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一章
“桑德(-),职业农民,生于建国年,于建国年伯冬月第12日中午在郊外砥山树林中遇到怪物围攻。他虽然表现出灵族勇士的英勇,奋起抵抗,但仍寡不敌众,最后惨遭怪物杀害,享年224岁,呜呼哀哉……”
“过几天我下葬的时候,墓碑上应该会刻上这段话吧。”倚靠在树干上举起斧子艰难和怪物对峙的桑德此时感到无比的绝望。
身后就是悬崖,而他倚靠的敲是悬崖边的最后一棵树。前方不远处怪物已经渐渐围了上来,由于刚才激烈的战斗,它们对桑德手中的斧子还是颇为忌惮,故一时半会也不敢太靠前。不过一旦它们了解到桑德是强弩之末,那么桑德的死亡就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了。
为何身为一介农民,平日只会勤勤恳恳在家种田的桑德,现在会拿着一把看上去不是很锋利的斧子,在这片树林里和一大群怪物对峙呢?一切都要从中午那顿饭说起。
“喂,桑德,你别光顾着吃饭了,快过来。”
中午,正在餐桌前和女儿爱丽一起吃饭的桑德听到了厨房内妻子呼唤声。
“怎么了老婆?是厨房出现了什么大型昆虫吗?”
桑德叹了口气,把碗里的饭胡乱扒了几口,挪开椅子缓缓起身,不紧不慢地向厨房走去。
“不是虫子,是烟。”妻子茜茜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总之你快过来看呀,砥山那边,好像是咱们家树林的位置,那里冒出了好多的烟!”
厨房里妻子茜茜雅正望着窗外远方的树林。
“是山上起火了吗?”
到达厨房的桑德顺着妻子所说的方向望去。果然,远方砥山的树林间出现了数股细长的黑烟,它们仿佛飞舞着的黑色丝带一般缓缓升起,而后盘旋着飞向天空,最终缓缓消散。
“糟糕,这下大事不妙,得立刻召集人马上去灭火,万一造成山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森林火灾在这个以采伐耕种为生的村子里可是大事,如果不及时处理,一旦火势蔓延开来烧毁树木,那么明年可能全村的人都得冻死,到了那时候可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想到这里,桑德顾不上吃饭了,和茜茜雅简单交代几句,安抚了一下女儿爱丽之后,便穿上有防火功能的蓑衣,离开家门径直向村里的公社跑去——那里有能够和精灵沟通、释放名为魔法的奇迹的里长们。
桑德所居住的砥山村人口不足一万,在灵族土地上是随处可见的村落。根据灵族萨拉丁古国的法律,这种级别的村子,由大约十个里长共同管理,他们每个都是能和精灵交流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村子里只要有什么紧急情况,找他们准没错。
大约五分钟后,全力奔跑的桑德来到了里长们居住的公社前——一座凭借里长们奇迹般的魔法,由砥山上的土石自行堆垒成的尖塔式建筑。
“快,拉瓦,快去通报里长,砥山失火了!!!”
守门的侍卫拉瓦正在打盹,被桑德这一声叫唤惊出一个激灵,还以为是上司发现了他偷懒,赶紧站得笔直。
“怎么了?别发呆啊,拉瓦,快去通报啊。”桑德气喘吁吁地再三催促着。
“通报,通报什么??”拉瓦还是一脸茫然。
“砥山上头失火了,是山火。”
“什么?山上着火了?!”拉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丢下手中看守用的长枪,作势就要往公社里赶,“桑德叔叔你在这等一下,我这就去叫里长来。”
言罢他回过身,头也不回地向公社里冲去。这种事情如果不第一时间报道,到时候有什么后果身为侍卫的拉瓦自然难辞其咎。
不一会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第一个和拉瓦出来的是里长卡玛,他今年叔春月刚刚通过公投成为里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段时间以来他和其他的里长相比总是对村里的事特别上心。
桑德看到几乎胖成球的卡玛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跑来,心里想着,他如果滚着出来是不是能比较轻松。但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失礼,所以桑德连忙收起这种念头,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等候着卡玛和拉瓦。
“亲爱的桑德,听你说砥山失火,这是真的吗?”
卡玛极力抑制住自己想喘气的冲动,装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抬高半个脑袋,用“仁慈”的声音,“温柔”地询问桑德。
这种时候就算你再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一定要恭敬地回答里长的话,这点桑德很明白,在灵族的社会,没有什么比里长的权威更重要,就算整座山都烧光了,也不能冒犯里长的权威。
“是的没错,尊敬的里长先生,鄙人桑德刚才在家中发现砥山失火。”桑德把身姿尽量放低,“愿精灵保佑我们,里长先生您能借用精灵之力拯救迷茫的砥山吗?”
“没问题我的孩子。”
这称呼真让人恶心。
“我很愿意借助精灵之力,拯救迷茫的砥山。”
说完卡玛便将手伸到腰后,用尽全力扭着水桶腰,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方才拔出插在腰间的绿柳制魔杖,拔出的一瞬间,他全身的肥肉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现在我们三人就一同去砥山祈求精灵护佑。”
卡玛拿着魔杖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絮絮叨叨地念了一些桑德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咒语,然后背身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桑德正在纳闷,四周忽然就聚集起了一股微风。它们在卡玛脚下不断盘旋,最终凝聚成一股漩涡,将卡玛托起,离开地面。桑德这才明白卡玛使用的是能让他快速移动的风系魔法。
“那么诸位,我们出发吧。”
卡玛背着双手站立在旋风之上,脚下的风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托着他一马当先地朝砥山赶去,留下在原地面面相觑的桑德和拉瓦。末了他们只能苦笑一声,大步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