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天饶过谁
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村民尸体，我牙呲目裂，只觉得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在心中腾腾燃起。
他们中很多人的音容笑貌在我脑海中都有着非常清晰的记忆，那一只只临死前苦苦挣扎的手已然失去温度，然而在多年前我年岁尚小的时候不知被其中多少搂过、抱过、爱抚过。
此刻，他们却再无生命气息！
不同于片刻前突然以旁观者视角看到的那一幕，此刻展现在我眼前的血腥和悲伤浓郁到近乎实质，那种心痛到窒息的绝望感，让我望而却步。
苍白、凌乱、伤痕累累，是那些存留在残缺尸体上最明显的共同印记。
恐慌、愤怒、浓浓不甘，种种负面情绪凝结在一具具同样破损的面孔上，无声述说着他们死前遭受的莫大痛苦。
无助、期望、视死如归，又像是一种精神的明灯点亮在那零星睁开的黯淡眼眸中，隐隐开始消散。
我没想到自己一眼望去，竟能看到这么多无比沉重的……
然而这些只是我看到的，还有不知多少村民的身躯已然消失在那些逃跑的妖兽脏腑之中，尸骨无存！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一幕血淋淋地展现在自己眼前，真实到让人完全无法接受！
现实中熟识的人突然倒在面前的感觉我并不是没有脑补过，无论是各种神剧里演绎出的或夸张、或真实的场景，还是文字中记载的矫情也好、锥心也罢的悲伤，都能经常看到。
然而它们却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纱，让你有所感、有所悟、有所悲伤，流下几滴同情泪，擦掉几张面巾纸，转瞬既忘，仅此而已。
那些悲伤终究只是旁人的，你的心有所感终难代替局中人的心如刀割。
是的，此刻我心如刀割！
现场存活下来的村民们疲惫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获救后的释然，他们纷纷面带错愕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在我的身影真实出现在他们眼中之前，没人能想到刚才那带来希望和生机的强大气势竟会来自我，来自他们眼中一直存在的那个集东方堡万千宠溺于一身的孝身上。
虽然，我的实力也不差。
这一刻，也没人去思索、去追寻，为什么我会拥有眼前展现出的这般力量。
老夫子目光沉重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动了许久，终究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冲他点了点头，他的意思我已然明了，此刻无需赘言。
没有过多停留，我带着莫大的悲伤和那股几乎要将整片葬月林完全燃烧的极端怒火急速向前追去。
此时妖兽已经全部逃走，老夫子等人的安全自然不需要担心。至于对他们的安排和其它后续，自然有跟在我后面追来的那部分村民协助处置。
“小天，葬月林内危险重重，切记不要追去太远，早点回来！”
“天少爷，保重！我等回去就请堡主大人前来……”
“天少爷，一定要为大家报仇啊！”
……
在我追出后，大家此前一直压抑着无从爆发的悲伤情绪似乎也随着我的离开而找到了发泄口，纷纷向我离去的方向嘶吼着。
远远听到这些发自肺腑的关切之情，感受到其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浓浓的乡亲之谊，我的血液再度沸腾起来！
放心吧，你们的仇我东方天一定会报！
而且，我半路上思索的另一步计划，此刻也到了该实施的时候！
之前着急救人的时候我曾从另一个视角观看过眼前这片葬月林，可能那个瞬间是局外人心态，并不觉得有什么。
此刻深入其中后，望着前方重重叠叠的林木暗影，我仿佛刚意识到自己竟到了这里。
顿时心中浮现起昨天第一次看到葬月林时给我的震撼感觉，那不断刷新我对高度认知的参天巨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它的宏大、壮阔。
最后葬下天上血月的恐怖一幕，更将它的神秘和危险深深烙印在我心头。
腥腥天上月，渺渺葬月林。
万灵生无尽，唯人至此回。
对于生活在东方堡内的村民来说，葬月林就像是一位情绪起伏不定的自然女王，心情好时她会慷慨地施舍出无尽的物资供他们生活，一代又一代。
却在同时定下了严苛的生存规则，死死限制着他们对葬月林更深处的觊觎之心。
那些不可力敌的妖兽的存在，正是这种规则的具体显现。
此刻疾驰在重重林木间，我发现原本繁盛的葬月林，此时竟给人一种略显颓丧的破败之感，那是昨天刚刚结束的兽潮造成的，更是之前逃跑的妖兽们慌不择路下胡冲乱撞导致的。
而由于之前那些妖兽的数量实在太多，我没有办法跟踪它们所有，只能选择当时距离自己最近，记忆中又不擅长速度的那种去追。
此刻遥遥锁定记忆中某只妖兽逃跑的方向追去的同时，我并没有收敛身上散发出的狂暴气息，依旧维持着之前那种十分招摇的嚣张姿态在葬月林内疾驰。
既然拥有绝对的实力，自然不需要继续小心地隐藏自己，否则与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虽然我没有，可看起来我有，感觉起来我有，妖兽们认为我有！
这，足够了！
我就是要告诉葬月林中的那些存在，你天爷爷来了！
让那些逃跑的妖兽知道，此刻索命的阎王就在它们身后，准备偿命吧！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回头看，小天饶过谁？
年轻人该张狂时自然要张狂，这也是葬月林内万物竞争下的一种规则。
更何况，我还需要这种恐怖气势作为自己在葬月林中行走的护身符，更将它当做一种致命的武器。
追击的同时，我始终在尝试着按照“临”字妙术中的秘法，小心地控制周身的强大气场逐渐在头顶缓缓凝聚。
原本无形无相、虚无缥缈的气势，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显露出一道淡淡的痕迹。
那是一柄长矛的雏形，那是气势攻击的具体显现——气势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