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堂哥三十几岁了，可是人很老实喔，你们年纪虽然差很多，但他一定会像疼妹妹般疼你的。」莫允茜的国语带有些微泰国腔，咧着嘴笑开怀。
「那个……」汪孟涵嗫嚅道。允谦，对不起，我想放鸽子走人了。
「对啊、对啊，只是交个朋友，不要那么排斥嘛。想来想去，还是你最适合了，他们家境很好喔，往后你不愁吃不愁穿，只担心会感冒而已，睡觉只盖钞票很冷的。」佟心蔓说得天花乱坠，希望她与莫家亲上加亲。
「不用啦，谢谢阿姨。」汪孟涵连忙摇头摆手。
那女人还真会拖时间耶！莫允谦在房间里等得发闷，整装完毕后索性走下楼逮人，却看到妈咪和老妹似乎正在对她洗脑。
「汪孟涵！」他咳了两声，示意有话要跟她单独说，立刻招来另外四只眼睛的关注。．
「呵呵。」汪孟涵干笑道：「允谦可能又要教我别的一技之长，那……我过去一下喔。」
莫允谦带她到起居室去。
「她们跟你说什么？我听到堂哥的名字。」
「阿姨要介绍我们认识……」汪孟涵的脸一下子就羞红了。「好像相亲喔，感觉真不自在。」
「你答应了？」莫允谦不悦地拧眉。「我妈为什么要帮你们牵线？你没发觉哪里怪怪的吗？」
「我拒绝了呀！」
莫允谦哭笑不得。他和孟涵交往的事还没公开，没人知道他们是恋人，难怪母亲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随便推销他的女朋友给别人。
「你的家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嗯……不知道。」这句话有如当头棒喝，汪孟涵心虚地低下头。
糟糕了，这下允谦会认为她不重视他吧？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这是专属于两人的事而已。她是不是太沉溺于这份美好，所以怱略该尊重家人？她好粗心啊！不应该把他们蒙在鼓里的，搞得对允谦和父母双方的人都过意不去。
莫允谦没资格怪她，因为他也忘了报备。
过去的失误就让它过去吧，再怎么懊恼也没用，及时补救才是最重要的。他扬起唇展露出笑意，向她勾了勾手指。
汪孟涵狐疑地倾身向前，下巴立即被抬起，粉唇遭到计划性的侵略。他只是轻柔地品尝，但她已头晕目眩，无力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莫允谦才甘愿放开她。
「好了，你现在走出去给她们看。」他睇视着她嫣红的面容，轻声道。
「你……我怎么敢见人？」这个样子被看到还得了，汪孟涵羞得想跳楼。
她迅速拿出口袋中的口罩戴上，只花一秒钟便从他眼前消失，经过客厅时也没跟主人打招呼。她只想快快离开这里，躲回房间，盖上棉被，睡他个十天，消极地等羞耻感消失。
「孟涵，先别走啊，来看看这个男主角，真的好帅喔！我没看过这么英俊的间谍，比起00七影集的主角有过之而无不及。」佟心蔓兴奋地一把攫住正要离开的汪孟涵。
相亲的事放一边，母女俩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韩剧上。
「孟涵姊姊，在屋里为什么要戴口罩？你不会闷啊？」莫允茜扯掉她的口罩。
「天哪！孟涵，你的嘴巴是被铅球打中吗？怎么肿成这样！」佟心蔓拔高声音尖叫。
「我是凶手。」莫允谦悠哉地走来，揽住情人的腰，温声道：「她是我的人，你们休想打她主意。」
汪孟涵触电似的赶紧拨开他的手，面带潮红和羞态。
母女俩的下巴慢慢往下掉。、
像是嫌她们嘴巴张得不够大，莫允谦再下猛药，脸上浮现邪气的笑。
「交往到今天，正好满三个月。」这值得庆祝的日子，不来个约会简直愧对天地．
「嘘，别讲了啦！」汪孟涵窘得轻拉他的袖子，制止他说下去．别说她们了，连她都不相信自己跟允谦会发展得这么快。
母女俩蓦地灵魂出窍，好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只是像木头般僵在当场，而后，她们渐渐转动脖子互相注视，领悟出一个结果——莫家长子和汪家次女竟然暗通款曲这么久了！
