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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斗书2

    定下的日期近了,南进周围的人都有些紧张。

    走起路来自带消声器,就怕打扰了他。

    一个努力向上的人,可以让人忽视掉他以往的嚣张。

    再说了,人家被害人都不在乎了,你还要瞎跟风,小心撞到墙。

    又有秦世顺不时为他洗白,他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冷淡了!

    “贤弟,你千万不要紧张。你放松,吸气、、、呼气、、、再来啊!”

    秦世顺重复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南进不由笑。

    “怎么办?秦大哥,我更紧张了!”

    南进捧着一本大宋律法,神态自若,半分紧张都看不到。

    秦世顺自嘲:“看来我是庸人自扰了,贤弟都会背了吧!”

    这心要跳出来是怎么回事?

    皇帝不急太监急?

    南进不咸不淡道:“没有,律法的最后几页,还不是很熟悉。”

    秦世顺踱来踱去,想不出好办法。

    “贤弟快看啊!我不说话了!贤弟就一点都不紧张?”

    岳祺泽不知准备什么处罚呢?

    大宋律法,与前朝的律法而言,在诸多方面有所完善,刑罚相对更加严厉。

    厚厚的一本书承载了大宋的全部根基,南进的手腕又红又肿,却不愿意放下。

    “紧张也没用!”

    秦世顺坐下了,是啊,有时候紧张的越厉害,越是容易出错,不如抱着平常心的好。

    午休时候,大家用过午饭后,会在所属的营房里休息两刻钟。

    一个营房有一个大通铺,住有十人,另有一套简单的榆木方桌和几个长条高腿凳子。

    那些个挨挨靠靠的帐篷,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住,很有迷惑之用。

    士兵大都住在凤凰山北面山脚下的青砖石块垒造的营房中,错落有致,掩映在一片绿树翠竹中。

    半山腰的两座了望塔可以看到十里之外,上可退,下可攻,是附近之最!

    此时,坐在通铺和方桌边的人听到南进的话,睡不着觉了。

    半尺后的律法加上一本军纪,只在半个月内就会背了,这是什么人啊?

    不知道人比人会气死人啊!

    其中一个小个子道:“南进,你这不是胡说吧!我看一眼律法都晕的厉害,这几天功夫你就会背了?牛皮不要吹上天噢!”

    他尖嘴猴腮,为人机敏,姓陈名大华,是巴蜀人士。

    前几次因秦世顺有事不能给南进按时打饭,他自告奋勇顺手了几回。

    见有人露出不信鄙视,陈大华才忍不住问的。

    南进知他是好意,只道:“有些地方还不熟,我再看看!”

    “那是,你赶快背吧,说不定大人很快找你过去了!”

    南进又低头看书了!

    陈大华瞥了一下北边通铺上的三人,阴阳怪气。

    “都是些子啥子人哟,自己做不到就以为别人做不到,小人之心啊!”

    露出鄙视的两人脸上红绿交加,作势要冲要骂。

    中间的人咳嗽了一声,两人立时安分了!

    算了,敌暗我明,摸清楚了再较量吧!

    鼓声响起,营房里的人喷涌而出。

    决不能迟到了,军纪可不是个摆设。

    上次有一个士兵集合晚了,结果被罚多训练一个时辰,饭都没吃上。大家谨记在心!

    三人小跑出来,一个瘦高挑杨大山道:“华哥为何拦着我,他一个新兵蛋子脚跟都没站稳,还敢闹事不成!”

    另一个钱峰附和:“就是,能的他。”

    被叫华哥的人,姓华名清,是这两人的头儿。

    他留着一圈青扎,面色黄白,长得极为严俊。

    “是骡子是马,也得过了这一关再说。”

    杨大山问:“华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怕了不成?

    华清脚下住步,警告道:“你们在此之前谁都不要得罪他,惹着他了,后果自负!”

    “他要是没过岳大人那一关呢?”

    “一切都好办!”

    两人也明白了,华哥只是暂时不惹他,没说以后不会啊!

    不过,他要是过了岳大人那一关,事情就值得掂量掂量了。

    想到这里,他们的心情很沮丧啊!

