,凤明阳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可以羞辱讥讽他的机会。

    “太子此话差矣。就如同方才陈大人所说,当年的事除了当事人就再也没有旁人知道了,太子怎么知道仪妃娘娘不清楚这件事呢?据我所知,当年西唐先帝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西唐皇室的公主都是在已经懂事,但是却又还没有长开的时候送来燕京。而且西唐皇室有一支专门和送来燕京的公主联系的队伍,仪妃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就好比如当年的柔妃娘娘,她不但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还一直和西唐的人暗中联系,柔妃也知道仪妃的身份。太子说仪妃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可说不过去。西唐将自己的公主送过来可不是为了让这个公主来燕京享福的。西唐皇室担心送来的公主长时间没有和西唐联系的话会对燕京生出感情进而背叛西唐,每一个送来燕京的公主西唐都是一直牢牢控制在手里的。太子说的话根本就不成立!”

    凤朝阳一听凤明阳的话立刻就炸了,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凤明阳愤怒的道:“这根本就是你一人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不,我是就事论事,这件事在西唐人所周知,我在西唐京都待了两年多的时间,难道不会比太子更加了解此事吗?这其中的关联,其实不用我多说,太子和众位大臣也应该想得明白。”凤明阳不慌不忙的说道。

    他话音才落立刻就有人附和他的话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西唐煞费苦心谋划了这么大的一个阴谋,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棋子逃离的机会?既然派来了皇室公主冒充燕京人,那肯定会时刻监视。所以太子的话根本就不成立!仪妃也不配追封为皇贵妃!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臣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凤朝阳双目赤红的怒视着凤明阳,目光吃人似的,面容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着,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怕,加上因为这几日的事而焦虑不已,神情难免有些憔悴,看起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以往的半点优雅高贵。

    “皇上请三思啊!”他又重重的跪了下来,双手扣在地板上,用力得几乎折断指甲。

    皇上有些冰冷的视线对上了凤明阳淡然自若的双眼,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不由得一阵恼怒,心里竟然是一阵憋屈!

    自己堂堂一国皇帝居然会被逼到了如此地步,实在可笑!而造成这一切的……

    这么一想,皇上看着凤朝阳的眼神就有些冰冷迁怒了,连带对仪妃的爱怜也一下子减弱了许多。

    他烦躁的一摆手,“既然众卿家都觉得此事不妥,那便将追封仪妃的皇贵妃封号收回来罢了!礼部尚书,此事便交给你负责了,尽快给朕结果。另外对外的说辞也要想好,不可让外面的人过多议论皇室!”

    礼部尚书有些巍颤颤的站了出来,也不敢看一眼已经面色铁青一片的太子,“臣遵旨!”

    “退朝!”

    原本还有大臣想要问问太子身世的事,看皇上准备如何处理,可没想到皇上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直接就宣布退朝,甩袖而去。

    凤朝阳瞪大了眼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父皇……父皇竟然真的……竟然真的要收回追封母妃的封号!父皇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父皇还是做的!父皇不是最爱母妃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母妃?就算母妃是西唐公主,是西唐皇帝派来的,可母妃也是无辜的啊!而且母妃已经死了,死了这么多年,父皇还要这么羞辱她吗?这就是父皇对母妃的爱吗?

    这个时候凤明阳走了过来,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步一顿,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其实七哥应该高兴,高兴父皇只是收回了仪妃娘娘的追封,而不是连仪妃这个身份封号都要剥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七哥可不要贪心啊!相比柔妃娘娘和九弟,七哥这样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凤朝阳倏地转头目光凶狠,双目赤红,眼里带着噬骨恨意的瞪着他,似乎下一瞬间便要将凤明阳杀了一样。

    凤明阳却没有把他这凶狠的模样放在眼里,毫无畏惧的回视着他,还笑了笑,眼里似乎闪过了得意之光,“七哥与其在这里为仪妃娘娘伤心,还不如好好的想想法子应对。照这样下去,七哥的太子之位怕是要不保了。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七哥的身世,若是西唐那边坚持要凤歧国将你交还给西唐,你说父皇该怎么办才好?”

