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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零回 硬仗

    都督府泰半人至今不知道太后对韩征和施清如的仇恨,只知道他们督主已经出了事,夫人便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

    小晏子却是知道太后对施清如恶意的,便是昨日之前,太后这样忽然传召,尚且要权衡再三,轻易不让太后的人见到自家夫人了,何况还是如今风声鹤唳的时候?

    自然越发不可能给门外的太监开门了。

    因隔着门继续与之周旋,“公公虽是奉命行事,也该知道变通才是,这要是太后娘娘真感染了病气,皇上怪罪下来,公公只怕也担待不起吧?何况我们督主只是暂时虎落平阳而已,以皇上自来对我们督主的信任倚重,平安归来的日子只怕就在眼前,指不定还会因祸得福,让皇上越发的信重我们督主也未可知。公公可千万别把事情做绝了的好啊,毕竟‘万事留一线,事后好相见’不是?”

    可惜对方依然叫嚣个不停,“你也知道你们主子虎落平阳了,那岂会不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还什么平安归来的日子就在眼前,指不定还会因祸得福,你倒是忠心,也挺会做白日梦的!废话少说,立时让恭定县主出来,随咱家进宫去给太后娘娘问诊的好,指不定她给太后娘娘治好了病,太后娘娘一个高兴之下,就赦免了她,让她不至被你们主子连累,回头你们主子身首异处了,好歹还能有个替他收尸,送他一程的人!”

    一席话说得小晏子是勃然大怒,差点儿就要忍不住开门,将对方的臭嘴撕个稀烂了。

    其余护卫亦是勃然大怒,纷纷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刀柄上,目光也齐齐看向了李穆,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开门出去将来人全部杀光,杀鸡儆猴,以免后边儿还有不长眼的以为都督府如今好欺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门来撒野了!

    还是施清如闻讯及时赶来,见从小晏子到众护卫都是一脸的怒不可遏,略一思忖,也就能猜到定是太后打发来的人才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忙以眼神制止了小晏子,李穆也拿眼冰冷威严的一一扫过众护卫,方算让群情激奋的众人稍稍平静了下来。

    施清如这才隔着门,清冷的开了门:“门外的公公,我是恭定县主,只我一直病着,害的还是麻风病,已经好些日子连房门都不曾出过,日常也只见我两个贴身丫头,旁人都一律不见,惟恐传染给了旁人。所以在我病愈之前,是决不能进宫见太后娘娘的,万一不慎传染给了太后娘娘,那我岂非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顿了顿,继续危言耸听,“更糟糕的是,我进了宫后从宫门到仁寿殿,一路要见到多少人,要是不慎传染给了谁,再一个传染一个的,岂非弄得整个宫里都要发生疫情,后果不堪设想了?那后果可就谁也担当不起了,公公虽是外行人,麻风册不会传染人,又有多可怕,却理当是也知道才是,说穿了与天花儿的危害性都没什么两样了。所以公公还是先回去禀明了太后娘娘情况,看太后娘娘是否还坚持要传我进宫治搀,又再说吧!”

    奈何门外的太监还是不买账,阴阳怪气的道:“太后不传召时,县主便好好儿的,太后一传召了,县主便病了,还是麻风病,县主这补真是有够听话儿,您让它什么时候来,它便能什么时候来呢?可惜太后娘娘早就发了话儿,无论如何都要将县主请进宫去,那您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咱家便抬也要将您抬进宫去,什么传染不传染的,咱家通不怕!所以县主还是立时开门,随咱家进宫去的好,否则就休怪咱家不客气,请县主吃罚酒了!”

    施清如闻言,声音也更冷了:“原来公公还记得我是县主呢?那我倒要问一句,公公是什么品级,莫不是比县主品级还高不成,就敢拿了鸡毛当令箭,对本县主这般的不敬!我劝公公,凡事还是留一线余地的好,不然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我真把麻风病传进了宫里去,公公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N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督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么些年,岂是那般容易就能被奸人所陷害的,定然会绝地反弹的,届时公公觉着,他会第几个拿你开刀啊,我猜是第一个,你说呢?”

    门外的太监让她这般再一说,终于有些迟疑了。

    他自然不信恭定县主就刚好那么巧,染上了什么麻风病,分明就是借口。

    可万一呢,那个万一的后果,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可万万承担不起;且韩厂公……韩征以往那般的凶狠残忍,更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他若真再丝毫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还罢,就怕他还有翻身的机会,那他就真是连个全尸都休想保住了!

    关键他只带了一队金吾卫来传人,听着门内的声音,却像是有几倍于他们的人数似的,一旦双方真打了起来,岂非今日便极有可能是他的死期,且指不定还会死了也白死了?

