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光明使者

    这次航行，范进有了现成的航行记录和高海龙的操船副手。熟门熟路再加上洋流的配合，范进在出海的第三日便到了吉州岛。这和范进之前预估的时间没有太大差别。

    许万洋和李二狗都是长乐军当中数得上的执行力超强之人，到了这里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让范进失望。而且在范进到达之时，二人已经去往曰本多时，只留下第二梯队的高海龙率一条船在这里守备。

    算上范进的座船和随行船，范进此时批量制造的船已经有了五艘。范进也懒得命名，索性就“渔船一号”、“渔船二号”这般排了下来。高海龙座船是三号，许万洋是一号，李二狗在二号，这九和五在封建时代是有说道的，这五号就留给了范进。每船最多容八十人，安排随行人员时可难坏了范进。

    范进当时将长乐军三个作战排扩编至一千人时，“排”这个单位已经不够用了。他也乐得将部队的三个排长升为了三个营长，按照标准营每营配置五百人为基准，这样三个营正好安排这一千余众。待到人员超过一千五百人后，范进另有打算。

    三个营正好分别驻扎在三个据点，青岛当地只留最稳妥的曹兴旺第一营，在众义子的帮助和牵制下，维持长乐军各项事物在范进出走后，依然能够正常运行；贾飞第二营驻扎在莒州据点，除了看着那些倭人还有流放的邱家庄、南天寨等矿工，还要敦促造船、捕鱼等长乐军现阶段重点的事项；万里英第三营驻胶州私港，监督青岛研发后的产品批量打制的任务，同时着力负责持续的征兵和屯垦工作。

    三地的堡垒建设除了赶工罐头、服装等工作时一刻不得停止，现在虽然没有砖石、水泥，但范进规划了各地的城中道路和房屋布局，只待后续有了水泥等物便可垒上城墙。再在木制房屋原处拆掉重建砖石房屋，那时已经不影响范进的防御布局了。而且各个营都有一项“除暴安良”的额外任务，除了日常的操训，协助生产和建设外，只要探得三地两百里范围内有情况，就可以按照营为行动单位，单独进行清剿。

    清剿的目标可以是盗匪山贼，也可以是小型堡寨，但是任何行动前一定要打探清楚，各营可自行判断是否需要其他营进行配合。

    将建设人员和随行人员斟酌再三，最后范进决定此次出行只带人数为一百人的近卫队，三个营的战兵全都就地驻防，操练新兵，大搞建设。

    近卫队的人都不会操船，所以最低保留的船员数为三十，这样正好每船三十水兵，五十近卫队，其余的舱位均满载*和弗朗机炮。这弗朗机炮在迪亚哥日夜努力下，才堪堪做好十门。之前按在了许万洋和李二狗的船上各两门，现在又把剩余的六门全部集中在了他的“渔船五号”上。这弗朗机三磅小炮虽然威力并没让范进满意，但此时他缺铜缺铁，更没有熟练工匠，只能将这三磅小炮做的更加轻便，装上全铁轴承，并且加上了便于推动的四个轮子，这样三个人即可操作一门炮。

    船上预先准备了火炮支架，可以很好的和三磅小炮对接。而上岸之后，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小炮推下船，在岸上使用。没办法，只能最大化的利用手头上的资源了。

    对于未知的探索，范进此刻只能依靠手中积攒的力量。他在岸上看着范尼指挥着士兵搬运这三磅小炮，心中渐渐的踏实了起来。虽说已经得到此地完全安全的情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先来两尊小炮压压惊。

    这些火炮的炮弹仿照长乐鸟铳那种纸壳预装弹的形式，做成了定装纸壳炮弹，里面装了定量的*包，又把木质弹托还有水力磨床打磨后的球形实心弹卷在了纸壳里面，范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整体式炮弹的雏形，但是这个时代早在几十年前，就出现在了古斯塔夫的部队中了。

    范进考虑到不同的射程，没必要采用相同*的药包，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还有资源。比较近的距离时，采用半量*包，打算远射时，就用全量药包。