    “凤明阳你卑鄙无耻!有本事你就别耍这些阴招,光明正大的和我争,你这样算什么本事!”

    凤明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七哥你在说什么?阴招,光明正大?七哥当初对我耍阴招的时候可没有想过要光明正大啊!现在倒是想要光明正大了?七哥,咱们还是各凭本事吧!当日你将我逼离了燕京,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其实七哥去西唐的话倒也挺好的,宇文彧谦说了,西唐皇室子嗣稀薄,七哥若是去了西唐,一个亲王肯定是会有的。也好过继续留在燕京被当成过街老鼠啊,七哥,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凤明阳,我要杀了你!”凤朝阳终于被他的话刺激得失去了理智,脑子里除了要杀掉凤明阳这个念头就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面色狰狞着朝着他便攻击了过去。

    凤明阳自然不会被他伤到了,动作敏捷的闪开了,然后飞快的伸出手制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七哥,虽然你是太子,但是无缘无故伤了王爷,这罪名可不小。若是你觉得这太子之位烫手,大可直接让出来,何必多此一举呢?反正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这太子之位也是坐不久了。就连父皇都不准备偏帮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七哥有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有时间还是回太子府好好想想办法吧!”说着手上一用力将他整个人往前狠狠一推,让他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当众摔倒。

    凤明阳却已经懒得理他了,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便负着手离开了。

    凤朝阳瞪着他的背影眼神怨毒得仿佛能滴出汁液来。

    皇上既然开口了,仪妃的事就成了铁板钉钉上的事。

    当日追封的事其实也是凤朝阳自己提出来的,当然了,皇上心里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仪妃当年死了皇上就有这心思,只是又担心自己将仪妃追封为皇贵妃的话会引来别人对凤朝阳的忌惮,会给他招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才压了下来,一压就是十几二十年。

    直到要将凤朝阳立为太子,凤朝阳大概也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生母的位份,所以便隐晦的提了提,正合皇上的心意,这件事很快便定了下来。追封仪妃之后凤朝阳也跟着很快就被立为了太子。

    那个时候凤朝阳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别人打击自己的一个机会。

    仪妃的事就如同是一个信号一般,越来越多的人猜测皇上是不是准备要废太子了,不然的话怎么会收回仪妃的追封呢,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事。在凤歧国的历史上,好像还没有试过已经追封了一个妃子,最后又把追封的封号收回来的,跟闹着玩似的。

    燕京的百姓也纳闷不已,他们的皇上到底是怎么了,皇室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年好像总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仪妃就不说了,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谁也说不清楚。

    可是太子,以前就传出过太子不是纯正的凤歧国皇室血脉,可皇上还是一意孤行的将他封为了太子。现在好了,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凤歧国太子身上有一半西唐血脉,都在嘲笑凤歧国是不是要准备和西唐共享江山,合并了。

    最近来燕京的外地商人,还有其他国家来的商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可见凤歧国皇室闹出来的笑话都已经传出燕京,甚至是传出凤歧国了!

    太子府这几日的气氛尤其的压抑紧绷,府里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连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来,免得发出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招来一顿斥骂。聊天什么的就更加不敢了,全都跟哑巴似的,嘴巴闭得紧紧的。整个太子府明明仆人众多,却异常的安静,安静得都让人有些心慌了。

    书房里,凤明阳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遍,书房里一片狼藉,几乎没有可以停脚的地方。几个幕僚站在一旁低着头,缩着脑袋,生怕他的怒火会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狠狠的发泄过了一遍之后凤朝阳才疲累了一般的重重跌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面色却依然阴沉得吓人。

    “想了这么多天你们到底想出什么法子来了,嗯?”他阴冷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目光阴恻恻的在他们身上扫过。

    这……几个幕僚暗暗相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为难和苦恼。

    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太子虽然是太子,可是太子上头还有个皇上,而且朝政大权一直掌握在皇上手里,太子手里的权力都是皇上给的,而且皇上身体还算健康,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撼动。再来,若是别的问题,他们尚且有法子,可是现在太子的问题是血统问题啊!

