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鲸鱼与副食
范进立即派人出去查探，然后他感觉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是小事，便也一同跟了回来。以往“行使院”会组建巡逻小队，维护日常的秩序。但今日并没有在街上见到任何巡逻小队的人，也没有化整为零的后勤兵就地警戒，这是啥情况？
范进一边朝着人头攒动的码头走去，一边让范尼追问着情况。
其实不用追问，沿路上到处都是大家讨论的声音——
“什么？龙王爷干儿子都被打出来了？这下咱启明星还能罩得住吗？”
“那不是龙王爷干儿，那是龙宫守将，龙王爷不会找启明星麻烦的，你怕个屁”
“我说，咱将军还真有本事，硬是派天军下了海，逼着龙王爷交出镇守大将，启明星真不是盖的，只是不知这次又战了他几百回合，才逼着龙王放人……”
“是啊，只是自古以来秦人崇尚玄色，乃为水德。那秦皇射杀海中之蛟后，便不再得水神眷顾，秦亡。现今我朝尚红，乃火德是也，这蛟龙一现，乃水神化身，水克火也，莫不成，这预示着咱家将军，可取而代之……”
这个神棍一样的老者叨念着，一边还摇头晃脑。但是自己不经意间的竟然逻辑推理，说到了“取而代之”，立时间自己给自己打了嘴巴子——
“看我这嘴，此等大逆不道之语怎能妄言？看我这嘴，看我这……”
这位老兄一边扇着自己嘴巴子，旁边的几个伙计不干了，
“我说，胡铁嘴，这八成真的是水神旨意，现在这世道，怕不是真的要让咱家将军取而……”
“嘘，禁声，禁声啊！！”
范进没有听到后续几个人私下的议论，但是断断续续的言语当中他大概猜出了什么。
长乐军的伙食一向丰盛，尤其是每日都可以吃到肉食。最开始队伍人少，在周边还能够买到猪羊等牲畜。但现在一方面远离州城，一方面在胶州、莒州等地实在难以采购到牲口，有时不得不深入崂山，用滑轮弩在里面打些野味回来。
就算是这样，目前的副食还是太过缺少。到了后来长乐军扩军后，不得不发动船只，无论是运输船还是渔船，每天都有部分时间需要去捕捞，以便获龋洋中的食物。
这个食物可以是海鱼虾蟹，也可以是海带海菜，总之海里有啥，捞上来能吃一概带走。
由于加大捕捞力度就需要增加船员和渔夫，范进之前考虑的是在胶州和莒州一带多多的“请”来。但时候来发现这里有点儿小困难。
此时的劳苦大众普遍信奉：“穷不走水，富不思淫”。说的就是咱有钱了，不能天天想着花天酒地、玩物丧志，有钱了要心存正念。但是没钱的时候，咱可千万别在水上讨生活，这风大浪大的，近海湖泊已经如此，更别提现在还没有远洋捕捞作业，在海岸边上海货收成极低的情况了。这和“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几乎是一个道理。
范进到了后来，在莒州和胶州比较偏远的地方，想尽了各种办法，把能“请”到的工匠、民夫、渔人统统请遍了，但是仍然不够用。
那造船工匠虽然暂时勉强够用了，水手却很难补足。范进造的所谓“中型”渔船，长八丈五尺有余，宽一丈六有余，吃水约在一丈一，这个渔船分为两层，上层和夹板主要是水手和炮手，下层隔板部分主要用来盛鱼。平均下来，十条流水线十日可下水一艘，每艘容纳六十到八十人。
原来的考虑时，这船也够用了，打上来的海货应该也够吃了。怎知这水手就是招不齐。最后范进一咬牙，把一些流民和买来的少年硬性的安排到了船上，而且为了所获丰富，又逼着他们往胶州湾较深的一些地方走。不管怎样，这胶州湾都是内海，顶多迷路了从青岛跑到莒州去，只要没有大风浪，不会被卷入黄海。