    同一个营房里的十个士兵是为一队,有队长管理。

    本来这间营房里的队长和三个人在上一场战斗中牺牲了,人员不够,队长之位悬而未决。

    华清功夫不错,已是默认的队长。

    谁知后又来了一个精通枪法的秦世顺和一个武功高强学问高深的南进,那几棵墙头草自然顺风倒了。

    华清的地位便受到了威胁!

    南进得罪了李都头,年龄又小,队长之位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

    但秦世顺不同了,他稳重出挑,时长得李都头夸奖,是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打击南进,等同打击秦世顺,也好给那群墙头草一个擦亮眼的机会。

    身为华清的心腹,队长之位关乎切身利益,不得不争!

    真正到了这一天,南进说不紧张也是骗别人的。

    紧张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往的经历!

    万一岳祺泽在鸡蛋里挑骨头,该怎么躲掉啊?

    “南进,大人让你过去!”

    岳明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一方面欣赏他的才华,另一方面又担心他狂妄的性子会给主子招惹祸端。

    南进放松了双手,该来的总会来,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

    岳祺泽的营房位于整个军营营房的中央一带,是军中的重中之重,营中所有的高官都住在这里。

    打败徒单振锋回来之后,他由营指挥使升为军都指挥使。

    大宋军制:为厢、军、指挥(营)、都四级。厢辖10军,军辖5营,营辖5都,每都100人。

    此处是一个小小的院落,两间房,能带家属!

    院中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场,武器齐全。

    周边的竹林郁郁葱葱,比房子高出一倍不止。

    房间一明一暗,外间是一个简单的客厅,摆有一套不完整的槐木家具,有些年头了!

    岳祺泽坐在客厅中的主位上,正看大宋律法,

    岳明走进来道:“主子,南进到了!”

    “叫他进来!”

    “见过大人!”

    南进把手里的抄写的军纪恭敬的放在他手边的长条案上,然后退了几步。

    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心模样。

    岳祺泽扫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这小子倒与之前的几次不同,知礼了!

    岳祺泽拿起他抄写的军纪,随意看了几页。

    字写的不错,应该不是代笔吧!

    想要在军中找到这样的代笔者难如登天,因为没有人!

    字迹圆润整洁,小而见开阔,内紧而见外拓,自然沉劲而不漂浮,是为上者。

    都说字迹如人,能写出这样的字。

    绝不是大恶之人,就是有点不修边幅,可以改!

    岳祺泽敛去欣赏,从容道:“军纪背一遍!”

    “是!军纪从严,法令如山。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

    岳祺泽对军纪烂熟于心,听南进背的行云流水,露出些许诧异,这小子费了不少功夫吧!

    “背的不错,只是这军纪上的规定,你能否完全做到?”

    对上岳祺泽犀利睿智的双眼,南进低下头道:“回大人,属下可以做到!”

    他眼里没有厌恶,南进很高兴。是摸到他的法则了?

    不能违拗他的命令,完成是唯一的出路!

    军营是个改造场,倔毛驴也能理顺了!

    “好,随时随地都不要忘记你今日说过的话。”

    “是!”

    南进除了答应还是答应,要是敢有二意,岳祺泽不定有什么后招等着呢!

    “接着背《律法》。”

    “卷一上:二门,律条六并疏令敕条八、、、”

    岳祺泽听了一阵子,他发现自己看的还没有南进背的快,照这样下去,背完律法大半个时辰该过去了。

    自己对律法不甚熟悉,毕竟不是专门干刑法这一行的。

    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军纪的内容不多也较好理解,所以背的透彻并不奇怪。

    可律法太过复杂,单是一种罪责,据情节轻重缓急,就会有不同的裁决。

    南进能毫不费劲把整本背出来,不是他天赋奇高便是他以前读过。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岳祺泽打断道:“停一下!”

    南进不解:“大人怎么了?”

    是良心发现了吗?你的一个字一个表情都会让人“想入非非”,你知不知道?

    这傻傻的样子没变,是他本人。“我问你答,利于巩固。”

    南进小难过,是自相情愿了!他没有良心发现,是换了一个无情的方式。“大人请!”

    “十恶有哪几恶?”

