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恶婆婆
永安伯府
对于府里来说,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日子, 出阁的大姑娘要带着姑爷回门。府里的丫鬟婆子从昨儿开始便忙碌起来, 尤其是厨房这里, 下人来往更是忙碌，大姑娘虽说是庶女，生母姨娘也早几年就过世，不过架不住人家得伯爷和夫人的喜爱。
许是在夫人膝下长大的缘故, 大姑娘的眉宇间和夫人还有些相似, 和嫡出的四姑娘站在一起，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姐俩。
况且大姑娘所嫁的人家也不凡, 是簪缨之家的钟家, , 门第清贵，而且她嫁的还不是什么庶子之流，而是钟家承嗣的嫡长孙, 品貌出众, 对大姑娘更是一心一意, 听说钟大太太是看不上大姑娘, 嫌弃她庶出的身份, 还是大姑爷求了又求, 跪了好几日，才磨得钟大太太的点头同意。
府中的几个庶出姑娘，就没有不羡慕嫉妒的。
但这种福运，天生羡慕不来, 这是大姑娘的运道好。
“麻婆子，世子的膳食呢？”一个穿着暗色对襟夹袄的约五十上下的嬷嬷，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人。
麻婆子身形微胖，见到嬷嬷，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笑道：“林嬷嬷，真是对不住，今日大姑娘带着大姑爷回门，我这里都忙翻了，一时忘了。还望林嬷嬷不要生气。”说着忙指挥着一个小丫头把一个枣红色的膳盒拿了出来，赔笑道：“…你看，东西早就已经准备好，真的是太忙，忘记让小丫头送了，嬷嬷您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这就让人给您送去。”
林嬷嬷闻言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麻婆子一眼，自顾自的拿过膳盒，很快转身离开。
麻婆子看着林嬷嬷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但面上又带着一丝掩盖不住的害怕。
世子虽不得伯爷的喜欢，更是夫人的眼中钉，不过到底是世子，是府里的主子，他的身后更还有王家做后盾，可不是她一个厨房管事婆子能得罪得起。
不然她刚才也不会给那个老虔婆赔笑了。
等看不见林嬷嬷的身影，麻婆子也没敢耽搁，转身回了厨房，她今天的事儿还多着呢。
林嬷嬷拎着膳盒一路到了南面的院子里，这个院子虽然大，但位置却偏僻，里面的东西也清减，残花落叶一地，更没有几个丫头婆子，冷清萧条。虽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年，每年都会看到此场景，但林嬷嬷还是有些眼酸。
这便是永安伯世子陈怀瑜的院子。
“世子，我拿了膳食回来。”林嬷嬷把膳盒放到桌子上，扬声开口说道。
未几，从内室里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清廋青年，一袭青衣，眉眼生的极其秀美，嘴角含笑，气质如玉一般通透温润。便是陈怀瑜，见林嬷嬷的气息有些喘，便道：“嬷嬷，这点小事让丫头去做就行，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谁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林嬷嬷不屑的撇了撇嘴，如是的说道。
陈怀瑜闻言也不再说话，他心里清楚，林嬷嬷戒心强，怕他的院子里混入不怀好意人，事事都喜欢亲自打理。
“……一个比风流楚馆里的歌女还不如的下贱胚子，居然也有风光大嫁的一天，老天爷真是不长眼。钟家还自诩什么书香世家，我呸。”林嬷嬷想到刚才厨房里麻婆子的话，不由的低声骂道。
陈怀瑜安慰道：“好了，嬷嬷，不要生气，他们风光不了多久，今日就是他们最后的风光了，所以不要动气生怒，吃块桂花糕，甜甜嘴。”
“世子为何会这般说？”咬了口桂花糕，林嬷嬷诧异的说道。
陈怀瑜淡淡道：“因为钟大太太。”
“这是什么意思？”
陈怀瑜轻勾了一下嘴角，并没有再说话。
林嬷嬷虽心里好奇，不过她清楚陈怀瑜的性情，不想说的话你绝对一个字都问不出来，也就不再问，反正早晚也能知道。
……
也就是这时，钟韵正拉着陈清薇的手，问她这几日过的如何？钟仁对她可好？钟府上下的人可有为难她？伺候的奴才可还精心等等如此之类的家常话。
陈清薇也都一一的回答。
“……你婆婆可有作践你？”话到了最后，钟韵才开口问了这么一句。其实她刚才问的那些都是次要，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其他人的话，大可不必理会，但婆母却不行，一个孝字压下来，你就无可辩驳，况且她那个大嫂，惯是个精明强干的，对薇儿又极其不满。
清薇出嫁的这几日，她整日担心，怕她被欺负。
陈清薇闻言，本来带笑的表情，暗了一些，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曾。”
“这怎么可能？”钟韵不信道。以为是清薇在安慰自己，“薇儿，若她真是欺负你，不用怕，说出来，自有你外祖母给你做主。”
