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口嫌体正直
“紫鸢和绿柳她们把我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妥妥帖帖的,我用起来也得心应手,她们很有用的,最重要的是对我很忠心,不会背叛我。”
许沐晴不服气地辩解道,她爹也有会武功的侍女,她只是觉得带很多丫鬟出门有点烦,所以就不带了。
“要是今天有会武功的侍女跟着你,你就不会摔倒了,也不会受伤了。”萧霖烨还是对她的丫鬟看不上眼,除了伺候她饮食起居,还会干点什么?
“殿下,不用了,我爹那里也有你说的那种侍女,我以后带着就是了。”
许沐晴忽然觉得她和萧霖烨之间,好像偶遇得也太频繁了,看来以后还是尽量少出门比较好。
“既然这样,孤也就不勉强你了,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你家的情况这么复杂,不管上哪里去都要带着人,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危险。”
“太子殿下,将来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你真是个温柔又耐心,体贴又无微不至的人。皇后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她的骄傲。”
许沐晴真心实意地对萧霖烨说道。
“也不是谁都能让孤这么体贴温柔地对待的。”萧霖烨冷不防地这样跟她说,少女的心漏掉了半拍。
她不由得想多了,难道太子殿下对她一见钟情,不行她真的要飘了。
“谁让你是母后疼爱的姑娘呢,孤自然也把你当妹妹看待的,不对你好对谁好?母后又没有给孤生一个妹妹出来。”
她剧烈跳动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太子殿下是妹控,并不是对她有爱慕之心。
许沐晴啊,不是长得漂亮就能迷倒所有的男人的,你可清醒一点吧。
萧霖烨送她回了将军府,亲眼看她进门以后才离开。
“主子,你明明就爱慕许小姐,为什么非要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意呢?皇后娘娘也很喜欢许小姐,你们真的很合适的。”
凤一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有了放在心上的姑娘,现在还扭扭捏捏个什么劲?
爱一个女人就把她娶回家好好地疼着宠着暖被窝,那该多好啊,还那么矜持。
萧霖烨靠坐在马车壁上,缥缈的声音传了过来,“孤这样的身体,还有父皇对孤的态度,让孤怎么舍得把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越是喜欢,就越是害怕她受到伤害。
更何况他的身体,御医说过,他娘胎里带来的毒,恐怕让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在夫妻那件事情上恐怕也有心无力。
他又怎么舍得她陪他受苦,过着毫无希望的生活?
凤一在心里嘀咕着,那许小姐和苏神医走得近了一些,你怎么就跟泡在醋缸里一样,酸得属下牙都掉了。
自家主子在感情上竟然这么患得患失,小心翼翼,真不像他在处理事务上那大胆的作风。
“那主子,属下觉得苏神医对许小姐好像也很喜欢的样子,要是许小姐她喜欢上苏神医,两人最后成亲了,你甘心退出吗?”
萧霖烨倏地睁开了眼睛,有清冷的光芒迸射了出来,“苏慕景他和沐晴绝对不可能,孤不会让沐晴嫁给他的。”
遇到危险还要沐晴保护的男人,哪里值得她嫁?
凤一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了起来,得,他家殿下果然霸道,又不敢跟许小姐告白,不敢娶她怕耽误怕她的终身幸福,又不让别人娶她?