范进便要求手上的四条船换上合理口径的渔网，采用了新式捕捞法，在人员熟练度逐渐增加的情况下，收成自是增加了不少。而长乐军上下，也在餐桌上见到了鱼腥。而大家吃惯了之后，虽然没有猪、牛、羊等红肉来的痛快，但毕竟还是肉，又开发了熏鱼、烤鱼，烤牡蛎，烤海螺等新奇的吃法，这副食问题才算将将解决。
范进曾经考虑，再往后，还要开发能够捕捞鲸鱼或其他大型水生生物的渔船，只有捕捞到海洋中的哺乳动物，才能真正彻底的解决肉食的问题。而且鲸鱼浑身都是宝，范进有大用途。前世记忆当中，那曰本和挪威等海洋国家，差点儿把鲸鱼捕捞到灭绝，使得联盒国神马组织都不得不出台政策，呼吁全球保护鲸鱼。
范进知道，鲸鱼那庞大的身躯可是富含着的鲸肉、鲸油和其他有用的东西。一头成年的鲸鱼重量就达到了将近两百吨，而这么多肉，光是肉哈，不算别的就达到了一百吨，前世可以卖到一万美元鲸肉约占鲸体重的一半左右挪威和曰本等国的食品商场就供应新鲜鲸肉和鲸肉罐头。
而且作为前世记忆当中的几种美食，鲸鱼的肉比嫩牛肉还要鲜美，而且两者味道极为相似。鲸鱼的体内油脂可以制造蜡烛和油画颜料。既可制造化妆品，又可加工成其他大量需要油脂的化工产品，比如肥皂。此外，鲸皮质地柔软，表面。有绒毛，皮革带花纹，适宜用来做衣服或皮包。
范进现在最缺的就是成衣能力，辖地太小，种粮食都来不及，哪里还能种下棉花？自己倒是尝试着纺纱，但纺出来的“布”，只能高温蒸煮后，烘干了当做战场上用来处理伤口的纱布。根本就无法裁制成衣服。于是范进就想到了采用兽皮，比如猪皮或是牛皮来裁制衣服。
但目前不断的扩充着军队的数量，如果人人都穿着皮具，自己哪有那么多银子？
综合以上的考虑，范进就又把眼光投入到了大海当中。所以他在派出水手训练队的同时，一并嘱咐着，如遇到海中的大鱼，可以尝试用几条船协作的方式，将鱼驱赶到海岸，然后要么等它搁浅，要么直接用劲弩干掉。
今天听到青岛大港的喧闹，应该是终于打到了大鱼了，至于什么品种，还要再观察。
当范进来到简易私港时，才发现原来所有的“行使院”的人还有后勤兵几乎都蹲在了岸边，对着扑到按上不断挣扎的一个庞然大物指指点点。
而周围的人见到范进后，也平息了喧闹，恭敬的退向一旁。跟着范进，各种各样的奇怪事情见多了，很多人都以范进是“启明星”降世，必会伴随异象为由，见怪不怪了。
只有那神棍胡铁嘴和完犊子李老三之流，才依然对这些超出认知的事情无法抗拒。比如，李老三同志此时正跪在当场，对着那个不断挣扎拍着沙土，扭动身子的大家伙跪拜，一边拜一边估计又是在嘟囔着什么“小妾”“二房”之类的祈祷。
范进懒得理他，将李老三一脚踹开，扔了一句：“如果某再见你如此迷信，定要斩下你那犯事儿的祸根，让你不得再兴纳小妾的念头！”，这句话比喝骂、鞭打他好使多了，李老三一听到这个“斩掉”的字样，立即灰溜溜的站了起来，悄悄的躲在了人后。
而其他几个类似李老三之人，也纷纷起身，不好意思的避开众人目光。因为长乐军中有规矩，只能对天地、父母、老师、圣贤下跪，如若触犯，将会鞭笞二十。
“行使院”的人都还在那里看热闹，暂时还无暇顾及到这些，但范进心中已经生起了不快，这李老三执掌的“行使院”执行力这么差，自己竟然带头犯迷糊，看来稍后要惩戒一下，行使下“监督院”的权利了。而且李老三虽然威望够，可这脑子还是更不上时代，必须要再派义子，把这个“行使院”的摊子撑起来。
范进看向了场地中央，那个大家伙虽然身子巨大，能有十二三米长，但是它的脑袋咋这么小？而且脑袋很平，嘴扁扁的，虽然扁但是嘴巴倒是很大，占了脑袋的几乎二分之一。有意思的是这家伙在嘴角那里还有二三十个类似小肿瘤的凸起，每个凸起上面冒出一根毛儿来，显得像是一个大嘴老头一般。
