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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亡者嗟叹第三十九章

    萨拉丁古国的首都肖特城今天又迎来一个清爽的早晨,理发店店主约书亚早早地拉开店门,开始新一天的营业。从三年前继承父亲的理发店开始,约书亚就把营业时间往前调了一小时,原因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呼吸清晨那新鲜的空气。

    囫囵吃下妻子准备的早餐,约书亚蹲在店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街道上逐渐变得熙熙攘攘的行人。现在,约书亚处于一种放空一切的状态,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盼望着第一个客人能快点上门,好让他开启新一天的营业模式。当然如果第一个客人是美女的话就更好了。

    抱着这样一丝盼头,约书亚就这样蹲着。一直到他双脚发麻,才来了今天第一个客人——一个看上去六七百岁的老头。

    “酗子,来,给大爷把头发整理一下。”

    那老头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但满面红光、声若洪钟,一头银发看上去确实是疏于整理。出于职业习惯,约书亚一眼就认定他应该把头发稍微剪短一点比较好。

    “好嘞大爷,您先坐。”约书亚照例把老头带到座位上,示意他就坐。老头坐下之后,约书亚给他绑上了理发围布,然后找了把合适的剪刀,对老头说,“大爷,我看你这头发呀,该修剪修剪啦。”

    “你说什么?”老头有点耳背,没听清约书亚在说啥。

    “我说大爷,您这头发该修剪啦。”约束亚把头凑到老头的耳边把话大声再说了一遍。

    “哦哦,酗子你看该咋办就咋办吧,给我修得英俊点就可以啦。大爷一会还要参加舞会哩。”

    “嘿,这大爷,生活挺丰富的呀。”约束亚心想,嘴上大声回答,“好嘞大爷,您就瞅我的手艺吧,保证你在舞会上迷倒一大堆姑娘。”

    言罢他开始用心修剪起来。那老头也一直乐呵呵的等待着他成果。

    修剪时间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期间两人一直没有什么对话,这对约书亚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理发店的客人从来都是鱼龙混杂,各种人都有。有从一开始就和你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也有到结束为止一句话都不和你说的。那老头显然是属于后者,不过他是属于文化修养高的那种,理发过程中一直用微笑来肯定理发师的成果。

    “成了,大爷您看看这发型您还满意吗?”

    在约书亚的修剪下,老头的发型已经从一开始的杂乱无章变成了平整有序的大背头,如果再穿上礼服,在舞会中看上去一定是个修养极好的老绅士。

    “我听说您要参加舞会,特地给你梳了这么一个发型。”

    约书亚说完便给老头取下了围布,老头对着镜子审视片刻之后,便高兴地点点头,夸赞道:“年轻人手艺不错。大爷我对这个发型相当满意,来这是给你的报酬。”

    在萨拉丁古国这个没有货币的社会,理发店这样的手艺劳动,报酬从来都是自愿给的。顾客要是对理发师的手艺满意,就多给点;如果不满意,就少给一点。理发师能赚多少,全凭自己的本事。虽说约书亚对自己的水平有些自信,但他还是想不到这老头出手这么阔绰。他给了约书亚整整一块金子,这让约书亚吓了一跳,手一软差点就没接住。

    “这……大爷,这东西太贵重,我可不敢收呀。”

    “有什么不敢的,年轻人胆子要大一点。”老头看到约书亚窘迫的样子,乐的哈哈大笑,“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你和我有缘,这块狗头金就给你了,你把店可以把店翻修一下,下次我再来,就可以在更好的环境里整理头发了。”

    “那就……谢谢大爷了,谢谢大爷了。”约书亚紧紧抱着金块,不住地道谢。

    那老头笑着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谢,而后走出店门,咳嗽一声,大步向前走去,在下一个转角不见了身影。约书亚就站在店门口目送老头,直到看不到他为止。

    而后他回到店里,对正在后院洗碗的妻子喊道:“老婆,出来看呀,我得到宝贝了。”

    ……

    再说那个老头,他走过转角之后,便换了一副表情,由原来的慈祥和蔼,变得深沉而冷酷。他走到一条巷子的尽头,那儿似乎是一处死路。老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断掏出怀表确定时间,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老头在那足足站了一个小时有余,期间他也没有显示出什么不耐烦,只是静静地等着。过儿一会,他拿出怀表打算再次确定时间,就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怀表上的时候,巷子里不知道从哪里忽然涌出了一大片浓雾,当老头回过神来时,他的视野已经完全被浓雾覆盖了。

    “为什么你每次来见我都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头好像对这片浓雾一点都不惊讶,身形已经消失在浓雾中的他似乎正在向里面的什么人抱怨。

    “你都特地为我选了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表演舞台,我哪有不表演的道理?”浓雾中传来的声音就像砂纸在摩擦,坚硬而冷血。

    “没办法呀,如果选了个市中心约定见面,你还不得把整个首都都给罩进去。”

    “虽然我有想过那么做,不过如果真的做起来,巫女估计第一时间就赶过来抓我了。”

    “你也害怕巫女吗?”老头的言语中尽是嘲讽。

    “不是害怕,是不想节外生枝。否则对大家都不利。”

    “怎么这会儿倒冷静了。”

    “要你管。”

    两个人听上去虽然是在拌嘴,可言语间却没有丝毫情绪变化可言,就仿佛两个机器人在聊天。

    “不和你扯了,说正事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吗?其他人醒来了吗?”问话的是那个老头。

    “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是除了你我之外醒来的人,只有五个,其他人,估计都不行了。”

    “……这样么。”只有这一句,老头说话的时候,言语间尽是凄凉。

    “别这样我的战友。”浓雾中的声音感觉到了老头的悲伤,出声安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你我终于等到护国之阵再次启动了,多年的夙愿终于能够实现了,你我应该高兴才对。”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应该高兴。。”

    “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了。”

    “让我们连同伙伴的份一起努力吧。”

    言罢,浓雾消散在天地间,留下巷子里的老头兀自神伤,他看上去仿佛又苍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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