还说是妹妹呢,这分明是男人对女人的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啊。
“可是主子还是要娶妻的啊,难道主子忍心让许小姐做妾?”凤一决定再添一把火,推着他家主子再往前走几步。
萧霖烨眉头轴承一团,他承认对许沐晴越来越有好感,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身体状况,更担心他的父皇会因为他流露爱慕之心而将许沐晴置之于死地。
“凤一,你别再说了,让孤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对于许沐晴,他不想放弃,却也不忍心把她捆绑在他的身边,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别提有多纠结了。
想了很久,都没能想出个好结果来,萧霖烨决定冷静几天,试着将许沐晴从他的脑海里除去,如果做得到,他以后不再招惹她。
如果还是放不下她,他会努力调养身体,替未来好好地争取打算。
二十几年来向来对男女之情没有任何追求的男人,忽然生出了强烈的期待来。
许沐晴回到将军府里,把纱布拆了下来,又换了药,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低低地痛骂了起来。
师兄的那个混蛋弟弟,简直太过份了,这种人真应该踢断他的命根子,看他还敢这么嚣张地当街纵马不。
等上完了药,她的额头上已经满头大汗。
“绿柳,紫鸢,帮我把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摔到腰和臀了没,疼死我了。”
在她家的丫鬟面前,许沐晴不用再装了,她的屁股和腰稍微碰一下都疼,天知道她坐在茶馆里的时候有多么难熬,如坐针毡啊。
两个丫鬟帮她解下身上的衣服,看到她原本白皙的后背上,布满了两块很大的淤青,赫然是之前摔在坚硬的石板路上造成的。
“小姐,你逞什么能呢,苏公子他应该也是有能力避开灾难的,你又何必冲到危险前面去,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奴婢看得都心疼。”
“给我涂活血化瘀的药吧,别废话那么多了。”
苏慕景是文弱书生,那时候都被吓傻不会避开了,不然她也不会去推他啊。
“以后别这样了,小姐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死活和小姐有什么关系?”
紫鸢生气地说道,别人还说她家小姐脾气坏,心狠手辣,她家小姐心地那么好,宁愿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也要救人。
那些世人都瞎了眼睛,故意来败坏她家小姐的名声的,简直太可恶了。
“紫鸢,别这么愤世嫉俗。师兄又不是陌生人,他医术那么厉害,能够救死扶伤,我这不是没有大碍嘛。再说了,师兄要是遭遇不测,我师父该有多么伤心难过啊。”
丫鬟说不过她,涂药的时候忍不住加大了手劲,疼得许沐晴再次哇哇大叫了起来。
等到药涂好了以后,她好像失去了半条命。
“小姐,别到处乱跑了,等手上的伤彻底地养好了再说吧,你这样奴婢真的很担心。”
紫鸢总觉得自家小姐应该是娇滴滴的,让人千娇百宠的,而不是比男人还彪悍地冲在前面。
“知道了,我都听你的还不成吗?”
要不是去拿血藤草和取仙龟的血,她也不会出去的,谁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
“我好累,吃晚饭的时候再叫我,我先睡一觉。”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过去。
宁寿宫里,太后,淑妃和萧霖策脸色阴沉地坐着,手里拿着白马寺,护国寺和清月观道士的批命结果。
良久之后,太后终于发话了,“策儿,你把对许沐晴的心思歇了吧,命运这玩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事还好,若真的有事,你会被她害死的。”
萧霖策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涨,内心有强烈的不甘涌了上来,为什么偏偏是这样?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完全没想到最后反而败在了生辰八字上。
“皇祖母,可是孙儿不想放弃许将军这股势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太子那边就不足为惧了,不然,孙儿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父皇心里最爱重的是母后,恐怕梁国所有的一切最终都是太子皇兄的。”