问题是，她们怎么会不晓得呢？只知道他们已经改善剑拔弩张的情况，现在却劲爆到变成男女朋友！没有出现任何迹象啊，真是有够会保密！
佟心蔓不由得怅然若失。
儿子长那么大了，没见过他有要好的红粉知己，但她也不着急，宝贝儿子真要被别的女生抢去，她还会吃味呢。
但……孟涵？呜呜，好矛盾喔！儿子和母亲前辈子是情人，她虽然喜欢孟涵，可她们也算是情敌呀！
「你们占去了我不少宝贵时间，趁现告诉你们，」莫允谦霸道地搂住汪孟涵。「我们要出门约会，不回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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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不要吃啊？很好吃喔。」嫩白的玉手抓着一包零食，在空中挥舞着。
「我要、我要！」一旁的贪吃鬼随即抢过去。「现在附送的纹身贴纸是什么图案呀？」
「水果系列，我搜集九张了。」佟心蔓笑着回答。
「呃，我觉得……」汪孟涵呐呐地吐露疑虑和不安。「你们的家庭聚会不应该包含我在内……我、我想回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坐在车上……喔，好像被两条不同主人的手臂架进车内的。
令她最感到害怕的是驾驶人的开车技术，压根摒弃方向灯的功用，老是整颗头伸出窗外注意车况。
「这么说好见外喔！」佟心蔓愉悦地开着车，微偏头问向身边的宝贝女儿，「你说对不对啊，茜茜？」
经过再三考虑，佟心蔓决定敞开心扉接纳孟涵，比起把儿子的幸福交给全然不认识的女孩子，颇得她喜爱的孟涵是最好的对象。
「对呀！」莫允茜瞄着后照镜，观察后座各据一方的僵硬人影，中间的大空隙再坐两个人都没问题。「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客气啦！喂，我就是在说你，别躲。」
她忙碌地转动头颅，恶作剧的目光频频追逐身后无地自容、脸几乎快贴到胸口的汪孟涵。
「我的家庭真可爱，整洁美满又安康，姊妹兄弟很和气，未来多了个媳妇……」无视于有道杀伤力十足的眸光从后头进射过来，佟心蔓哼唱着歌，一手打开广播。
柔美的音乐声中突然插播一则新闻快报。
「海线水蜜桃帮，内哄大火并！凌晨一点二十分，一处废墟空地，上演古惑女为争地位持刀互砍的火爆戏码。据不愿具名的目击者指出，她和男友在附近幽会时，听到叫嚣的嘈杂声，好奇一看，目睹现场死伤惨重，周围的番石榴树叶片尽落，果实满地：多数人脸上挂彩，因打斗激烈，流汗脱妆。两方势均力敌，元气大伤，但警觉心依然敏锐，在警方赶到时已跷头离去。现在，我们来访问受害者有什么看法。」
「我心爱的番石榴树……」
「诚如听众所闻，果农道出简短的七字，已泪流满襟，哽咽不语，教人无限欷吁。S台记者郝善娘在荒郊野外的报导。」
接着播放节奏感强烈的流行歌曲，冲淡刚才那则不幸新闻的哀伤。
佟心蔓收起泛滥的同情心，跟着旋律齐唱，「初恋爱情酸甘甜，五种气味哟，若听一句我爱你，满面是红吱吱……」
莫允茜也一起搅局。、
「啊啊啊……伊伊伊……会会会……巴比补……」母女合音。（注：引用歌曲，作词者为郭大诚。）
来到餐厅旁的停车场，佟心蔓将车驶入停车格时，摩擦到旁边的一辆克莱斯勒。
「妈咪，糟了！」莫允茜喊道。
佟心蔓下车了解情况，手掌压在头部两侧，紧闭眼睛往漆黑的玻璃「看」，庆幸地道：「车里好像没人耶，那我们就走吧。」
「走？难道你要肇事逃逸？」莫允茜认同这是个好方法，也准备要脚底抹油。
「我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吗？我想留个纸条，可是没带笔，吃完饭若和车主有缘，再来协商吧。」佟心蔓不负责任地说。「太阳好大，我们先叫一大盆冰合吃好不好？」
「花钱的是大爷，我怎么可能反对？」将不愉快的事抛诸脑后，莫允茜立即附和。