    在种种顾虑和韩征的积威之下,那太监终究还是露了怯,松了口:“既然县主非不吃敬酒,那咱家也只好回宫去禀告过太后娘娘后,再给请县主吃罚酒了,届时就休怪咱家不客气了。我们走!”

    心里已经在想着待会儿回了宫后,要如何添油加醋的回太后娘娘的话儿了,最好能让太后娘娘先褫夺了恭定县主的县主封诰,她连最后的倚仗都没有了,自然再嚣张不起来!

    李穆听得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个护卫,后者便忙跃上了墙头,随即跳下来冲他点了点头。

    李穆遂看向施清如,恭声道:“夫人,人已经都走了。”

    施清如心下稍松,点头道:“人走了就好。只是只怕他们很快又会卷土重来,且肯定不会再与咱们先礼后兵,定会一言不合便强攻,对大家的考验,打现下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可他们只有这点儿人,哪怕再易守难攻,只要对方来的人数倍于他们,也会寡不敌众,那最终的结果……

    若要现在就赶着出城的话,别说根本不可能,一旦出了都督府的大门,只会更危险;关键督主与她说过,要等他打发人来接她时,她才能离开,那接下来,她要怎么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都督府上下这么多人,保护好他们的家呢?

    李穆与她想得差不多,知道真正的考验打现在才开始了,忙道:“夫人放心,兄弟们便是拼到只剩最后一口气,也一定会护住您平安的。”

    施清如摇了摇头,“要紧的是所有人都平平安安。可我担心我们会被瓮中捉鳖,更怕他们火攻,所以李护卫,劳你让大家把府里但凡能蓄水的地方,总归一应水缸水桶水盆,都先蓄满了水,以备不时之需。”

    李穆忙应了“是”,“夫人放心,属下稍后就着人去办,还会亲自领着人,把每个角落都事先布好防,管保让再多的敌人也有来无回!”

    施清如点点头,又勉励了小晏子和众护卫几句,才带着桃子采桑回了正院去,一面吩咐采桑:“让厨房这几日肉菜都管够,先别想什么吃完了该怎么办,总归一定要让大家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采桑忙点头应了,“夫人别担心,厨房的库存怎么也够五六七八日吃用了,这么多日的时间,足够督主平安归来了。”

    施清如心里虽不敢那么乐观,还是沉沉“嗯”了一声,“督主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一时回了正房,桃子见施清如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弄得眼泪汪汪的,因关切的道:“夫人,要不我铺了床,您睡一会儿吧,昨晚您便没怎么睡,再这么下去,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施清如的确让困意弄得头昏昏沉沉的,想了想,点头道:“那我睡一会儿吧。”

    桃子便给她铺了床,服侍她更了衣,待她睡下后,又给她轻轻放下了帐子。

    施清如遂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起来,可头虽昏昏沉沉的,却一直走马观花般闪过无数的念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惜刚睡着,便被桃子猛地撩开帐子,喘着气急急叫醒了:“夫人,快醒醒,外面来了好多西厂的番子,先是说奉太后之命,褫夺夫人的县主封号,立时拿夫人进宫,让咱们开门儿。后来见咱们不肯开门儿,便开始强攻了,这会儿正抬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撞大门。李护卫让我和采桑姐姐立时叫醒您,乔装打扮一番,先藏匿起来,必要时候,好杀出一条血路,护送您离开……”

    施清如不待桃子说完,已猛地坐了起来,因起得太猛,头还晕了一下,忙强忍住了,急声道:“竟来得这么快?快拿衣裳来,我要亲自瞧瞧去!”

    一面说,一面已翻身下了床。

    就见天已黑透了,忙又问桃子:“什么时辰了?”

    桃子很快给她取了衣裳过来,道:“刚交戌时。夫人真要亲自去瞧瞧吗,刀箭无眼,您还是别去了吧?”

    施清如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下午太后打发人来时,是未末申初,她还当太后怎么也得明后日的,才会再打发人来给她‘吃罚酒’了,不想不过两个时辰不到,她便已经打发人来了,还真是有够迫不及待的,——看来今晚真的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念头闪过,施清如又问桃子:“所有人都用过晚膳了吗?大敌当前,决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抗敌才是。去看看厨房这会儿有什么吃的,给我拿些来,我吃了再去前边儿。”

    桃子还想再劝她,见她满脸的毋庸置疑,只得应了“是”,急匆匆去了厨房。

    施清如这才快速穿好了衣裳,又将头发全部编成一条大辫子固定好,以免回头情况紧急时,碍手碍脚的,末了还在袖里装好了自己的银针,绑腿里也藏好了一把匕首。

    等她忙完,桃子也回来了,端了一碗米饭和四个小菜回来,“厨房一直给夫人留着的,这会儿还热乎呢,夫人快趁热吃吧。”