萧霖策有些丧气,心里像是有蚂蚁啃噬一般,难受得很。
“她做梦J位应该传给你,太子算得了什么,他那个病怏怏的身体,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哀家绝对不会让皇上冒这个险。”
黄娉婷那个狐媚的贱人,祸害了先太子不算,又来祸害皇上,当真是想把皇上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更何况萧霖烨究竟怎样的来路,她还没弄明白呢。
先太子萧落还是她的死对头荣贵妃的儿子,而黄娉婷曾经是荣贵妃的儿媳妇,是前任太子妃,这在她的心里就像是长了一根刺一样,每看到那个女人一次,就想到曾经被荣贵妃打压的那些不愉快的岁月。
淑妃原本就厌恶许沐晴,看到这个结果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策儿,许沐晴她晦气,你还是不要沾她的好,省得丢了自己的性命。母妃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危险之中。这门婚事就算了吧,反正还没定下来。”
野心很大,所图很广的年轻男人在心里做着利害分析,到最后哪怕是意难平,还是决定放弃了将许沐晴纳为他的女人的想法。
“祖母和母妃说得对,为了许沐晴搭上性命不值得,我再想其他的办法好了。”
太后又怎么会让萧霖策受委屈,她蹙着眉,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样,祖母给你选一个家世显赫的正妃。一会祖母就去跟你父皇商量,让选秀提前,五天以后进行。”
她就不信了,策儿会比不上萧霖烨。
“多谢祖母愿意全心全意地替孙儿考虑,孙儿和母妃会好好地孝顺祖母的。”
淑妃听了儿子的话,立刻扮柔弱般乖巧,“臣妾也多谢母后这些年的照应,若不是有母后护着,臣妾在宫里的日子该是多么的艰难。”
太后最喜欢被人捧着夸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坦,“你们都是好的,哀家心里都明白。”
“淑妃,策儿,许沐晴的事情哀家这就去和皇上说,你们不用管了。”
太后的行动很迅速,她让淑妃和策儿回去以后,立刻让人去将皇上给叫到了她的宫里来。
“皇上,许沐晴和策儿的八字相克,不能成婚,她是个晦气的女人,以后让许沐晴离策儿远一点,别害了策儿。”
太后的这番话让皇上意外,“这么巧,该不会是钦天监动了手脚吧?”
“就是这么凑巧,许沐晴她是克夫命,决不能让她来祸害了策儿。护国寺和白马寺,还有清月观的人都看过他们的生辰八字了,他们要是成亲就是你死我亡。那个女人是死是活哀家不在乎,但策儿绝对不能有事。”
皇上有些遗憾,“既然不合适,朕自然不会再赐婚。只是可惜了策儿,他第一次有爱慕的姑娘,又是八字不合的结果。”
太后趁机说道,“哀家正想要跟皇上说这件事情呢,几位皇子既然都到适婚的年龄了,选秀还是提前吧,趁着天气好,把老大,老二和老三的婚事全部都定下来,再分别给他们挑个良辰吉日,成亲吧。”
“最近春光明媚,正好是选秀的好时节,不然就在五天以后选秀吧,反正淑妃那里已经把准备的事宜弄得差不多了。”
皇上略一沉吟,答应了下来。
“那给皇子们选秀的事情就交给母后和淑妃去办了,到时候有合适的人选你们呈上来给朕过目一下就好了。”
太后很满意皇上顺从她的意思,想到每天都来给她请安,尽心尽力地侍奉她的淑妃,她继续说道,“皇上,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淑妃的寝宫里歇着了,今晚去她那里坐坐吧。你是帝王,要雨露均沾,不能被一个女人勾住了魂。”
皇上最恨别人插手妃嫔侍寝的事情,他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朕都已经有了十二个皇子,四个公主了,难道还不够吗?既然子嗣很多了,那朕想要歇在谁的寝宫,母后是不是别管太多?”
他这段时间绝大部分时间都歇在皇后的凤鸾宫,哪怕她不愿意,他用了助兴的香料也要缠着她做那等亲密的事情,就是想让皇后快点再怀上一个孩子,最好是儿子,将来好把皇位传给这个小儿子。
那边萧冽还没让最爱的女人折服在他的身下,这边太后又来捣乱,他的心情好得了才怪了。
“哀家管得哪里多了?你天天歇在凤鸾宫,其他的女人都成了摆设,她们很多也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儿,哪能容许你这么冷落?你寒了那些妃嫔的心,难道就不害怕寒了前朝大臣们的心吗?”
萧冽脸上乌云密布,很想要骂娘,怎么他想睡哪个女人都要跟那帮朝臣交代吗?
不过到底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心里再生气,他也只能强忍着,“朕今晚上会去淑宁宫的,这样母后能满意了吧?”
