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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被迫入堡

    这光腚怪人,正是范进。只是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情况下,他一丝不挂的来到了这里。起初浑身发热时,范进已经断断续续的开始了思考,诸如:“我是谁,这是哪,怎么了”之类有意义的问题,但是邹刚和王头儿刚才那暴虐的行为,实在让范进无法淡定。

    他偷偷地用手上指甲扣了扣掌心,“哎呦,疼”,嗯,这不是在做梦,可是,这是哪里?周围人怎么这么奇怪?还没等他继续思考,邹刚已经凶神恶煞般走了过来,于是发生了前一幕情景。

    打小范进就开始习武,练得一手散打功夫,慌乱间来了个李小龙的起手式,待看清邹刚掏出刀子后,脚步已经渐渐虚浮,丝毫没有刚才吓唬人的那个气势后,范进就不那么慌了。他调整好姿势,尽量让全身肌肉放松在这死冷寒天里,因为他知道,生死攸关的时候到了。管他此刻身在哪里,先灭了这个独眼龙再说。

    只是这么怪异的蹦蹦跳跳,惹的旁边大姑娘小媳妇一阵惊呼,纷纷掩面,嚷到“羞死了”,“还有这样不害臊的”,几个胆大的,仗着别人都捂眼,就在手指中间的缝隙偷偷往范进身上瞄,面目潮红起来。

    范进摆好了御敌姿势后,越发的感觉无法抵御当下的寒风。而邹刚身后不远的王头儿,仿佛并没有让手下收手的意思,看样子摆明了要看一出好戏。只是这个猥琐的独眼龙,一直干笑着瞄着自己的腚看,莫非,此人喜欢那个调调?

    感觉到一阵恶寒后,范进赶紧换了个姿势,极力举着双手,在阻挡对方进攻的同时,似乎可以挡住对方那如刀的眼神,这种感觉太不爽了,就像是一直独眼苍鹰,盯着一个受伤的野兔般,范进暗自运气,娘的,拼了。

    只见那独眼邹刚,仔细观瞧了手掌四处飞舞的范进,冷笑了起来:“嘿,嘿,嘿!”

    随即不再试探,扬起手中短刃,照着范进就是恶狗捕屎一样的出手了。在邹刚眼里,前面那个光腚高个儿怪汉好像吃了一惊,随后急忙后跳,避开了自己手中的短刃,但是这退的过程中,却不疾不徐的又把手伸了过来,好像还要碰触自己的臂膀。

    此人颇为托大!邹刚自负有把子力气,虽然招式用老,短刃已经回转不回来,但自己可以用肩膀撞击他的头部,让他吃个大马趴。想到做到,于是邹刚继续往前探身,以期装在怪汉身上。

    怎奈他根本就没见识过散打紧身肉搏的路数,这一欺近,立即就让范进用上臂和胳肢窝夹住了出刀的右手,连范进都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顺利。不过一招得手,再不容情,范进条件反射般右手探向怀中,左手虚托邹刚肋骨,旋即翻身,拧腰,一个经典的过肩摔立即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啊——”

    邹刚从没见过这种近身缠斗,再加上怪汉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在怪汉拿捏自己手臂时竟然一丝力道也使不出,两厢叠加,立马中招。刚才邹刚借助马力,再加上众人没有防备,才叫邹刚一击得手。可怜那卖枣小哥,命丧当场。

    而范进夹匕首、拧腰,按倒邹刚,不过是电光火石间,引得周围众人大吸冷气,震惊当场。

    范进把邹刚翻过身去,随后用自己将近一百六十斤的体重,集中在了膝盖上,紧紧的抵在地上邹刚的后腰上,压得那厮是大呼小叫。刚才这邹刚太过嚣张,此刻落魄让赶集的众人无不感觉畅快。

    旁边的王头儿制止了一个下马的骑士前冲的脚步,大声道:“不要上前,怪汉力道颇大,且招式怪异,看不出路数,先莫要莽撞”。

    随后王头儿稽首抱拳,对着范进道:“朋友,敢问是哪个山头儿的?兄弟是城西王家家丁王福,周遭几位把头均有孝敬,不曾落下哪位,还请朋友划个道道”。随着说,随着望向范进,只是他的手却似有似无的搭在了捆在腰间的长刀把手上,仿佛一旦回答有异,就立即和他的什么王家家丁把自己乱刀分尸。

    此时的范进早已恢复灵光,身下的邹刚撕心裂肺的哭嚎丝毫影响不了他的思考,大脑正以每秒钟N转的速度反思眼前这光怪陆离的一幕幕……

    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古城”,身边诸位如影视作品上的打扮,以及这些歹人身上拿的腰刀、长枪,还有动不动就之乎者也的对话,相似但又有些不同的口音,这根本不是那个度假村,甚至都不是之前自己所在的时代,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进入脑海,似的范进如坠冰窟——额地神啊!难道,难道老子穿越了?我的工作,我的老娘!!