前头母女俩忘我地讨论菜单，莫允谦则放慢步伐，不时回头望着殿后的缩头乌龟。地上有钱可捡吗？她的脖子不会酸啊？
「汪孟涵，别理那两个电灯泡，吃完饭我们就甩开她们。」
「啊？」她抬起仍有着红晕的面容。
「你的脸好红……太阳太大了，我替你遮阳吧。」他站在她前方，将手往后伸，但摊开的手掌迟迟等不到响应。
尽管感谢他为她找下台阶，但她不会因为要「报恩」就答应的。
「快点好不好？」他的大手没耐心地甩着。
「不要啦！」
「怕什么？我也帮你挡住视线了，她们看不到的。我不愿逼迫你，所以你最好主动把手伸过来。」
小手妥协地伸入他掌中，他牵着她，一前一后地向餐厅迈进。
「要确定挡好了喔，被阿姨她们看到，又会大作文章。」汪孟涵把两人的手更往他背后藏。
「看到就看到啊，也没什么了不起。」莫允谦笑着哼起儿歌，「走走，走走走，我们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他的声音忽然顿住。
「怎么不唱啦？去哪里？」她好奇地问。
「近的远的都可以，只要是你找我，只要是两人一起去。」他肉麻兮兮地说。
「郊游、爬山、上菜市场也包括在内吗？」
「有你的日子，天堂即地狱，地狱亦天堂，没有分别，这是我的命，我不会多作违抗。」他说得可无奈了。
「嫌命不好，你别来惹我啊！」汪孟涵赌气地要把手抽回来。
「别动啦！」莫允谦握得更紧。「我好像导盲犬指引你这个眼盲心盲的女人，你要是把我放开了，没有人会要你。」
「我不会去当尼姑吗？」佛祖应该不会舍弃她吧？
「没有任何一间庙肯收留你。」
到了餐厅门前，由于怕被人看见，汪孟涵悄悄挣脱他的手。
「败给你了！」莫允谦忍不住翻白眼。
两人才坐下，餐厅内就响起吵闹声。
「大哥！是她，车子的刮痕是她弄的。」一个穿着破洞牛仔裤的男子指着佟心蔓的背影。「停车场的监视录像带拍到她的罪行，她撞了车就想跑掉！」
挑染几缯紫色头发的年轻人扫视着对方的阵容，和莫允谦、汪孟涵对看了数秒，觉得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好不容易晋身有车一族，车子居然被这个白目的女人撞了，怎能教他不心痛？
「小姐……」大哥见到她的真面目，立即改口，「喂，欧巴桑，你会不会停车啊？烤漆很贵的，你知不知道？」
佟心蔓的背影像个妙龄女郎，正面则「成熟」了十几岁，虽然外表仍然娇媚，对于二十多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嫌太老。
「两位小哥别生气嘛！」哟，触犯她的禁忌，叫她欧巴桑！佟心蔓笑道：「你们的车超出网格线外，我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能切进去，都这么小心了还是擦撞到，双方都有错，我付一千元，请你们喝凉的。」
「你知道我是谁吗？」大哥虚张声势道：「我是屠龙帮第三大护法的心腹……他邻居，想生事也要先放亮罩子。」
「老哥。」
「允谦。」
是男人就该挺身而出！汪孟涵和莫允茜分别从牙缝中挤出惊惶的求救声。
「我们逃之夭夭。」莫允谦向汪孟涵递眼色。
「阿姨有麻烦，我们要共患难才对。」汪孟涵正气凛然地说。
「你不走？好吧。相信我，我们无用武之地。」他跟旁边的一对情侣并桌，慢条斯理地道：「抱歉，因为没位子了，所以跟你们坐。」
那对情侣怀疑地左右观望。他其实是怕死吧？这里至少还有十张空桌耶。
「可恶的家伙。」汪孟涵心灰意冷的觑着他。还说他们要如影随形，她去哪，他跟着去哪，灾难来时却自己先溜，真不可靠！
「我们认识吗？」莫允谦仅是回以一个生疏的淡笑。
这时，那位大哥狮子大开口，「一千元？塞牙缝都不够，至少要十万。」
「怎么会不够？喝两杯饮料还找九百五，买药吃都有剩。」佟心蔓巧笑倩兮地道。
「臭娘们，别以为政府提倡敬老尊贤，我就不敢扁你！天呀，近看你这张脸假得可以，谁知道是不是都整遍了，真他妈的嗯心！」大哥喜欢自然干净的女生，排斥人工雕琢得来的美貌。
「我的面貌是与生俱来，原汁原味，你不要含血喷人喔！」佟心蔓龇牙咧嘴地维护自身名誉。