    施清如点点头,快速到桌前坐了,虽没什么胃口,还是强迫自己就着菜把一碗饭都吃净了,才忙忙漱了口,带着桃子急匆匆往前院赶去。

    主仆两个还在半道上,已能听见前面震天的喊叫对骂声,还有重物撞击的沉闷声音,时不时还有一两声惨叫声……施清如的心猛地一跳,越发加快了脚步。

    如此主仆两个很快便抵达了前院,就见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还有侍卫站在梯子上,时不时的往外放箭,因此惹得外面的人又骂又叫的,己方倒是借着高墙的掩护,暂时没有什么伤亡。

    可原本坚固的大门纵有几根成年男子大腿粗细的木梁顶着,依然摇摇欲坠,不定什么时候,便极有可能被自外面撞开了。

    正总领指挥的李穆眼尖,立时看见了施清如,忙大步迎了上来,“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属下不是让您乔装打扮一番,先藏匿起来吗?”

    施清如道:“大家伙儿都正殊死搏斗,我怎么可能只顾自己?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对方来了多少人马,我们还能撑多久?”

    李穆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道:“对方至少来了三四百人,人数已经是我们的三倍左右,后边儿还随时可能召人来支援,那我们纵现下还能靠着地利,支撑一段时间,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属下请夫人还是先回去乔装一番,随时准备先行离开吧,不然夫人若真落到了敌人手里,或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和兄弟们便万死也难见督主了!”

    施清如沉默片刻,又道:“那我们还有多少箭枝?是不是箭枝一旦用完,要守住就越发的困难了?”

    李穆沉声道:“回夫人,我们就只剩几百枝箭了,一旦用完,的确更加艰难,且还要防着他们用火攻……如今看来,他们怕是想抓活口,才没用火攻的,可若久攻不下,他们恼羞成怒之下,会不会用火攻,就说不好了。所以属下还是希望必要时候,夫人能先行离开,还请夫人三思。”

    采桑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附和起李穆的话来:“是啊夫人,必要时候,您便先离开吧。奴婢方才已与李护卫商量过了,奴婢与您体型相似,只稍微比你高些,又熟知宫里的规矩礼仪,那乔装成您的样子,外面那些番子只怕没几个见过您的,应当能蒙蔽住他们,那又能为您争取到一定的时间了,您还是……”

    “你乔装成我的样子,才好让太后见了你,知道你竟到就到了我身边,又惊又怒之下,立时要了你的命?”施清如直接打断了她,鼻子发酸,双眼微涩。

    她是说方才怎么一直没见采桑,原来她是过来与李穆商量如何乔装成她的样子,好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逃命了。

    可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命,就白白葬送了采桑的命,她的命是命,采桑的命就不是了不成?

    施清如不再看采桑,看向李穆道:“那必要时候,我们能等来援兵吗?”

    不知道韩征还有没有其他安排布置,可他下狱下得那般的猝不及防,也有可能压根儿来不及……

    李穆沉声道:“属下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援兵,属下接到的命令只是无论如何,都要护得夫人平安无恙,还请夫人、配合一下吧。属下知道您宽柔待下,可‘主辱臣死’,您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和兄弟们,还有府里其他的所有人,也是绝不可能再活在这世间的,倒不如拼死一搏。”

    采桑忙也道:“是啊夫人,若您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这世上?您就答应了让奴婢乔装成您,以防万一吧。本来奴婢这条命也是您给的,当初若不是您慈悲,救了奴婢一命,之后更是给了奴婢新生,奴婢这会儿坟头的草只怕都三尺高了,所以如今为您不管是流血还是送命,奴婢都心甘情愿,只求夫人能成全了奴婢这一片心。”

    眼睛红红的说完,便要跪下。

    急得施清如忙一把托住了,片刻方艰难道:“好,我答应你们,必要时候,乔装了离开便是,只是必须得到了最紧急的关头,我才会离开,否则我还是会与你们一起坚守到底!”

    李穆听得她松了口,忙道:“都听夫人的,只要夫人愿意离开。那夫人现下便回去乔装吧?这里属下自会看着的。”

    施清如正要说话,就听得墙头上一阵混乱,忙看过去,就见外面的敌人竟有几个已经爬上了墙头,亏得己方的人眼疾手快,拿大刀长矛给一顿乱砍乱戳,掉了下去,自又少不得一阵惨叫。

    可已经有人爬上墙头过了,后边儿自然还会源源不断,前仆后继的上去人,等一个不慎,让敌人翻了进来,就跟打攻城战时一样,一旦让敌人爬上了墙头,离战败也就只差一步之遥了!

    李穆看得一阵心头火起,大步上前,喝骂起众侍卫来:“都干什么吃的,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就手软脚软了不成?给老子放箭啊,一气射死几十个来摆着,看哪个不要命的还敢上前!”