    怎么就穿越了?怎么,特么的就是我?刚想哭天喊地的范进,感觉到了膝盖下面的剧烈挣扎,他非常清楚,此刻不能透露出任何的情绪波动,也不能让这个时代的人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先保命,然后慢慢的观察再说!

    他对以往的记忆搜寻了一下,脑中曾经看过的书,读得报,曾经接受过的教育,已经看过的网站、帖子,均历历在目,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有清醒的头脑立即让他踏实了很多。既来之,则安之,我范进豪气干云,违抗不了的,咱就享受吧!让咱在这个全新的时空,开创属于自己的天地!

    自己奶了好几口之后,范进当即也拱了拱手,随口就说出了穿越剧当中的经典语录:

    “这位王大哥,小弟祖籍开封,大名范进。打小随祖上奔赴口外,怎奈胡虏猖獗,从口外逃难的路上,爹娘均已饿毙,到得此地,已是光棍一号了”。范进不卑不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背出了口号,他说的这个口外泛指长城以北,自宋代几百年来都叫口外,这些人看头发不是清代,身材虽然羸弱,但衣服上看不出明、宋,精神面貌更不像是汉唐那种富态和高傲,嗯,就说口外肯定没毛病。只是他一说开封,赶巧了此地正是此时开封地界,这是范进所不知道的。

    只见对面的王头儿眼睛忽闪了几下,却又并不急着让范进放人,手捻胡须道:“哦?原来是范兄弟,竟是口外好汉,怪不得乡音怪异,也罢,你既是外乡客,又怎会没了衣衫啊?此间冬寒难耐,又如何苦撑啊?”

    这个王头儿给范进的感觉很奇怪,不是说古人都是很实诚很好骗的吗?怎么一套说辞还不够,需要祭出必杀?范进只道是古人无论何时都淳朴可爱,怎知此时人逢乱世,在尔虞我诈的环境当中,早已人心不古,这是时势所趋,超出范进这个穿越者的认识自然不奇怪。

    范进见对方并不着急救自己膝盖下面的独眼龙,眼珠儿一转,膝盖上稍微用了点儿力气,在邹刚更加大声的哭喊当中,范进再一抱拳,此时抱拳了两次,已经没那么生疏了,而身下的邹刚已不是怒骂,渐渐的变成了哀求。范进不管这些,对着王头儿道

    “王大哥,开封附近倒是有几股流匪,不过小弟却当真不是做那呼啸山林的买卖,昨日恰逢强人拦路,浑身衣衫被那强人掳去,又……”范进一边说,一边偷眼观瞧周遭众人以及那个王福,他发现众人眼神中不是麻木无感,就是畏缩拘谨,完全没有灵气,而那个王福和众骑马家丁却个个精神抖擞,也许是家主家境富裕,竟然能统一着装。

    而这王福见到邹刚哭喊,不仅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脸上竟然泛起笑容,这是怎么回事儿?范进觉得要么是邹刚得罪狠了王福,要么是邹刚是王福敌对势力,反正看他受苦,王福倒是欢欣鼓舞的样子,嗯,看来这里有文章。

    范进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猛地一个寸劲儿压在了邹刚脊椎最脆弱的位置上,这么大的体重,再加上这个关键位置,邹刚好似感觉触电一般(如果他见过电)的感觉,随后一阵剧痛昏死过去。

    范进知道这一下子对方不死也残废,当即放心的站了起来,对着王福继续说道:

    “又在荒野中迷了路,这不误打误撞到了这里,一路上还不曾打尖,种种缘由实难名状”范进一时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穿了越,硬逼着自己可怜的流了两滴清泪。

    这个王福似乎很吃这一套,缓步上前,脱了自己的外层棉甲扔到范进面前,冷冷道:

    “也罢,不管怎样,既然不是杆子,便是良民了。你能一招之内制住邹刚,说明还是有两下子的,王家当下正在用人,会用上你的本事。等此间事了,我自会找你。随着我的马队走吧”,随后立即转过头,连看都不看地上的邹刚一眼,翻身上马,先吩咐手下将碍眼的邹刚抬走,也不顾其死活。

    随后大声对着众人道:“马队听令!”

    众骑士傲然答道——“有!”

    “家主有令,山陕匪患,流贼踪迹以至弘农地界,家主天恩悯人”,说到这里,他头转向了围在圈子里赶集众人,又调大了嗓门,“……特着令在下护送各位至王家堡,以躲避此匪患,更不能让官军杀头冒功……”

    王福中气十足,千翻马踏卖枣小哥树立了绝对威严,待他大声训话时,周遭竟然鸦雀无声。看着众人噤若寒蝉的表现,王福非常满意。他继续道:

    “诸位莫担心家中老小,王家定会登门相请,都到我王家堡来避这风头……”

    说到这里时,人群顿时炸了锅。好嘛,这算什么,王家势大,也不能不管村里的里正和甲首意思啊,再说这王家虽和地方里正勾结紧密,这全家老小都去王家堡,生活能有着落?

