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给我滚

    内心的负罪感抵不过日夜深重思念。那是她从小爱她宠她把她视若掌上明珠的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温昕这辈子伤害最深的人。当听到温玟说她生病了，那些日日夜夜积累的想念如洪水漫过她头顶，湮灭。想去看看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

    走过青石板的小路，就看到一处被绿荫包围着的古老房子。这套房子是当初温昕的爷爷奶奶留下来的，算是祖产。父母因为念旧也一直没说要搬过。房子虽然陈旧却又一股古色古香的韵味。温昕小时候画画经常坐在院墙里的小亭子里画他们家的样子。

    庭院里有几株芍药宛自生长着，是她喜爱的植物，不起眼生命力又极强。她记得离开家的那一天父亲在盛怒之前砸了她养的几盆芍药，手颤抖指向她，怒叱着：“你给我滚，永远不要踏进我温家大门。”

    “妈，你看谁回来了。”温玟轻轻的打断正在凉亭坐着看报纸的老人。听到声音，老人放下手中的报纸，望过来，手中的报纸悄然而落。那落在地上的报纸上加粗的几个大字“B市市长携同夫人参加名流宴会秀恩爱”让温昕猛然一震。

    她走向前去，捡起报纸放回老人的手中，紧紧握住老人只瘦的皮包骨头的双手，哽咽：“妈，我回来了。”

    老人一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她抽出自己的手，淡淡说了句：“回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有吗？”说完，不再理她，转身进了屋。

    温昕是个缩头乌龟，见到母亲不愿见到自己的样子就开始踌躇不前。她想母亲肯定还在恨她，没原谅她。她不敢再待下去，她怕母亲再一次的冷淡会让她崩溃到想自杀。她是愧疚的，对温玟，对妈妈对爸爸，如果不是她，也许后来跟祁景昇结婚的就是温玟了。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和祁景昇在一起，也不会害的爸爸心脏病突发去世。如果不是她，就不会让温家支离破碎，让母亲孤独。

    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如何还奢望别人的原谅。

    温昕把给母亲买的礼物从身后提过来放到了温玟的手中，她强笑道：“姐，你帮我把这些东西给妈吧。都是她平时爱吃的东西，还有我给她买的一套衣服。你拿给她吧，我就不进去了。”

    “你难道要过家门而不入吗？你看看这报纸，全是关于你和你丈夫的报道。你难道就看不出来妈她真的很想你吗？”温玟拦住她，训道。

    “我知道。姐，我全都知道。我知道妈妈很想我，就像我很想她一样。”她露出惨淡的笑容，又说：“可是，我也知道，她恨我。”

    终究是止不住内心的悲伤，眼泪还是掉落了。小时候，和温玟吵架吵不过的时候嘴一瘪眼泪就掉了，那个时候母亲常常笑她，眼睑发达，眼泪说来就来。

    “姐，我是温家的罪人。我对不起温家，妈妈她不能原谅我，我懂。其实连我自己都不能够原谅我自己。我害死了爸爸，我让温家蒙羞。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的，如果能够重来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回爸爸的命，换回温家的名誉。可是……姐，你不知道，我有多憎恨自己，可是我除了憎恨自己我还能做什么？我甚至不敢在妈妈面前尽尽孝心，我没资格，我也不敢看妈妈那双冷漠的眼睛。我更不敢奢望你们的原谅。”

    “小昕，我以为你懂妈妈的。”温玟看着温昕泣不成声的样子，叹了口气。

    人人都说知女莫若母，却不知母子连心，女儿也能够明白母亲的心意。在屋里的温母一直站在窗户旁边看着自家小女儿，悄悄的悄悄的摸了眼泪，不再看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