“真的不曾。”陈清薇开口道，“…婆母她都不怎么搭理我，如何会欺负。”只是想到她去请安，婆母让丫头出来说的那几句话，虽然知道婆母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自己，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过。
一时，眼角轻轻泛红。
钟韵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刘嬷嬷，“刘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正如大少奶奶所言，大太太并没有为难，大少奶奶只在嫁进门的第二天，敬茶的时候，见了大太太一次，其余时间，连面都没见，甚至大少奶奶主动请安，她也没见，如此自然不会为难。”刘嬷嬷福身开口说道。
钟韵听到这话，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理人，这也还好，总比故意折腾你要好，立规矩，塞小妾，哪个都比这个要强。随机就安慰了陈清薇几句。
倒是一旁的刘嬷嬷察觉出不妥来，婆母不理会你可不是什么好事，或打或骂或折腾，总有应对之策。不像眼下……不闻不问，权当没你这个人似的，这就表明她彻底放弃你。这种软刀子比利刃更伤人。
……
“太太。”
三个略上了些年岁的妇人走过来，对着阿晚行礼福身，语气恭敬。
阿晚看着眼前的三人，直接说道：“叫你们三个过来，倒也不是为了其他事，而是大姑娘她们的婚事，这玲姐儿和珍姐儿是同年所出，今年都已经及笄，玫姐儿年纪小些，也有十三，也有十四，也该准备起来。想问问你们的意思。”
三人听到这话，本来紧张的心思，松了一口气，其中红姨娘立刻起身，也就是大姑娘陈玲的生母，第一个站起来表明心思：“妾全凭太太做主。”她并不是不想插手女儿的婚事，只是她心里很有自知之明，她是婢妾，生的貌美才被大老爷看重，成了通房丫头，生了大姑娘才抬了姨娘。虽说她是老太太身边出来的，但却要在大太太手下讨生活。
况且大太太做事公正严明，对待她们这些妾室，虽不算宽容，但也从不为难。
二姑娘陈珍和三姑娘陈玫的姨娘，路姨娘和秋姨娘心里懊恼被红姨娘抢了头个的同时，也立刻跟上，表示全凭阿晚做主。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虽是她们的母亲，但她们到底是从你们肚子里出来。这些都是我挑选出来的青年才俊，人品才学都不差，你们可以回去看一下，说说你们的意见。到底是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总不能草率。”阿晚说着便示意身后的芍药，把手中的三个红册子还有三分卷轴一起交给她们。
三个姨娘连忙起身谢过。
这对她们来说真是意外之喜，要知道阿晚是嫡母，三个姑娘的婚事，都捏在她手里，她们身为妾室，是没有插手的余地。
如今能相看一眼，心里自然再欢喜不过。
三个姨娘带着东西，欢天喜地的回去，难得不大和睦的三人，因为各自女儿的婚事竟坐在一起，心平气和，气氛融洽的讨论了许久。
“夫人，玲姐儿她们的婚事合该你来操持，怎么能让姨娘做主，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钟修知道事情后，拧眉说道。
阿晚凉凉的道：“府里早就让人笑话透了，还怕这么一点。况且红姨娘她们是大姑娘的生母，如何一眼也看不得，况且她们拿走的那些资料，我都过了目的，大老爷若是不放心的话，自己尽可去看。”
钟修被阿晚说的晒晒的，夫人现在的性子和以前不一样，和他说话，总是绵里藏针的，刺的人心里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
……
阿晚日常打理着府里一应的琐事，马上就是年关了，她手里头的事情多了去，再有就是教导钟信的事情，仅剩的一点时间也都在忙陈玲她们的婚事。就更没时间去操心钟仁和陈清薇的事情，他们过的好坏，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很快，翻年过去。
一直到过完元宵节。
阿晚这才有了闲余的时间，只是她这里才能喘口气，就又开始忙碌陈玲的婚事，定的是通政司左参议的嫡子，品学和才貌都不差，如今才十七，身上也有举人的功名，不管是陈玲本人还是红姨娘，都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因陈玲定亲的事情，忙忙碌碌又是一个月，好容易到了三月清闲下来，这一日一个婆子表情欢喜的过来，“奴婢给大太太道喜，大少奶奶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有就有了，大惊小怪什么。”阿晚眉眼不抬的说道。
婆子听到阿晚这话，最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不过见阿晚的表情如常，脸上丝毫没有欢喜，心中就是一咯噔，没想到大太太对大少奶奶的成见这般深。
“话说完了就走，总不会还等着我给你赏钱吧。”阿晚冷声道。
婆子闻言，哪敢耽搁，一溜烟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