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他不是遗憾
“顾城西......”
柳雅烟听不下去他的话，这样一直骗小宝，到了生日那一天二哥和二嫂根本不会来，到时候小宝怎么办，他会伤心死的。
顾城西看了一眼窗外，“学校到了！”
小宝看了一下，拿过小书包背在身后，“哦，到了！”
柳雅烟跟着下车，抱着小宝。
小宝却一下子搂住她的脖子，“小姑姑，等爸爸妈妈回来我一定告诉他们你好爱我好爱我的！”
“小宝！”
柳雅烟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抱着他的手顿住，眼泪跟着打转。
她从未想过小宝如此懂事乖巧，更是没有想过该怎样却解释二哥二嫂的事情。
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巴，双手用力的抱着他。
顾城西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柳雅烟红起的眼睛和极力控制的情绪，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柳雅烟看着小宝进了幼稚园，看着他礼貌高兴的跟门卫阿姨打招呼，看着他蹦跳的身影。
那忍耐的眼泪终是落下来，她该怎么办，可怜的小宝。
“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顾城西下来站在她的身边。
“你怎么安排，顾城西，你凭什么那么说，你明明知道二哥二嫂不在了，却是给小宝那样的承诺，你不知道他的生日马上到了吗，你到哪里去找二哥二嫂过来给他庆祝生日？”
她的情绪很激动，或者说是失控的，说话的速度也很快。
顾城西只瞧见她的红唇再次掀起，指着他道，“你永远都是这样，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从来不会去想说出的话有多伤人！”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去看他。
顾城西瞧着那冷傲孤独的背影，满脸深沉。
南城的春天比别处的春天都要暖。
才三月十几号的天气里，顾城西便已经换上了风衣。
他急切而来，风卷起他的风衣。
他一把拉住柳雅烟的手腕，把她拽回来。
柳雅烟拗劲的朝前走，两人就这样的拉锯着。
“柳雅烟，在你决定骗小宝的那一天就知道他会追问？”
是他的话再次响起，柳雅烟也是记起来，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说着是不想让小宝那么伤心，其实是她自私，她不知道怎样去哄伤心哭泣的小宝。
牙齿咬着唇瓣，她发不出声音来。
一下子时间又回到了二哥和二嫂去世的时候，那是柳家最黑暗的时候，是她一生中都不会忘记的时间。
顾城西看着她稍微平静下来，绕步走到她的面前，直对着她，“是你说不要告诉小宝，不想让他这么伤心，你以为小宝是布娃娃做的，他不会追问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会突然消失那么多天，是什么样的父母可以将孩子抛弃这么多天，连电话都不曾打一个，现在的社会高科技那么发达，什么样的见面方式不能有，柳雅烟，你没有想过这些吗？”
他一句接着一句问起，柳雅烟说不出话来，也答不出任何一个字。
他说的都对，确实谎是她撒下的，现在他只是在帮助她圆谎而已。
锋利的牙齿最终咬破了唇角，她感觉到疼，疼到心口里。
顾城西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开口，“总要给小宝一个交代，我会安排，找一对相似的夫妻来，哪怕只是看一眼，说一句话，也是可以的！”
柳雅烟也是知道，小宝多么的期望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是一种多么强烈的期望。
她知道顾城西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我会安排好的，你不要担心！”
又是他轻轻地开口来，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前面吹来的春风。
柳雅烟在阳光洒洒中看到他刚毅冷峻的脸，迎着的阳光的视线微眯一下，点头，“好！”
——
“这是全新的数据，翻新前面的半个桥梁加上后期没有建成的，需要的资金比先前多一倍！”冷言进门，将分析好的水秀天桥策划书放下。
顾城西没有去接，却是放下手中的钢笔，“去找一对夫妻，跟他们九成相似。”
“柳勇？”
冷言看着照片里的人，不可置信，这都死了的人要去哪里找。
“或者化妆可以很像也行。”
他已是退而求其次，只想着能够圆小宝一次的梦想。
“先生？”
冷言只觉得这个要求不可相信，拉下身边的椅子坐下。
“小宝下个月要过生日，而他的生日愿望便是可以和父母一起过生日！”
顾城西看着他说道，眉头皱的很深。
冷言灼灼的目光落在顾城西的身上，“可是谎言不能说一辈子。”
“嗯，起码要等小宝长大，起码要柳家夫妻把最后的交代说完！”
那是一种何其的匆忙，就那样出了意外，最亲最近的人却是没有来得及交代一声，就这样消失不见。
对于他们只是转瞬的时间，可却不知道留下的人有多么的痛苦。
看着他们留下的东西痛苦不堪，忍着眼泪料理后事，然后重新拾起那颗破碎的心前行。
离开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留下的人有多痛苦。
“先生，您为什么会？”
冷言觉得这不是先生会做的事情，以前的他冷绝到对刚出生的小娃娃都要说出真相，现在却又做起跟柳雅烟一起欺瞒的事情来。
顾城西也问起自己这样的问题，他一向原则性那么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忽然想起那日，他照往常一样的背着去学校。
临走的时候，妈妈走过来，温柔的给他拉好衣角。
“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和......”
“妈，你每天都说不腻吗？”
他已是少年的模样，都上初中了，每次出门老妈都这样念念叨叨，像是对一个孝子一样，他理应是厌烦的。
母亲温柔一笑，伸手摸了下他的脸，“好，下次妈妈不说了！”
他无奈的叹气，因为妈妈每次都这样保证，却又在第二天接着说起，“我走了，妈妈，再见！”
“好，再见！”
就那样，他和母亲挥别。
就那样，他以为每一天母亲都会在门口送他上学，等他回来。
可是，没有。
那一天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在门口送他上学，母亲每日都要交代的话语再也没有人对他说起过。
那是他最后一次听见的叮嘱，却是不完整的。
他想，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拥有回到过去的本领，一定会在那一天让母亲把话说完，不让她有任何的遗憾。
可惜，他不是哆啦A梦，不是拥有超能力的魔法仙子，所以那句话始终都没有说完。
“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和同学相处，不要不理人，知道吗？”
那玻璃窗下的嘴角慢慢张开，逆着时光而来，说出当年的话。
冷言只以为先生是走火入魔了，走上前一步，“先生？”
顾城西抬眼，看到站在面前的他，“冷言，有些遗憾是可以弥补的，可有些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
冷言似是听懂了，点头来，“所以先生想为小宝少爷弥补遗憾？”
顾城西跟着站起来，笔直挺拔的身子站在窗口，俯瞰着下面行走的人，“他不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