    王福到了这时候,仿佛早就胸有成竹般,转身略显恭敬的对着一个人轻语,随后后首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一出,众人顿时没了声响。

    只见这人头戴方冒,身着藏蓝色长衫,正是那甲首。虽说此时的保甲长对于乡民已无旧时那么大的约束力,但众人见甲首出面,心中似有主心骨般,便对这王家堡一行没了异议。

    王福见众人再无争议,立即登记诸人名姓、家中地址,按之前所说登记造册,随后就是进一步的“邀请”诸人家小,全部裹挟到堡中。

    赶集的众人早先见到王福行凶,早就没了脾气。此番王福又有好脸相向,同时甲首出来作保,此事定无回旋,便纷纷配合的说出住址、姓名,一时间纷纷攘攘,好不热闹。

    此时王福却来到了只穿一件棉甲的范进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范进一番。赞道:

    “范兄弟,此番前来开封,可有傍身活计?放眼中原如你一般身材,可真少见,某不曾见过”

    范进此刻已经吃了半个杂面饼子,又喝了几口王家家丁的烧酒,稍微抵御了些严寒,正纳闷为何一个屯子的家丁都这么难对付,这穿越生涯好像没有影视作品里描写的“王八之气一抖,天下英雄归心”那么容易啊,见这王福又过来问话,赶紧套磁:

    “我说,王哥,这里也没外人,俺现下举目无亲,不如,就依哥哥说的,到王家讨口饭吃!”这半文不白的对话,饶是范进饱读文学作品,却一时难以说溜。

    王福见其他人都不在旁,立刻恢复了刚才灭掉卖枣小哥的冷酷,板着脸道:“兄弟,你的来历颇为蹊跷,既是逃难,怎地你身上寸伤无有?父母高堂均是饿死,你怎会如此丰腴?当我是痴人好欺吗?”

    听他这么一说,范进心里咯噔一下,心跳骤然加快,虽是冬月寒天,仍惊出一身冷汗,手里的饼子掉在地上仍未察觉。这一下质询,可就是性命攸关,比之方才与独眼龙角斗,又凶险了几分,范进眼中精芒四射,正在观瞧一会该怎么下手,特么的,敢威胁老子,看你一米七不到的身高,老子先给你个左勾拳爽爽。特么的老子也不管你王家几百家丁在侧了,先干掉你小子再说!

    正待他孤注一掷琢磨着出手路线时,王福脸上的严霜突然化开,连眉毛都好似舒展开来一般,多云转晴的温和道:

    “只是,借你之手废了那邹刚,此人桀骜不驯,某早就想出手教训,但一直碍于没有机会。此番兄弟帮了大忙,待某回去后,禀报家主邹刚坠马摔伤,以当前的匪患情景,家主定会弃用邹刚,中间我再斡旋美言,兄弟在王家的地位只怕不会低于那独眼杀才!”王福晃着精光迸射的小眼珠,连珠炮般蹦出这许多话,听得范进是满眼星星,

    “靠,原来是拉拢老子,收小弟儿啊!”范进郁闷的想到,这穿越一回,刚开始还没收小弟儿,先让人家给收了。怎奈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被这小小王福吃的死死的,怎敢反抗?看来古人的头脑都不简单,不是那么好骗的啊。这一手死亡的大棒开始威吓,另一手编织美好职业生涯的胡萝卜一拉拢,看来这日子还不大好混啊……

    不过脸上赶紧装出感激涕零状,深深一鞠躬道:“小子范进,多谢王大哥指点!大哥放心,你让小子往东走,小子不会往西去,对大哥的敬仰,如……”强忍住要吐的感觉,范进竹筒倒豆子一般背起了电影台词,而且古人那种动不动就下跪的礼仪,自己还是无法接受,先这么着吧。

    此时普通百姓子弟是无力读书的,见这高个儿小子态度恭敬,言语间文绉绉的似有几两墨水,王福竟然有些飘的感觉。只因充其量王福算是个家丁,顶多手段厉害点儿,但也就是一个糙人,看到范进如此上路,一遍拍着他胳膊,一遍拂须“哈,哈”的大笑起来。

    离得近了范进才发现,此人脸色蜡黄,连着满口牙都是黄的,咧嘴一笑时一股浓烈的口臭刺鼻难闻。忍住真的要吐出来的强烈冲动,范进借势把头一扭,顺着目光见众人此时登记完毕,正在马队的“护送”当中,乱哄哄的涌向南边。

    看着队伍行进间的民众大呼小叫,马队众家丁不时拿着鞭子抽打,范进心头涌起阵阵的怒意,这王家家主,看来不是什么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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