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偶遇姜彣
京城大学生电影节，创办于九十年代。开创之初的宗旨，就是为了面向广大青年学生，致力于以“大学生办、大学生看、大学生评”的特色，有别于华夏其他的电影节。也算是京城独具特色的文化活动。
每一届的电影节，承办单位和举办地点都会有些变化，但大体上的流程都差不多。除了第一天的开幕式以及新闻发布会之外，剩下的主竞赛单元的展映活动了。这是历届电影节的重点活动，展映完毕，各个参展影片还要举办分会场的活动。
之后，举办方还会进行学生竞赛单元，这也是有别于其他电影节的一大特色。参赛的影片全都是在校学生的原创作品。陆非凡参加的，就是属于学生竞赛单元中的一个小分支，原创短片单元，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环节。
就这，还有评委暗示陆非凡，这个单元的奖项已经被内定了。虽然那位大导演不是学生，可人家挂的是监制的名头，导演还真是一位在校学生。对此，陆非凡也无力吐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参加电影节。
连续近一周的电影节，陆非凡是全程参加的。主要还是好奇，其次，陆非凡还有着别的目的。
《人在囧途》的剧本，陆非凡已经完成了，并且又在电脑上整理了一遍，打印了正规版本。但是问题就来了，这部电影，在后世是徐朗的代表作之一。现在到了陆非凡的手里，要想延续记忆中的经典，那么演员的选择就很重要。
陆非凡不打算更改主演的人选，影片中的两大主演，还是要找原本就属于角色的演员。
所以这次参加电影节，陆非凡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想办法结识演员徐朗。在主竞赛单元的展映中，各个参展影片的制作方，是会邀请一些大牌明星过来帮忙站台的。此时陆非凡就在各个展映场地游走，寻找目标人物。徐朗的家其实就在京城，陆非凡通过胡教授的关系也能联系到对方。
不过陆非凡不想总是去麻烦胡教授，一来自己马上就会毕业，京影的关系可以用一时，但不能用一世。二来嘛，陆非凡也想试试看，在不通过胡国华的前提下，自己能不能说动徐朗加盟。
此次展映，在京城师范大学举行。现场的人很多，更多的是凑热闹的学生。作为主办方之一，京城师范大学在自己的主场，肯定要优先照顾自己的学生。所以像陆非凡这种还需要找胡教授帮忙弄到邀请函才能进来的场地，人家凭借学生证就可以出入自由。
今年有一部叫做《斗牛》的电影，也参加了这届电影节。陆非凡知道这部电影，演员高博就是凭借这部电影，被封为影帝，开启了影帝专业户的道路。所以在展映的现场，人就更多了。
陆非凡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挤了出来，冷不防撞到了一个人的背上。对方被陆非凡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谁啊这是，怎么走路呢？”一个陆非凡听起来非常熟悉的嗓音响起。接着对方回过头，陆非凡看着对方的脸，就更加熟悉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您没事吧？”陆非凡扶着对方的胳膊，小心的说道。
“嗨，没事！”对方摆摆手就要离开。
“那个，您是姜彣老师，还是姜午老师？”陆非凡好奇的问道。
对方脚步一顿，歪着头看向陆非凡，墨镜后面的脸上一脸惊讶：“我x，我打扮成这样，你都认识？“
也不怪对方奇怪，姜彣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大荧幕上出现了，何况今天还带着一副墨镜，不是熟人，根本就很难认出来。
陆非凡可不好意思说，因为后世看对方的电影看的太多，尤其是姜彣那种独特的嗓音，很难忘。
听对方的口气，陆非凡笑了笑，姜彣的性格，陆非凡多少也有耳闻，此时听到对方说话，便确定了，这就是姜彣。
“姜彣老师说笑了，您是柏林影帝，做电影的谁不认识呢。”陆非凡笑道。
“嗨呦？看样子还挺熟悉我。”姜彣笑了笑。
“我喜欢看您拍的电影，尤其是那部《让子弹飞》。”陆非凡开口笑道。
姜彣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向陆非凡：“是吗？那你给我说说《让子弹飞》讲的是什么？”
“这……”陆非凡没想到对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明摆着就是客气一下，怎么还突然考教起来了？
“是讲麻匪张麻子带着兄弟智斗恶霸黄四郎的故事。不过这部电影中的隐喻很多，不少地方我也不是很懂。可说的点实在是太多了。“陆非凡仔细的回想着这部电影的情节，斟酌着说道。
“呵呵！”姜彣的笑容越来越大，猛的上前抓住了陆非凡的胳膊，就往另一处会场的方向走去。
“哎，哎…姜老师，您这是？”姜彣的力气很大，陆非凡被对方拉着，胳膊都感到了一丝疼痛。