    墙头上的众侍卫听令,忙都“刷刷”的放起箭来,外面立时又是一阵阵的惨叫声骂人声,一时倒是真没人再敢试图翻墙了。

    然本就不多的箭枝也一下子又消耗了十中三四,李穆的脸色因此更难看了。

    施清如手心里的汗也更多了,一阵滑腻之感,她忙吸了一口气,与李穆道:“李护卫,我打算这便让范妈妈她们烧开水去,烧好后便抬过来,站在墙头往下浇,应当也能解一时之急吧?”

    李穆不待她话音落下,已是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夫人这个主意太好了,开水的杀伤力可比箭枝还要强,一支箭只能射一个敌人,还极有可能被避开,开水却是避无可避,且一瓢下去,就能烫伤不知道几个人了,夫人真是女诸葛!”

    施清如便吩咐桃子,“你快去厨房让所有人都烧开水,一直烧,烧好了便立时抬过来。”

    待桃子兴冲冲的跑了后,方与李穆道:“我可当不起李护卫这般夸赞,不过是一点上不得台面的雕虫小技罢了,可事急从权,如今也顾不得上得上不得台面了。”

    李穆脸色轻松了不少,轻蔑道:“对付外面那些乌合之众,自然不用顾虑太多。夫人要不先回去?”

    施清如摇摇头,“我还是再等会儿吧。”

    李穆见她一脸的严肃,也就不再多说了。

    范妈妈等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抬了几大桶开水过来,李穆指挥几个侍卫小心翼翼的抬着上了梯子,让站在最上面的侍卫舀了就往墙外倒。

    墙外西厂的番子们猝不及防,好些都被浇了个正着,侥幸没给浇满头满脸的,手或是其他地方也免不得被波及了,一时间惨叫声与咒骂声都前所未有的密集:“竟使如此阴招,老子待会儿要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啊,好痛,老子要痛死了……快让开,快让开!”

    里面李穆及众侍卫却都哈哈大笑起来,都觉着说不出的痛快,还有人出言挑衅的,“你们有本事倒是立刻杀进来啊,就怕你们没那个本事,一群没用的孬种!”

    施清如与桃子采桑也都是满脸的笑容,留下来看热闹的范妈妈婆媳更是拍手笑道:“死猪才不怕开水烫,外面那些猪都还能哼哼,可见都还活蹦乱跳的,那我们可得再加把劲儿,烧更多的开水来,把他们都烫成死猪了,自然也就清净了!”

    整个前院紧张的气氛都为之松快了不少。

    施清如待打发了范妈妈婆媳又去烧水后,心里却是很快松快不起来了,哪怕再多的开水,也只能解一时之急而已,等敌人来的援兵更多后,己方也只能黔驴技穷,束手就擒了……

    李穆显然与她想到了一块儿去,瞧着手下的人又浇了几回合开水后,便折回施清如身旁,又催起她回房乔装来,“等夫人乔装好了,属下安排二十名兄弟,选对方包围最薄弱的缓解突围,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应当能有极大成事的把握。可若等他们的援军来了,夫人再想离开,只怕就迟了!”

    施清如这次没再推辞了,沉默片刻,终于点了头,“那我这便回房换衣裳去,这里就交给李护卫了。”

    李穆如释重负,正要再说,有侍卫急匆匆跑了过来:“头儿,后面的角门被敌人翻墙打开了,这会儿闯了几十个敌人进来,兄弟们敌众我寡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请头儿快派人前去支援!”

    “他妈的!”李穆就狠狠骂了一句脏话,顾不得再与施清如说话,急匆匆点起人手来,“你们几个,还有你们几个,立时随孙三儿去后面角门支援去,务必要把所有敌人都给杀光逼退!”

    待被他点中的人齐齐应了“是”,急匆匆随来人离开后,又点起其他人来,“你们几个,还有你们、你们,都去各个门和比较容易翻进来的墙头增援,必须把每一个地方都给我守好了!”

    可这般把人手越发分散的结果,便是大门这边守卫的人一下子少了三四成,这边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更糟糕的是,墙头上站着的护卫忽然惊叫起来:“头儿,不好了,敌人好像有援军到了,我听着声音至少也得二三百号人,怎么办?”

    李穆脸色霎时黑如锅底。

    之前他还能有几分把握护着夫人先单独突围离开,如今却是再无把握了。

    不过就算夫人之前就同意了离开,这会儿也还没来得及突围,结果还是一样的,也怨不得任何人……

    李穆不再多想,直接喝命那侍卫:“什么怎么办,自然是坚守到最后一刻了!不就是二三百号人吗,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便是,都给老子打点起精神来,想想督主素日都是怎么待我们的,要不是督主,你们一个个的能有之前的好日子过?如今总算有了报效督主的机会,一个个的不许给老子贪生怕死,否则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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