大哥揪起她的前领，把她整个人拎起来，随即睁大瞳眸，脸色铁青，慢动作放开她。因为不经意从她领口看去，左锁骨下方有个水蜜桃型的刺青。有道是「惹熊惹虎，不通惹到恰查某」，这女人有背景！
「大姊，有冒犯之处，在这里说声失礼。」大哥文质彬彬了起来。「敢问大姊的名号是？」
「嘘！不要说，最高机密，不可泄漏。这里有两张折价券送给你们，我爽快一点，凭券完全免费啦！到我的车行来，保证你的爱车会完好如初，可惜限金马地区使用，你要费心点。」这当然是唬弄他们的，只有本岛才有分店。
大哥谢过，怀着感恩的心偕同兄弟离去。
「妈咪，你好属喔！请受女儿一鞠躬。」莫允茜抱拳作揖。
佟心蔓也没想到纹身贴纸可以救家人一命。
「被那两个兔崽子这么一搅和：心情受到影响，我要叫一份龙虾大餐。」她噘高了红唇。
「好啊、好啊！」莫允茜弹一下手指，唤道：「服务生，来三份龙虾大餐！」
「四份！真巧，在这里相遇。你们来吃饭啊？」事过境迁，莫允谦立即换位子，和家人「团聚」。
「你……」汪孟涵暗地骂他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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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兴百货隆重开幕。
「缪思坊」成功争取了一间店面。
莫允谦担任创意总监（店长），吴志明是高级营销专家（业务），苏贵昭是销售点终端机的执行长（店员），何小强则是机械工程部部长（司机）。
莫允谦开店，娘子军们当然义务站台！
「允谦，先把眼睛闭上，不能偷看。」佟心蔓蒙住儿子的双眼，神秘兮兮地说。「茜茜，孟涵，你们可以出来了。」
待佟心蔓把手拿开，莫允谦看到两个体态、类型各异的女孩身穿花稍可爱的改良式旗袍，从店门口款步进来。尽管妹妹小小年纪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但他连捧场都做不到，目光只落在汪孟涵身上。
她以簪子固定住发髻，合身的剪裁衬托出优美的曲线，裙摆开衩至膝上十公分，一双玉腿若隐若现，加上羞怯的神态，将她古典的风韵发挥到极致。
他简直看傻了，果真人要衣装啊，丑小鸭变天鹅就是这么回事吧？
「老哥，你眼神放空喔，好歹看我一下嘛，真不给人家面子。」莫允茜恼怒地嘟囔着。
闻言，他敷衍的目光移往妹妹微凸的小腹。
「喂，你看哪里？」莫允茜大发娇嗔．好巧不巧这几天她便秘，肚子有些凸出来，真是难为情！
「茜妹妹，你好漂亮喔！美得跟圆仔花一样。」何小强的眼眸释放出一百万伏特的电力。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很土耶！是像牡丹花啦！」踹开何小强，吴志明耍帅地拨着头发。
「不，你们都说错了，小茜是世界上唯一仅有的花。」苏贵昭窃取智慧财产，直接引用日本团体的曲名。
哥哥不买帐，其余三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可喜欢得紧，既然汪孟涵已心有所属，他们不敢放肆，一同转移目标，抹掉「猪哥涎」，围着莫允茜讨好巴结。
汪孟涵斜瞅着莫允谦。是不是她穿这样不好看？不然他为什么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
「儿子，你说话啊！」佟心蔓见他不发一词，挨到他身边，「告诉你喔，人家孟涵瘦归瘦，上围还是有料，而且挺不错的。」
母女俩马上不正经地用手肘顶着他。
「哎哟，臭小子，赚到了你，赚死了、赚死了！」
「我把这件衣服换下来好了。」见莫允谦不买帐，始终板着一张脸，汪孟涵受不了言语刺激而脸红，很想脱掉身上这件有点「通风」的旗袍。
「这怎么可以？」佟心蔓坚决反对。「你和茜茜是我呕心沥血的作品专用的模特儿，你要是换掉就和茜茜不搭了，而且允谦不爱我把衣服放在店里寄卖，你们一定要尽责地展示喔，如果受到好评，他才没有话说。」