姜彣此时的笑容已经消失，脸色有些冷漠，一边拉着陆非凡，一边放低声音，有些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一会儿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让你今天走不出这个会场！”
“啊？”陆非凡懵了，“解释？解释什么？”
“哼！”姜彣斜眼看了一眼，说道，“解释你怎么知道的《让子弹飞》的剧情，这部电影老子都还没拍完，你这边嘚吧嘚吧的说的还挺来劲。你是从哪看到的剧本？”
“啥玩意儿？还没拍完？”
陆非凡愣了。记忆中，《让子弹飞》早在去年，就应该上映了。可是姜彣却说，这部电影还没拍完。
陆非凡的脑中一片浆糊，到底是因为自己多出来的那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而导致的蝴蝶效应，还是自己得到的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记忆？可如果记忆是错的，那为什么真的有《让子弹飞》这部电影，并且姜彣还在拍摄？
一直被姜彣拉到一个教学楼的办公室里，对方才放开了手。办公室里面，还有其他人在。正在聊天的众人看到姜彣粗暴的把一个学生模样的小青年拉进来，都有些惊讶。
“说吧！从哪看见的?是谁给你看的？”姜彣随意靠在一张办公桌上，向陆非凡示意道。
“我说彣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这人陆非凡也认识，正是姜彣的好友，葛尤葛大爷。
“他妈的！“姜彣骂了一句，说道，“刚才在《斗牛》那边碰到这小子，张嘴就说出了咱们《子弹》的剧情，我得问问，从哪漏出去的！”
“还有这事?”
“剧本漏了？“
葛尤和一个有些陌生的男人都惊讶的看向站在中间的陆非凡。
“那个，姜彣老师，您先消消气，不是您想的那样。”陆非凡此时真的是有些无措，整个人都方了。
实话实说，那肯定不行。除非姜彣疯了，才会相信陆非凡的鬼话。陆非凡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就是怎么自圆其说。只要糊弄过去，说不定这还是件好事。
想到这里，陆非凡也有了注意。
“姜彣老师，其实是这样的。我叫陆非凡，是京影导演系的学生，今年即将大四毕业。我的导师叫胡国华，可能您也认识。”
“喔，原来是胡国华的学生啊！”一旁的葛大爷恍然开口。
“再坐的各位都是前辈，我也就实话是说了。“陆非凡一本正经的说道，”姜彣老师，我也是个导演，就在去年，还拍了一个短片，名字叫《老男孩》。这届电影节，我也有参加。“
“《老男孩》，我听说过这部片子，过年那段时间很火，导演…..导演好像是叫陆非凡，我搜搜。”坐在另一边的一位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姜彣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还真是，你们看看，就是这个酗子！”那人拿着一个ipad，指着屏幕说道。
“我瞅瞅！”葛尤接过ipad，看了一眼，“还真是。”
“马可你们先别打岔！让他说完！”姜彣向身后挥了一下手，依旧沉着脸，开口说道。
陆非凡这才知道另一个人的名字，马可。如果陆非凡没记错，这位马可，就是京城不亦乐乎影视公司的老总，也是姜彣的事业伙伴。两人共同创建了不亦乐乎，股份对半。马可负责经营，而姜彣就负责拍戏，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务实，一个负责理想，相得益彰。
陆非凡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在我们导演系，老师经常会给我们介绍一些国内着名的导演。我们也会自己查看一些资料。而这些导演里面，我最崇拜的就是姜彣老师您了。
您的所有作品，我都有看过。之前您被禁导，我也替您感到可惜。所以就在去年听说了您正在拍摄新片，我就很好奇，想知道拍的是什么。所以嘛，就找人偷偷的打听。
后来我打听您新电影的事，被我们胡教授发现了，他狠狠的批评了我一顿。说这是行业禁忌，让我收一收我的好奇心。但是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就缠着胡教授问，最后是胡教授没办法了，就大概给我提了一句。今天见到您太激动了，所以我一时嘴快，就说出来了。“
说完这些，陆非凡有点忐忑。主要是剧本的事实在不好圆，陆非凡只能把胡教授扯进来。反正姜彣要是拍电影，剧本肯定提前送去总局审核过，凭着京影的地位和总局的关系，知道剧本的内容也不算太奇怪。并且陆非凡还知道一个不算是内幕的内幕，那就是京影的一些教授，有时候也会参与到审核的工作中，一些题材敏感的剧本，总局那边还是会询问这些艺术工作者的意见的。
陆非凡只是祈祷这些人不要和胡教授太熟，免得去求证，到时候恐怕会穿帮。这个时候陆非凡也是满心的后悔，说那部电影不好，非说《让子弹飞》，如果刚才说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没准现在都把酒言欢了。
“你说，你看过我所有作品？”姜彣突然开口说道。