    在依稀的记忆当中，在美国最开始独立的那个年代，美军火炮就是因为预装纸壳炮弹提高了火炮的发射速度，它可以整体装入炮膛后发射，比一般当时英军的先装药包再装弹塞再装炮弹要快多了，最后在掌握有限的资源内击败了强大的英军而独立成功。

    范进更加活学活用，他不仅是实心弹，就是散弹也采用了预装纸壳炮弹。在范进的试射当中，在不利用子铳的前提下每分钟能打三枚炮弹；而用了预装纸壳弹的鸟铳，目前已经达到了每分钟四法铳弹；滑轮弩由于士兵们不再担心弓弦拉断，而且冲压的弩箭非常标准，安装便利，已经达到了每分钟十发的恐怖速度。

    范进见两艘船上共一百人的近卫队，在范尼和池重的带领下列队整装完毕。而火炮、弹药，弩箭等也搬运下船，正待发布命令时，渐感阵阵的头昏脑涨。

    没办法，这么长的航行距离，虽然只用了三日，也难以抵挡海上那狂风巨浪。刚才由于刚刚下到陆地，紧张等情绪涌动，便没太感觉到那种晕船的感觉，现在身子缓过劲儿来，再加上小风一吹，范进脸色立即煞白起来。

    而其他近卫队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匆匆的搬下船必备的物资后，队伍站的也不如平日那么齐了，有几个甚至直接吐在当场。范进见众人忍的痛苦，便安排大家原地休息。此时高海龙已经走了过来，对着范进施礼后，道：

    “将军，起初我等最开始出海时，也是这般模样，亏的将军的船操控便利，风帆得力，仅用三日便可到吉州，最初俺随许大哥他们出海，行的一个月也是常有”

    “海龙，跟我说说当地情况”

    “是，将军！”

    范进此刻脸色稍显好转，喝了范尼递过来的烧酒，又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大口清水，头脑渐渐的清明起来。从高海龙口中，得知这吉州岛南边聚集着非常多的汉人，他们是前朝的遗民，对华夏自然就亲切。

    而许万洋等人还没有换装，从服装上来看明显是朝廷制式的军服，所以当地的几家大户合力出资、出人，帮着上国的兵丁修建私港。

    只是无利不起早，他们帮忙也是有目的的，他们要求出让海贸所得的三成，作为租用吉州港的费用。

    三成？！这吉州岛的人还真自大啊，范进吸了口凉气。看来这吉州岛上的人，还真没到谈感情的那一步啊，不过这里算是自己对曰本攻略的一个重要支点，暂时还是低调忍让为主。范进咬着牙，恨恨道：

    “他女乃女乃的，要我三成收入，他们这做的好买卖，就不怕牙口不好，吃了我范进的消化不了吗？”

    范进想了想，既然无法一口气灭掉吉州岛上的人，而且带来的货物算是不少，还是以物资抵充银子先交了“保护费”比较好。一来自己没那么多银子，二来这肥皂、蜡烛罐头的定价都是自己定的，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这些东西到底值多钱，就算给出去一部分，也并没有太大损失，自己再让人补上一批送过来罢了。若是丝绸等物，便没有这么好糊弄了。

    最后他决定还是要见见吉州岛南边主事的几大家族。

    第二日，范进一早安排好适应性的操训，便集结了这百人的卫队，到正在按照胶州、青岛等地一样规模建设的吉州私港列队等待崔姓和李姓的几个前朝遗老，他们是这个大岛南边最有势力的人。至于北边那些木奉子，范进懒得搭理。

    在范进的百人队面前，各个大家家主一个个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因为他们从未见到过有如此杀气，并有如此装备的军队。

    先不说每个士兵武器的多样性，就是他们简简单单的往那一站，就让人生出一种望而却步退避三舍的感觉。而且他们都带着面具，不知道为了装B还是每个人长得太丑，一个个配着腾腾的杀意，加上那狰狞的面具，好像他们不是人，而是一群随时择人而噬的魔鬼，刚刚从地府之内爬上来一般。有几个胆儿小的，一边走一边腿肚子转筋，差点儿直接跪在当场。