    事关血统,这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楚,让人接受的。仪妃娘娘哪怕只是民间一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女子也好过是西唐的公主啊!西唐和凤歧国过去那么多年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一直僵持着,西唐却暗地里做出了此等阴险狡诈之事,凤歧国的人自然是十分愤怒和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之前太子还和西唐太上皇暗中勾结要除掉宁王,这更是罪上加罪了。现在不管是朝廷百官还是百姓都怨声载道,这个时候不管太子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只会让大家对太子更反感。除非他们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仪妃并非西唐公主!除了这个法子,别无他法了!

    还有,除非他们能把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上了,可是这可能吗?不可能啊!不只是朝廷大臣,现在是满燕京,甚至是燕京外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知道是宁王做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能耐宁王如何?

    几个人现在是颓废不已。太子费尽心思才终于爬上了太子之位,可是现在宁王回来却只用了一招就打得他们毫无反击之力,进退不得。

    凤朝阳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里却死活不愿意承认和接受。

    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还赢不了凤明阳这个倒霉鬼呢?就连父皇——想到皇上,凤朝阳却是目光一凝,扶着椅子扶手的双手一紧。

    父皇……父皇现在是打算放弃他了吗?就因为他身上流着一半的西唐血脉?可是他身上不也是流着一半的凤歧国血脉吗?对他来说,凤歧国才是他的国家啊,就算他当了皇帝,他也是会为了凤歧国,不会为了西唐啊!所以有什么差别呢?

    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件事,为什么要死咬着这件事不放?是他自己选择的吗?不是!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身上流着一半西唐的血脉!他也是无辜的啊!

    为什么就连父皇都这样?父皇不是一向最疼爱他,最支持他的吗?父皇不是说会将凤歧国的江山传给他的吗?

    凤朝阳坐在椅子上,半张脸落在了后面柜子投射下来的阴影里,晦暗不明,气息阴冷骇人。

    朱先生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轻着动作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现在您最需要的是冷静下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恕小的说句实话,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太子的处境非常的不妙。以往还有皇上的支持,只要有皇上的支持在,朝廷大臣再怎么反对最后也一定会妥协。可是现在皇上的态度太子也看到了,若是皇上真的动了……心思,那太子……”朱先生欲言又止,话里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闻言凤朝阳的神色更是冷沉了几分,“那依朱先生之见,本宫现在该如何?”

    朱先生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嘴巴,似乎有话想说却不敢说。

    凤朝阳冷冽的视线射了过去,“朱先生有话不妨直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先生迟疑了半响才朝着他走了过去,然后弯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荒谬!此等事本宫万万不能做!”听完朱先生的话,凤朝阳厉声反驳道,神色凛然。

    朱先生叹了一口气,“若是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小的也不愿意这样冒险。可是眼下的情况太子看得比谁都要清楚。小的说句大不敬的实话,除非几个王爷都死绝了,否则的话,太子是绝无继位的可能,太子之位迟早会被皇上废黜。若是别的王爷继位,太子尚且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宁王继位,太子绝无退路。可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却是宁王继位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宁王血统最正,他是嫡出!”

    特别是有太子这个先例在,宁王的嫡子身份就非常的吃香了。

    “砰”的一声,凤朝阳的手握成拳头重重的砸向了案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他神情扭曲,面容狰狞可怕,紧紧的咬着牙,牙齿咯咯作响,目光阴鸷。血统,血统,血统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就因为自己身上流着西唐皇室血脉,就因为凤明阳是嫡子,所以他就能反败为胜,将属于他的东西抢走吗?他凭什么!

    “本宫绝对不会让他们如意的!”阴冷骇人的声音的从他嘴缝里逼出来,他脸上的恐怖神色让他犹如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太子三思。”朱先生微微低下了头,却不是让他三思冷静下来不要做出什么过分的决定,而是要他三思若是做了那件事,该准备的一定要准备,确保万无一失。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做了那将会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此举虽然很冒险,可是如今太子的处境是越发的艰险了,皇上就连仪妃的追封都能收回来,又有谁敢保证再过几日皇上不会提出废黜太子呢?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又有谁能说他们就不会成功呢?只要他们成功了,历史便是他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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