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斑斓毒蛇

    “旧主尚不知死活，转眼便另投他人，云公子还真是个不负盛名！”

    一个讥讽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宋云转头瞪向声音来源，却是嘴角一勾，一字一句慢慢道：“自然。良禽择木而栖，无甚不妥。倒是益阳侯，此时怎的还有暇关心宋某，怕不是故意延了韩公的救治，自己好从此无拘无束，大权独揽吧。”

    “你！”韩襄子又怒又气，咬牙切齿，半晌冷冷道：“定远侯可要擦亮眼睛，握紧宝剑，有些东西表面斑斓，实则却是冷血至毒的毒蛇。”

    他话虽是对智简说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宋云。

    宋云冷笑道：“呵，彼此彼此。”

    智简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若说宋云方才对自己有着隐隐莫名的恨意，但对韩襄子的憎恶，却是实实在在毫不掩饰的。不过俞成周与韩静淞早有婚约，而云公子又与俞成周有着莫测的关系，想到韩襄子对那个未来妹夫的看重程度，如今这冤家路窄的一幕，他也并不诧异。

    韩襄子不再说话，重重哼了一声，侧身就要去碰宋云身后三月的尸体。

    宋云自不会给他机会，手中刀光一闪，韩襄子迅速后退几步，避开了那送到手腕上的寒芒。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本公子对你，从来没意思。”

    宋云说着也不管韩襄子的脸色有多难看，转身对智简恭敬道：“侯爷，我身后这两位，是我的兄长与夫人，还望侯爷恩典，容我先将他们好生安葬，莫要让闲杂人等扰了他们的清净。”

    智简瞥了眼她身后，点头应允。韩襄子还想说什么，宋云已经打断道：“我想韩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方才落胭说的那一番话，虽声音微弱，但字字清晰，宋云知道，他不是说给她一人听的。而关于三月对落胭的真实情意，关于星河图上三月写下的那行字：三月与落胭，匹配指数60。宋云亦是说的清清楚楚，当然，也不只是说给落胭一人听的。她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但这两人，都该幡然醒悟了。

    韩襄子扭头看向被尚言逸扶着的父亲，见他目光怔怔，望着那地上女子，半晌缓缓闭上眼睛，竟直直倒下，他心中一惊，疾步过去扶上韩盈另一侧，眼看韩盈几乎气息全无，与尚言逸对视一眼，急急背起韩盈便吩咐回营。

    尚言逸落后一步，扫了眼正与智简站在一起的宋云，脚步不停，跟着韩襄子大步而去。

    智简留下两人帮助宋云便也离开了。宋云心里却清楚，所谓帮助说得直白点不过是监视罢了。她在心中冷嗤，其实智简大可不必如此，即便他现在用不着她，她办完丧事也一定会前去军营找他的，有些事她无论如何也是要查清楚的。

    宋云坚信，即便智简跟十年前那个恶魔没有直接关系，也一定有些什么间接关系。她不相信这么多年的毫无头绪忽然有了突破，会只是一场无甚意义的巧合。这中间，一定有着什么联系，亦或，是上天给她的一种暗示。

    ——

    年节刚过，又连着下了几日的雨，直至十五这日方才大晴，许久不见的阳关挥洒整个梦川，阴云一扫而光，恰又逢上元节，城中今日倒热闹得很。

    梦川昔日最繁华的街道——流华街，一路走来两旁商家都在忙着置摊位，挂灯笼。自此一直往西，不多时，便到了前方清溪桥，桥下清河流淌，正带着初春的凉意，两旁的垂柳却已有浅浅绿意。和风细细吹拂，桥上青柳摇曳桥下水波荡漾，叫人不觉便晃了神。

    “公子，怎么了？”

    冷寂如冰的声音突在身后响起，令人一下子思绪清明。宋云目光一闪，摇了摇头，提步继续往前走。

    她还在希冀什么呢？旧日景色依然，旧日人却不再。

    两人下了清溪桥拐进烟柳巷，前方一抹黑色匾额便映入眼帘，上书饮柳斋三个大字。

    宋云脚步不停，身后清瘦的少年跟着她亦是脚下生风。

    “公子。”

    “嗯。她如何了？”

    前方一名红衣女子迎了上来，恭敬地微垂着眉眼，语带担忧道：“还是那样，日日酗酒。”

    几人来到二楼一间挂着“三月”牌子的厢房，宋云淡淡道：“易安守在外面，青岚跟我进去。”身后清瘦的少年应了一声，红衣女子上前推开房门。

    一打开房门，便有一股弄浓浓酒气扑面而来，仔细一闻，似还有一种若有若无令人舒心的淡香。

    宋云皱眉，侧身避开脚下的酒瓶，走到床榻前醉卧在地板上的女人跟前。

    “青岚，打盆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