“还有德妃,容妃,娴妃,沈美人,张婕妤她们,你都要适当地去她们寝宫歇一歇,雨露均沾才能让后宫和谐。”
“朕会酌情去的,就这样吧。朕还要回去批阅奏折,改日再来给母后请安吧。”
“急什么,眼看就到晚膳时间了,我们娘俩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用过膳了,吃了晚膳再回去批阅奏折也不迟。哀家这些天总梦见你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我们过的那些艰难的日子。”
那时候荣贵妃最受宠爱,先太子萧落惊才绝艳,容貌隽丽,又会讨好人,最得皇上的信任。
那时候的郭皇后又善妒,心胸狭窄,脾气很坏,得不到皇上的宠爱就将怒气撒在了她们这些养育了皇子又不受宠的妃子身上。
太后那时候只是正二品的林昭容,娘家也不算显赫,萧冽也因为资质平庸,不管是文韬武略都比萧落逊色很多,在众多皇子里也是不起眼的那个,先皇对萧冽这个儿子也就不怎么重视,几乎就跟隐形人一样。
那些年林昭容和萧冽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时不时就被郭皇后罚跪和训斥,吃穿用度都短缺了很多,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也让他们受了不少气。
皇上想到那些艰难的日子,心下一软,不忍再拒绝母后的请求,“让人摆膳吧。”
各式各样精致的菜肴端到了桌子上,两个后宫最尊贵的主子还没吃几口,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面色焦急地走了进来。
“皇上。”
李公公附在萧冽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尊贵的帝王脸色骤变,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母后,朕有些要事要处理,就不陪你用膳了,改日再一起用膳吧。”
太后拦住了他,“什么事情那么着急,等用了晚膳再去也不迟啊。”
皇上脚步已经朝着门外迈了过去,“朕不吃了,母后自己吃吧。”
威严而健壮的男人身子身子微微颤抖,脚步慌乱到快要小跑起来。
太后追到宁寿宫的门口,却看到她的儿子是朝着凤鸾宫的方向去了。
她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喜鹊,派人去打听一下,凤鸾宫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黄娉婷那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不分诚地狐媚勾皇上的魂儿,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太后。”喜鹊恭敬地退下去了。
萧冽忧心如焚,让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他的龙撵抬到了凤鸾宫,他满脸焦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皇后的寝殿。
凤鸾宫伺候的那些宫女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奴婢见过皇上。”
“皇后她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她的吗?怎么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最得皇后重用和信任的大宫女珍珠含着眼泪地说道,“回皇上,娘娘刚才不知怎么了,吐了好多的鲜血,随后就昏迷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那御医怎么说?皇后病了,你们怎么都没去请御医,都是猪脑子吗?”
珍珠身体颤抖了一下,“奴婢已经差人去请御医了,不过太医院路程比较远,御医还没赶来。”
萧冽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最爱的妻子苍白的脸色,就像是易碎的瓷娃娃。
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眼眶也不禁红了,略带着粗糙的手握住了妻子白嫩的手,声音都哽咽了,“娉婷,你快点醒过来,别吓朕啊,以后朕再也不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情了,朕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这样了。”
“御医怎么还不来,再让人去催催!”
越是担心焦急,越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萧冽觉得他好像等了有一百年那么漫长以后,医术最厉害的李御医终于满头大汗地赶过来了,正准备跪下跟皇上请安。
至高无上的帝王一个凌厉的眼神瞪过去,“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快点过来给皇后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御医半跪在床前,隔着帕子给皇后把脉,脸色变得很是凝重了起来。
他又仔细地看了皇后的脸色,询问了宫女皇后发病时的详细症状,心里立刻有底了。
萧冽看李太医半天都不说话,着急得立刻催促道,“皇后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昏迷,为什么会醒不过来?”
