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教训
季云舟的目光从那惨烈的少年身上移回，摇着扇子，语气散漫却冰冷：“哟，副统领这是正玩的尽兴呢，倒是我，怕是打扰到你了？”
“呃，不打扰，”朱大应眯眼笑了笑，“季公子，不如，等明日我到官署，定会好好调查您遇袭一事，只是此时……”
“呵，此时如何？不方便是吧？”季云舟转眸对上朱大应，唇角扯开一抹冷笑：“大应啊，你这就不对了，他不过是个小奴隶，你随时要玩都可以，但本公子这儿，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竟然，叫本公子等？”
季云舟忽地站起身来，沉声道：“莫非，本公子的事在你眼中竟如此无足轻重。梦川城百姓的安危，在你眼中，竟比不上你自己一时的淫乐！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占着城卫军副统领一职？”
朱大应闻言浑身一颤，握了握拳，单膝跪下，眼珠疾速滑动，“季公子，小人知错了，我现在马上就去召集弟兄们，查问前日的城卫巡逻，细细调查关于您遇袭一事，一定尽责确保梦川的治安。”
言毕，正欲起身，却见季云舟缓缓踱至他身前，朝他伸出手来。
他不解地看向季云舟，只见那双清润莹亮的眸子向他手中的鞭子瞥了一眼。
他立时举起鞭子递向季云舟。
季云舟接过鞭子，执起在空中虚挥了一下，随即反手一鞭子“唰”的抽在了那朱大应那张黝黑的脸上。
那朱大应低呼一声，身子一歪，双腿都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身子微微一颤，双手撑在地上慢慢聚微拢成拳。
“怎么，不服气啊。这一鞭子，就是好好给你醒醒神，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成日里搞得梦川城乌烟瘴气，正经该干的活儿倒不上心，以后再让本公子撞上你肆意妄为不干正事，仔细你的皮！”
“是，季公子教训的是，朱大应一定，永远铭记心上。”那朱大应跪在地上，垂头拱手，看不见表情。
季云舟重又坐回案几上，随手抓了把碟子里的瓜子，另一手把鞭子往前一丢。
“行了，滚吧。”季云舟磕着瓜子，看那朱大应捡起鞭子，匆匆爬起跑出门，竟像后面有虎狼追着他似的。
她心想，自己不就是那虎狼。
她不由笑出声来，吐出一口瓜子壳，起身正欲离开，却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陡然想起，回头看去，见那墙边半死不活的少年，凌乱墨发掩映下，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如最纯澈的琥珀，泛着冰冷的光芒直直看着她。
季云舟放下手中的瓜子，行至他面前，拿起手中扇子欲要拨开他面上的乱发，看了眼他面上的血污，手在半空中又停下。
唇角一弯，笑道：“还活着呢，挺结实的嘛，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不言语，仍是冷冷地看着她。
季云舟挑眉：“噢……原来是个哑巴。”
她站起身来，想起自己还要找苏蒙草，便对他道了句“你且先躺着吧”便转身出了门。
此时，守在楼下的飞雨，正想着时候差不多了上去解个围吧，却见朱大应一脸阴鸷匆匆跑下来。
疑问的话还未问出口，却被他一把甩开，绝尘而去。
她心中一凛，赶紧疾步上楼。
“哎，季公子，你们这是，闹得不愉快了？”她刚走到二楼口便见季云舟也过来了，忙开口问道。
“没有啊，我觉着挺愉快的。”她两步走到飞雨面前，拉过她道：“飞雨姐姐，问你个事儿啊，你知道苏蒙草吗？”
飞雨正处在季公子愉快了，那朱大应铁定是不愉快了的思绪里，忽听她问了这么一句，怔了一瞬，才道：“西岚国的苏蒙草？我倒是知晓的。”
“啊？那你手中现下可有？”季云舟心中一喜，忙问。
“嗯，是主子留下的。”飞雨垂眸，顿了顿，道：“主子走前说，若你有需要，便给你。”
这次轮到季云舟怔愣了，这落胭早知道她会来要这味药草，那十三的毒会是他下的？但若是如此，他又岂会轻易把苏蒙草给自己？
这么想着，便问出了口。“十三的事情，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是，他夜闯饮柳斋，被护院所伤，我知晓他是公子的随从后，便及时给他用了药。”飞雨拱手对季云舟深深一礼，道：“一开始确是不知他是公子的人，多有冒犯，还请公子恕罪。”
“嗯，不必说了，不知者不罪，况且，他夜闯也确有不当。只是，”季云舟皱眉，声音也沉了下去，道：“他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
“他中毒了？”飞雨也是一惊，凝眉道：“这我确是不知。”
季云舟见她确是不像撒谎，便先把这事按下。
跟着她去取来了苏蒙草，待要离开，忽又想起那房中一身惨烈的少年。
这才想起，飞雨不是说娈童都卖了吗？这个是哪来的？
便向飞雨道：“对了，厢房里那个小子是谁啊？”
“他是……阿九。”
“阿九？他应该就是那个西岚国的九皇子吧。”
飞雨抿了抿唇，片刻后才道：“是。”
“如果我要买他……”
季云舟话还未说完，却见飞雨抬眸看着自己，正色地摇了摇头。
“不行，他是主子放在这里的，可以服侍客人，但是不卖出。”
季云舟见她说的认真，心中很是疑惑，“为什么呢？你们这是……跟他有什么仇啊？故意折磨他？”
“不是。季公子，这其中的事，飞雨也不尽知，只是听从主子吩咐罢了，您就别问了。”
“嗯，好吧。”季云舟微微点头，沉吟片刻，笑道：“那这样吧，我包下他了，以后，他不用伺候任何人，就好生待在这里，这总行吧？”
“嗯，自然。”飞雨笑着点头应了。
季云舟今晚来此的两件事都办妥了，虽然两件事都仍是诸多疑问，但毕竟还算圆满，便带着侍卫喜滋滋地打道回府。
明日再去寻了那玄蛇胆，配制解药，便可为十三解毒了，届时这两件事情，自可向十三问清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