范进眼珠儿一转，这不是座头鲸吗？前世当中黄海只有深海里才能见到一两头，难道就这么撞大运的让我们捡着了？
这回可倒好，这么一头鲸送到，鲸肉“牛”排有了，蜡烛有了，军官们的衣服有着落了，甚至自己一直没有油脂来源，做不出来的肥皂也有了！
此时范进才注意到，围追这头座头鲸的，竟然只有一大一小两艘渔船。范进看了看旗子和船，知道这是自己新打造的渔船和改造的运输船。
他叫来了船长——许万洋，一个独眼的三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
许万洋原本是莒州渔民，但是打鱼的收入微乎其微，日子过得又极为艰辛，所以有时也在海上做些没有本钱的买卖。
范进正值用人，知道了许万洋虽出身不光彩，但是本着用人用其才而不看出身的前提，直接任命为“船把头”，也就是船长。许万洋知恩图报，一直以来按照范进的要求，努力航行，刻苦培养水手，兢兢业业而又尽职尽责，很得范进赏识。
许万洋来到后，恭敬一礼，随后道：
“将军，这大鱼乃是在莒州近海发现，一路跟随我‘运输一号’和‘渔船一号’，小的起初非常惊骇，海中竟有如此庞然大物，呆立半晌。但想起将军的嘱咐，遂用旗语联络‘渔船一号’，我们合力将其驱赶至此。虽耗费了将近一日的功夫，但总算迫起搁浅。只是，这运输任务怕是耽搁了……”
“万洋莫要担心，此时我长乐军三处共兴，已无要紧之物需要搬运，耽搁一日便罢了，只是这座头鲸可不是日日可见，今日我获得此鲸，万洋你当首功！”
许万洋终于有了在范进前表现自己的机会，赶紧施礼称谢。
范进自己并不知道如何捕获鲸鱼，而这次这座头鲸搁浅在大港岸边，撞大运是主因。而且这大港虽然自己刚刚开拓，但天然的深水良港不是盖的，只是那座头鲸没扑在正地方，直接在一处野滩上碰了壁，让范进大呼运气。看来今后需要将莒州建成自己的一个大渔场，既能捕捞到鲸鱼丰富自己的副食提升财富，更能锻炼海军队伍，为了将来海上的强敌做准备。
范进打定了注意，今后定要大力发展青岛水师，人员是一方面，水师的船、火炮，风帆、铁甲等等都要系统性的考虑，范进把这个事儿放在了心上。
随后他命人送这个座头鲸上路。一时间众人还有些懵，从来没有对着这样的庞然大物下手，都害怕天上劈下来闪电啥的。
范进一时气苦，随后干脆利落的从范尼身上解下刚刚完成升级的滑轮弩，走近后照着座头鲸就是一通乱射。
随后待座头鲸力疲，便又欺近身子，用恰西克弯刀给座头鲸一点点儿抹了脖子。
众人惊骇的望着范进，此时在这个大家伙来回扑腾之下，海面上和沙滩上已经遍布血迹，范进犹如天神一般，将恰西克最后刺入了这大鱼的脑袋，用力一绞，这大鱼便不再翻腾了。
这一番操作弄得范进筋疲力尽，对着范尼道：“快去喊伙头兵来，今后，这海中的大鱼，我长乐军军民皆可吃得！”
众人见范进不仅没有被雷劈到，而且这鱼还能吃，最关键的是，启明星降世的大将军说了，今后这种鱼可以尽情吃，完全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和报应，大家渐渐的反应过来，不多时，声声震天叫好声传了起来——
“跟着启明星，跟着范将军，咱可吃便龙宫啦，那龙王拿咱们没辙——吃他女良的啊——”
“好哎——好哎——”
“吃遍龙宫他女良的，俺早就咽了唾沫了，这么大一条鱼啊”……
没想到自己竭力的辟谣，竭力的给大家破除迷信，而自己却成了迷信的推手，范进颓然的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