    “一曰谋反,谓谋危社稷。二曰谋大逆,谓谋宗庙山陵及宫阙。三曰谋叛,谓谋背国从为。四曰恶逆,谓殴及谋杀祖父母、父母、、、”

    “、、、、、、”

    岳祺泽对律法上的内容也算是从简了,可就这样还用了三刻钟。

    他看了一眼滴漏道:“背的不错,理解的也很好!”

    “谢大人夸奖,我明天可以去训练了吗?”

    你不过来,我一点一点爬过去总行吧!

    “可以,不过你在营中要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南进脑袋一轰,所有的疑难好像都有了答案。

    “遵命!属下以后定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训练和打仗上面,请大人放心!”

    这小子开窍了吧,不然有他受的。“很好,下去吧!”

    南进刚转身离去,岳明就进来道:“主子,王大人叫人来催了两遍,你再不去不合适了!”

    “嗯,我知道了!”

    岳祺泽与岳明两人一起往东边的一所大院子里去。

    王大人名王硕,是这一方军的统制。

    出自金陵的功勋世家,其人资质平平,全赖家中打点铺垫,又能听进岳祺泽的言论。

    所以统制这个位置他做的很牢靠。

    岳祺泽走进大厅,温暖的气息瞬间扑来。

    只见里面一套浮雕万事如意纹红木家具,玫瑰椅上铺着灰狼皮褥子,首位则铺着花斑老虎皮。

    他行拱手礼道:“属下见过统制大人!”

    “奉来不必多礼,快坐下!”

    王统制笑容得宜,不见上位者的高架子,与一个普通旧友叙旧般亲和。

    岳祺泽,字奉来,相州汤县人。

    王硕着一身深蓝色织团福纹织锦右衽缘边长袍,头戴赤金虎纹冠。

    刚过而立之年,留有两撇胡子,乌黑油亮。

    突出的将军肚被一条黑色玉革勒出一道弯,莹润光泽的平安扣称得上相得益彰。

    岳祺泽很早就习惯他这副“友好”,可该守的礼节,照守不误。

    “不知统制大人叫属下来有什么吩咐?”

    王统制听后,嘴角不自在的抽了一下。

    还吩咐,我让人去请了你两遍还不来,我还敢提什么吩咐啊!

    “也没什么事,临近年关,这战事也该休了,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

    “我让人备了一桌酒菜,特意找你过来陪喝两杯。”

    该劝的不能忘,岳祺泽郑重道:“金人狡诈,眼下虽是年关,统制大人也不可放松啊!”

    “奉来放心!冰天雪地的,金人也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哪会这个时候出来找苦吃!走,喝酒去!”

    岳祺泽有所体会,年关将近,统制大人是想起金陵的花花世界了!

    上一年,这个时候被他拉着喝多了,倒了不少苦水。

    今年又要开始倒苦水了!

    “大人是不是想家了?”

    王硕怒骂:“奶奶的,金人一年到头也不知消停些个,害的老子连老婆孩子都见不到,真是群狗娘养的。”

    “是啊!只有把金人打回老家去,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好日子,永远是共鸣且不落后的话题!

    “奉来说的好,走,去偏厅!”

    岳祺泽想到今天处理的事情,完不成了,回去熬夜吧!

    统制大人本是金陵城里护国公的嫡次子,为人无多大丘壑,却也没怎么扯过后腿,算是好的了。

    “小翠给奉来满上!”

    王硕身旁各站着一名妙龄女子,一个着粉色绣黄芍药纹高腰襦裙。

    一个着玫红绣缠枝梅纹高腰襦裙,皆是姿色过人,清丽不俗。

    “是!”着粉衣女子翩跹走到岳祺泽旁边,手执白玉壶,绿酒便流入他面前的螭纹玉杯中。

    “大人请!”嗓音甜糯酥软,一举一动妩媚流转。

    岳祺泽面不改色,谦逊有礼道:“多谢统制大人款待,属下先干为敬!”

    王硕笑道:“你小子上来就一通猛灌,想要喝醉还是怎么地,慢慢来。”

    “小翠给奉来盛上一碗鱼翅羹,这可是金陵刚来极品,你试试!”

    “多谢统制大人!”

    统制大人的生活不比金陵中的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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