“对，我都看过。”这个还真不是陆非凡瞎说的，陆非凡还真看过对方的所有电影，包括现在还没拍出来的《让子弹飞》以及后面的《一步之遥》，《邪不压正》等等。
“那你说说，我都拍了哪些？”姜彣说道。
“额….那您主演，但是没有担任导演的也算吗？”陆非凡问道。
“行了彣子，别为难人家酗子了！我看酗子很真诚，老胡的学生，咱们应该照顾着点！”葛尤突然说道。
葛大爷的话，非但没能让陆非凡心安，反而把心提了起来。听葛尤的口气，这几个人和胡教授很熟？
“哼！交情是一回事，但是你未经别人允许，就看别人的剧本，这是大忌！这个毛病我可不能惯着你！”
姜彣的口气，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说粗话的姜彣，比说粗话的姜彣气场强了不止一倍。
“是是，这个我也知道。但是人家不是说了嘛，就是听老胡提了一嘴，人家也没看见真正的剧本内容啊。”葛尤点头，看向陆非凡，“小陆是吧？你别看姜彣老师态度不好，但他真是为了你好，这个行业啊，规矩很多。以后可别犯这样的错误。”
“是，我知道了，谢谢葛尤老师！”陆非凡急忙说道。同时心里暗暗送了口气，葛大爷这个神助攻来的太及时了。陆非凡急忙顺坡下驴。
“行了，坐下说吧！别杵在这儿跟个桩子似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几个老家伙欺负你呢！”姜彣也摆了摆手，指着一张椅子让陆非凡就坐。
“好嘞。”陆非凡笑了笑，难得的套近乎的机会，不把握的就是大傻瓜。
陆非凡坐下，开口顺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其实姜彣老师，您的作品里面，我最喜欢的还是那部《鬼子来了》，拍的真好！”
“哦，你还看过这部？这可是禁片！”姜彣好奇道。
“嘿嘿。”陆非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年轻人的通病吧，反正我那些同学就是这样，越是禁片，就越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内容。有一个人找到了片子，其他人就互相传看。”
“也是，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年轻人的眼界也宽了！”姜彣点头。
“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马可起身说道。
葛尤挥了挥手：“你忙你的。“
姜彣是出了名的电影控，葛尤也是影视界的大佬。陆非凡投其所好，大谈自己对于电影的理解，很快就和两人聊成一片。
马可走出办公室的门外，找了一处僻静的楼梯拐角，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你好！”手机接通，听筒传来对面的声音。
“胡教授您好，我是不亦乐乎影视的马可。”马可开口说道。
“喔，原来是马总。马总你好，有什么事吗？”对面胡国华说道。
马可笑了笑，开口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听一个朋友说，当初我们《让子弹飞》的剧本，送审的时候，胡教授也是审核小组的成员，多亏了您开口说话，审核才那么顺利。所以我想，咱们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马可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大概过了十秒钟，对面才传来胡教授的声音：“我想起来了，马总，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差点忘了。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审核小组的，只不过一位老朋友是，当时他问了一下我的意见，我实话实说而已，没帮上什么大忙。吃饭就不必了，谢谢马总的好意。”
马可的眉头舒展开来：“那怎么行！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件事，本来感谢的就已经晚了，吃饭这事可不能再免了，胡教授您总要给我们一个感谢的机会才是！”
“马总，你这么说我可不爱听，我当时帮忙说话，是出于我职业的操守，做一个电影人应该做的事！你要是非要感谢我，那我成什么了！”胡国华有点不高兴。
“胡教授您别生气，是我想的岔了，您别介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马可急忙说道。
“没关系，我能理解。那就先这样？我还有课。”
“好，那胡教授您忙，咱们改天再聊！”
……
办公室里，陆非凡还和姜彣两人聊的火热，马可开门走了进去，对姜彣点了点头。姜彣收到暗示，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小凡子，你来这边，也是来看展映的？”姜彣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