太医不由得看了旁边站立着的宫女和太监,欲言又止。
于是,萧冽把所有的宫人都遣退到外面去,耐心已经到了极限,“皇后她究竟怎么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太医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字句斟酌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是因为食用特殊的药物过多,又吸入了太多那种香料,故而凤体承受不住,导致吐血昏迷。”
“哪种药?哪种香料?你说话能不能清楚一点,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李太医继续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床笫之间助兴用的那种药,能够让人沉沦其中的那种。”
萧冽这时候才明白了,原来妻子吐血昏迷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是他为了得到她而强迫她喝下了加了特殊药物的那种酒,还有他想让她在他身下沉沦而用的香料。
“你立刻开药方,让皇后尽快地把身体调养好,一定不能让她的身体再受到任何的创伤。”
“是,皇上。”
萧冽脸色阴沉,就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
“这件事情你最好守口如瓶,若是朕在外面听到任何的风声,仔细你的脑袋!”
李御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微臣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分。”
尊贵又威严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身体有没有大碍?会影响以后行鱼水之欢吗?”
李御医提心吊胆地回答道,“微臣开出药方,每天抓药煎服三次,调养个七八天,就能让身体恢复了。不过那种药最好少服用,是药三分毒,长久地服用会带来永久的伤害,或许还会让性命提前结束。”
皇上的心更是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揪在一起,忍不住一阵阵后怕。
“你立刻开药方,抓药和煎药也是你盯着,皇后的身体要是调理不好,朕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李御医心脏缩了缩,战战兢兢地说道,“微臣这就去给娘娘抓药和煎药。”
皇上烦躁地挥了挥手,让李御医退下去了。
他再次握资后的手,那双深邃又威严的眼睛里盛满了强烈的痛苦和无奈。
“你为什么那么执拗?为什么就不肯忘记萧落,他都已经死了二十年了,你惦记了他二十年还不够吗?朕并不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你的,是你一直对朕太冷漠了,不管朕怎么真心地付出,你都不爱朕。”
至高无上的帝王低头在深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瘦削又干涸的脸上落下了深深的吻。
“朕以后不想再用药物控制才能得到你了,你哪怕是骗朕,哄朕开心也好,我们就像是民间的夫妻一样琴瑟和鸣,恩恩爱爱好不好?”
“娉婷,朕对你的爱是真心的,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和你再生一个儿子。朕求你了,以后爱朕,心甘情愿地跟朕享受床笫之间的那种乐趣好不好?”
然而床上的女人静悄悄的,对这位骄傲不可一世的帝王没有半点的回应,要不是她还有微弱的呼吸,萧冽甚至以为她已经没了。
就在萧冽在为得不到女人的爱而痛苦的时候,萧霖烨得到母后吐血昏迷的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地黑下来了。
“父皇,母后她怎么样了?她病得严重吗?”
萧霖烨满脸的担忧和焦急,看到形容憔悴地躺着的娘亲,心疼得不行。
“她忽然发病,吐了很多的血,随后就昏过去了。”萧冽面对萧霖烨酷似妻子的容貌时,又是心疼,一边还有着强烈的心虚。
“母后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吐血昏迷的呢?御医怎么说?”
萧冽哪里敢将妻子发病的真实原因告诉儿子,他含糊其辞地说道,“你母后郁郁寡欢,这段时间又太累了,身体变得有些虚弱,所以感染了风寒,导致她吐血昏迷。朕已经让御医去抓药了,喝几天药你母后就好了,烨儿你不用担心。”
然而,萧霖烨又岂是那么好欺骗的?