    范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为了制造声势，见到众人走到还有二十几步的距离内，便要求所有人持铳对天鸣放——

    “嘭、嘭、嘭……”

    硝烟弥漫下，近距离如此密集的齐放鸟铳给人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就算是一百响的鞭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时打出，兴许也能把人震聋，更别提这都是真正能要人命的家伙给人的恐吓了。

    在范进不怀好意的笑容迎接下，终于有一崔姓的老者当场小便失了紧，黄白液体从裤子一角淋淋而下。

    就在大家被鸟铳齐放的声音镇住当场，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逃之时，刚刚还乌云密布的天空，猛然间现出一点湛蓝。早晨的阳光只有一缕，正斜斜的映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上，阳光反射在他那单独打制的胸甲和头盔上时，星星点点的闪的人睁不开眼，仿佛那是一尊神像，在散发着耀眼光芒！

    这回众人终于不再矜持，一个个虔诚的跪在当场，双手伏地大呼“启明星”下届，我等凡人有幸见得，真乃命中福分，请求启明星带来光明的同时，给予庇佑……

    这帮人拜了大概有一刻钟，直到乌云再次挡住范进身形时，才渐渐的重新站起。当看到那身材高大的不是神明，而是一脸煞气的范进时，差点儿又要跪下。

    范进及时的利用了这一情况，非常友好的将他们请到了还未建好的吉州私港“市政厅”，谈起了那光明的事业。

    通过沟通了解到，在这里肥皂并不受欢迎，因为他们实在太懒，洗衣、洗脸，这都是过年要干的事儿。一辈子用不了几回，买那肥皂作甚？

    在这里最为金贵的竟然是蜡烛，见到范进拿出这不需要加油就亮的灯之后，非常令当地人意外，遂当场奉范进为光明使者，长乐军为光明卫士，无不百般拥戴。

    但是价钱范进还是要谈的，这帮家伙，都尊我为“光明使者”了，还特么的要三成，这是作死吗？最后在范进的威逼利诱、好意拉拢，可劲忽悠下，最终定为了海贸获利的两成，作为在这里建港通商的租赁费用。他们不会报给朝鲜官府，更不会给其他势力通风报信，甚至有不利消息还会主动传达，目的除了钱，就是要定期的供给他们那种不加油就亮的灯。

    范进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吉州诸人，非常肉疼的给了他们第一年的租子——

    六百支蜡烛！这六百支蜡烛就是第一年的租借费和使用当地人力物力的报酬。若是吉州岛上的人知道这顶多用了十两银子就干了这么多事儿，不得跟他玩儿命？便好意的劝各位立字据为证，不然物价上涨，长乐军就拿不出这么多“光明灯”了。

    最后吉州岛上尘埃落定，范进用微乎其微的代价，换来了一年的港口使用权，又有当地人帮助建设，范进一时间志得意满，觉得此次曰本之行定会如此一番顺利。

    获得了吉州当地人的支持后，范进便成功的在当地补充了人手，用来扩建据点。并且把产业扩散，用蜡烛交换铜、锡还有粮食。这个方式就是长乐军提供保护，当地人种田，此乃长期合作，并且有据点自保，不怕当地势力侵吞。

    范进想的是走到一处，咱就打下一根钉子，狠狠地钉在当地。据点里面有水，附近有山，有私港，有私田。而且这下终于可以打着“吉州*”的旗号，向曰本和大明倾销长乐军的产品了。

    ……

    又过了五日，“渔船四号”和“渔船五号”离开吉州私港终到曰本。只是在航行到快要接近曰本主要领土时，“渔船二号”却突然出现了。

    通过迪亚哥，范进了解到这处海域是甑岛左近，距离萨摩藩所在的鹿儿岛还有四五十公里。为何李二狗要在这里迎接我？难道许万洋他们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