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陪我去吃饭
刚醒来的顾城西,面色很是憔悴,下巴上有新长出来的清渣,本是深凹的眼睛因为醉酒手术而是更凹了些。
那一身难闻的酒味已经消散来,此刻他身上却是手术室里留下的消炎水的味道。
顾城西看着她,站在灯管下,里面浅蓝色条纹的才服,外搭了卡其色的针织开衫。
开衫上的羊毛在灯光下露出绒角,像是刚睡醒的女人凌乱长发上的毛边。
她很瘦,手术过后比以前更瘦。
“你,吃饭了吗?”
对视下,还是柳雅烟先开了口。
顾城西之所以没有先开口,那是因为他在想她为什么来这里?
忽然而来的声音却是让顾城西一时间没有接住。
深邃如海的双眸清冷地落在柳雅烟身上。
“你大半夜过来只是问了我吃饭没有?”
他淡淡薄薄的口气,像是对一个陌生人。
人有的时候真是很奇怪,之前柳雅烟遇见顾城西的时候,好多年都是被恶语相待,冷冰冰的摆着一张臭脸好像她欠了他很多钱没还的样子,那时候却是习惯的很,而且觉得那个样子的顾城西很酷很帅。
可现在才刚刚过了几个月,柳雅烟却是不习惯那样的语气。
被他这样一说,心里竟觉得万分委屈来。
拖鞋里的脚趾头都并拢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
最怕空气忽然的安静。
还安静这么长时间。
几分钟过去,两人一个低头,一个别眼,却都没把视线落在彼此的身上。
双脚动了下,柳雅烟便想回去,大半夜的可不想在这里给自己添堵。
也是万分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动脑子的决定,走到了这里来。
“陪我去吃饭!”
却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走,他的身子却是从她身边擦过急不可耐的留给她一句话,大长腿拽拽地离开。
柳雅烟想了下,还是跟了过去。
他喝酒喝到胃出血肯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不管怎样孩子是她单方面要求打掉的,跟他吃顿饭,也算是赔罪吧。
已是深夜,加上顾城西手术刚过,也不能出去吃,两人便一起去了四号楼的医院食堂。
她晚上吃过饭了,这会也不饿,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顾城西径直去了点餐口。
食堂二十四小时提供饭食,这是蓝季风的估计,预防夜里有急诊,病人家属,病人,值班医生及时就餐。
不锈钢的桌面上,柳雅烟白的毫无血色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几分钟后顾城西便端着托盘过来。
点了两碗粥,两份小菜,一个馒头和一个包子。
“我吃过了!”
看着他把那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柳雅烟赶紧出声。
她这会吃不下东西。
“保持身材?”
顾城西冷冷一笑,那要放在她面前的碗忽然一落,落在了桌子中间。
对于他的冷嘲热讽,柳雅烟没有出声反驳,他现在心情不好,就任由他发泄吧。
“孩子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都随便你!”
孩子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她理应跟他道歉。
顾城西喝了一口粥,从鼻子里哼出声音来,“等我吃饱!”
“啊?”
柳雅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反问了句。
“等我吃饱再打你骂你!”
他拿过馒头,吃了一口菜,咬下一口馒头,性感的嘴巴里虽然被食物塞满,但说出的话却异常清楚。
他就这样承认不讳,倒是让柳雅烟有些发窘,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双眼在食堂里搜寻,脑海里竟冒出一百种顾城西打她的样子。
顾城西悠哉的吃饭,余光无意间扫了下她,却是发现了她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
“哼!”
对着空气哼了一声。
柳雅烟定睛看过来,“你怎么了?”
“去点餐窗口给我要点纸巾!”
他吩咐。
她起身,慢慢地朝那里走去。
她纤瘦的身子走过身边,顾城西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他这样随意的表现,是咽下了心里多少的痛。
“麻烦给我点纸巾!”
他又是听见她清脆的声音想起来,竟真的是去拿纸巾了。
他没有说他其实并不需要,之所以让她去拿,只是不想让她坐在他对面,她坐在这里,总是会提醒他孩子被流掉的事情。
他若是需要纸巾,刚才点餐的时候就会跟服务员说起。
一去一回,也没有用很长时间。
柳雅烟葱白的手指把纸巾放在他的面前,却是在折回的时候拿过了刚才的那碗粥,朝着自己面前拉过。
顾城西只听到那陶瓷和不锈钢落在一起,发出“滋”的并不美妙的声音。
筷子未动,夹起一口海带丝,落入嘴里,又是吃了一口馒头。
“不能浪费!”
柳雅烟指了下窗口上的字,像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喝粥的行为。
她已经不是养尊处优的柳雅烟,节约简朴更是她以后要做的事情,所以她刚才过去拿纸的时候,看见那赫然醒目的四个红字,手指就情不自禁的拿过这碗粥。
顾城西没有去理她,自己吃着自己的。
柳雅烟拿过调羹,舀起里面的白粥,安静地往嘴里送。
虽然不饿,但还是被白粥的香味折服,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一个馒头吃下去,顾城西看着躺在碗里的包子,“把包子吃下去!”
“我吃不下!”
柳雅烟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其实并不饿的。
“不能浪费!”
顾城西拽拽地回了句,然后仰头把自己碗里的粥喝个干净,同时手指一松,将碗用力落在不锈钢桌面上。
四号楼的食堂,离住院部的二号楼中间隔着很长的一条路。
两人吃饱之后,确切的说是顾城西吃好,一前一后的出了食堂。
顾城西走在前面,柳雅烟小步的跟在后面。
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长,一个纤瘦,一个精壮。
就这样,这一条长路,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柳雅烟低着头,一路懊恼,自己刚才不仅喝完了那碗粥,而且还吃下了那个包子,连盘子里他剩下来的小菜都吃个干净。
脑子里想着事,却不知道前面的人已经停下来。
一双眸落在低着头,绞着手的她头顶。
她只顾着自己想的专注,却是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来。
他并没有提醒她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