他母后都不管后宫的任何事情,凤鸾宫里也没有值得她劳累的,忽然病倒实在太奇怪了。
萧霖烨联想到这几天皇上都让母后侍寝的事情,心里的狐疑加大,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凤鸾宫里的摆设,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太医说母后的病要紧吗?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萧冽心虚,他哪里知道妻子什么时候能醒啊,忍不住郁闷地说道,“这个谁也说不准,还是等煎好了药,让你母后喝下去再说吧。”
萧霖烨没有从皇上的嘴里问出点什么来,不由得有些失望,索性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儿臣要在这里等母后醒来。”
“你不是还有很多的政务要处理吗?这里有朕守着就行了,你快点去吧。”
萧冽害怕这个心机颇深的儿子会从李太医的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哪里敢让他待着,恨不得把他打发得越远越好。
“儿臣实在放心不下母后,等她醒了再走。”萧霖烨态度坚决地说道。
这时候,李太医端着一碗褐色的,冒着热气的药汁走了进来,恭敬地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娘娘的药煎好了。”
萧冽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接过了药碗,坐在床沿边上小心翼翼地喂了起来。
他耐心十足,就像是守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很快一碗药就喝完了。
萧冽和萧霖烨多提心吊胆地等着,期待着下一刻皇后就睁开了眼睛,温柔地看着他们。
这一次,似乎老天听到了他们的心愿。
皇后在喝下药不久以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萧冽和萧霖烨欣喜若狂,异口同声地说道,“娉婷(母后),你醒了。”
皇后虚弱不已地看向两个男人,目光落在萧冽的脸上只是短短的一瞬,立刻移开,冷淡至极,在看到萧霖烨的时候,露出了温柔又慈爱的笑容来。
“母后,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萧霖烨眼眶有些微热,天知道他得知母后昏迷以后,心里是多么的伤心难过。
“没事,我只是最近身体太虚了,又吹了一些寒气,所以才昏迷了,烨儿,吓坏你了吧。”
萧霖烨依赖又真诚地看着她,“现在是春季,最容易生病了,母后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要注意保暖,别太劳累了,病倒了儿臣很担心。”
“皇上,臣妾没事了,你不用再守着臣妾了,还有那么多的奏折要批阅呢,别耽误了大事。”
她声音沙哑,又带着点软绵绵的味道。
萧冽眼神愧疚又后悔地看着她,想要跟她道歉,然而碍于太子在场,那些私密的话他又说不出口。
“那好,皇后你好好休息,晚点的时候朕再来看你。烨儿,陪你母后聊聊天,尽量说些开心的事情,让你母后心情好一点。”
萧霖烨点头痛快地答应了。
皇上在离开之前,又对皇后的贴身宫女说道,“你们几个,一定要伺候好皇后,不许偷懒耍滑,惹得皇后不开心了,朕唯你们是问。”
凤鸾宫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应下来了。
威严的帝王终于走了,萧霖烨这才坐在了娘亲的面前,认真地,郑重其事地说道,“母后,现在你能说实话了吧?你究竟怎么了,你身体不是那么虚弱的,到底为什么吐血昏迷了?”
皇后有口难言,那种难堪的事情,她要怎么跟儿子说?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真的没事,就是偶感风寒,母后年纪上去了,身体不像以前那么年轻,自然就病倒了。”
虽然她用的是轻松的语气,然而萧霖烨却敏锐地察觉到他娘亲的笑容很是勉强,像是忍着很多的委屈一样。
“娘,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吗?”
黄娉婷想到承受的那些屈辱,都有一种想要泪奔的冲动了,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真的没事,烨儿,你别担心了,等喝几天药调养好身体,母后又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了。”
萧霖烨满是怀疑地看着她,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
黄娉婷抬起手去帮儿子整理散乱的鬓发,宽松的衣袖滑下来,他眼尖地看到母亲白嫩的手臂上有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陡的一惊,联想到这段时间父皇的举动,一个大胆又荒谬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了上来。
“全部都给孤退下,顺便关上寝殿的门,快点!”年轻又尊贵的太子厉声喝道。
所有的宫人都退下去了,门也被人从外面给关上了。
萧霖烨满脸严峻地问道,“母后,是不是父皇这段时间强迫你了,把你的身体折腾坏了,所以你才会病倒的?”
黄娉婷身体猛地一僵,眼神有些凝滞和空洞,她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没有的事情,娘和你父皇两情相悦,你父皇那么疼爱娘亲,又怎么会强迫呢?”
“你别再骗我了,你根本就不喜欢父皇,我有自己的眼睛,我也见过民间的夫妻甜蜜恩爱是什么样子的。”
萧霖烨直接就拆穿了他母后的谎言,皇后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她有太多的痛苦和委屈埋在心里,这些年一直默默地承受着,都不知道要跟谁说。
“那就是真的了。你不愿意侍寝,他打你了?把你打到昏迷?”
“不,你父皇他没有打我,烨儿,你别想那么多了,也别再问了,这是夫妻之间的事情,你不懂。你父皇他对母后很好,你看是不是凤鸾宫里的一切摆设,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只是,她真的很痛苦,不想要和萧冽行鱼水之欢,每一次对她来说都是渡劫般的磨难。
尤其是最近十来天,那个男人好像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对她也没有像以前那么怜香惜玉,给她下了药以后痛使劲地折腾着她。
依着萧霖烨对皇上的了解,他也不是会打女人的那种暴君,虽然脾气算不上好,但好在有风度。
可是,母亲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很明显不是一天造成的,难道是……
萧霖烨眼神变得愈加寒冷,“是不是父皇对你用药了?母后你如实告诉我。”
他的娘亲他了解,根本不像是那种狐媚的,为了迷惑父皇而耍手段的女人,这段时间频繁地侍寝,他之前就已经疑心了。
再联想到母后吐血昏迷,他心里已经确定了八九分。
皇后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转着圈,哪怕都已经到了现在的时刻,她依然不想将屈辱又难堪的真相摊开在儿子的面前。
“真的不是,烨儿你别再问了。母后喝几天药,调养好了以后,身体就没有大碍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有些累,你赶紧回东宫去吧。”
她越是否认,萧霖烨就越肯定了那个猜测。
“原来父皇他竟然对你用药,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要去找他算账!”
萧霖烨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寒气出来,眼睛里有熊熊的怒火在涌动着,恨不得现在就将皇上给痛打一顿,他怎么能这样侮辱和折磨母后。
“烨儿,不要去。”
皇后拉住了怒火滔天的儿子,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没有对我用药,你真的误会了,你父皇他对我很好。”
“那你哭什么?母后,我不是孝子了,我会分辨什么是真话什么是谎话。你是他的妻子,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那些低等的侍妾,更不是他的玩物!”
萧霖烨恨得不行,也心疼得不行,“我必须替你出头,让他以后不再这样对你。”
“烨儿,你要是敢去找你父皇理论,娘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你自己看着办。”
黄娉婷急了,带着哭腔地喊了起来,毅然决然地拦在了儿子的面前。
萧霖烨被娘亲的果断和决然弄得呆住了,“母后,我这是心疼你,他不能这样对你。”
“烨儿,你不能去,不单是为了母后,更是为了你自己。你不能惹得父皇厌恶了,娘不想你把自己逼到风口浪尖上,不值得。”
“太后本来就不喜欢我们母子俩,你再跟你父皇闹,以后会比现在更加艰难,你听娘这一次行吗?算娘求你了。”
黄娉婷拖着柔弱无力的身体,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萧霖烨很是憋屈和窝囊,气得一拳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怒吼,“啊——”
“不管娘遇到什么事情,都没关系,娘只希望你过得好好的,将来能顺利地继承皇位,娘就死而无怨了。”
那原本就应该是属于她儿子的,谁也不能抢走。
“想要什么我能自己去争取,不需要娘委屈求全。万一他以后还对你用药怎么办,儿子不想看到娘再吐血昏迷,甚至威胁到娘的性命了。”
萧霖烨又恨又着急,憋屈得快要吐血了。
“他不会再再用药了,娘了解他,他对娘真的很好,不想让娘死的心比你更甚。”
黄娉婷心里一片苦涩,对着儿子的时候却说不出来,就这样吧。
“烨儿,不怪他,怪娘太心高气傲了,夫妻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是娘之前钻到牛角尖里去了。”
她对不起萧落也不是第一次了,再抗拒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她早就不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女人了。
萧霖烨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很久,才将这股憋屈和怒气给咽了下去,“娘,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以后若是还对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我决不轻饶!”
“不会了,娘会跟你父皇好好相处的,你不用担心。烨儿,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全部都要烂在肚子里,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