这时，一票银发族大驾光临。
「知道你们开店，我们马上包车来捧场，开不开心啊？」老人团簇拥着四个男生，七嘴八舌地热络寒喧。
「开心！」若不是这些长辈们在草创时期给予心灵、金钱上的支柱，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拥有店面。
「冲着这句话，最贵的东西在哪里？搬到车上去，我买了！」一个老奶奶亮出金卡，豪气万丈地说。
「Denny，你穿得这么正式，很俊俏喔！一直没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孙女生得水当当，她在做模特儿，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另一个老奶奶热中地当起媒人。
「哼，模特儿有什么好？听说他们私生活很乱！我外孙女当老师，人不仅端庄，还会做饭，选我们家的啦！」老爷爷较劲地喊话。
「我孙女比较好啦，我看过你外孙女，没胸没屁股，跟我家的哪能比啊！」
「我外孙女最好了，你孙女只会倒追男生，脸上又有颗爱吃痣，好吃懒做怎么理家？」
爷爷奶奶们争论不休，莫允谦不置可否地耸肩，锐眸四处找寻关键人物的踪迹。汪孟涵躲去哪里了啊？喔，看到了，她蹲在角落将玻璃柜里的东西排放整齐。
他打算去把她抓来。休想教他独自面对混乱的情况，她只会奚落他，一有事，她还不是选择明哲保身，弃他于不顾？这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看见她了！汪孟涵弯着身子移动，从店门口溜了出去。
儿子无关紧要的态度教佟心蔓干着急，只好挺身而出，对老人家们道：「谢谢你们的好意，允谦他……」
莫允谦打断母亲的话，一派从容地道：「妈咪，我自己会说。」
咦，汪孟涵是会飞天遁地吗？一转眼又闪到哪里去了？
啊，在那里。莫允谦看到她在店外，欣赏着墙上以大小不一的瓷砖拼贴而成的图形。他想到她的身边去，可是总有人冒出来阻止他，拖住他的脚步。
这时，汪孟涵一转身，怱地和某个人撞在一起。
「小心！」对方搀住她，回头向一群西装革履的男子道：「遇见朋友了，你们先走，我待会儿再过去。」
汪孟涵看见他，喜出望外。
「恩……」她及时住口。差点要唤他恩师，他听了应该会觉得莫名其妙吧。「导演，好、好久不见，你好吗？我一直挂记着你。」
「我也是。」尤金惊艳地看着她典雅中透露出妩媚气息的扮相。
「导演，非常谢谢你。」她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因为他，她才能解决那件麻烦。「先前违约的事，巧莉说香港方面已经不再追究。」
「律师朋友的功劳最大。」谦虚的尤金也不邀功，扬开迷人的笑容道：「这次回台湾是为了剪彩，过两天我就要去大陆拍戏。」
「是合约上的那部电影吗？真的很对不起你……」汪孟涵弯腰频频赔不是。
尤金扶正她宛若柳枝的纤细身躯，手便一直搁在她肩上。
「Don’tworry！我的律师是杀价高手，杀到剩五个工作天，我只是挂名导演，时间一到就准时走人。」为免她内疚，他故意轻松带过。
「这样好吗？」汪孟涵感到不安。五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吧，意思是说，他不管电影的进度和质量啰？
她细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倒霉的是电影公司，代价真大呀！损失的一笔钱，跑到最大利益者颜巧莉的口袋里，换来的导演却打算敷衍了事……她没受到什么波及，可也担心受怕了一阵子。
尤金虽是无辜者，但他豪气手云地卷入事端，处理的方式竟是搪塞应付，纵使他启发了她的优点，她心中尊称他是恩人、恩师，但这时也不免对他感到有些失望。
另一头，莫允谦还被老人家们困在店里，寸步难行。
「统统不要吵！我有对象了。」他比出柯南指证犯人的手势，转身朝前方一指。「我的天命真女就是……她！」
「啊？」众人包括莫允谦在内，转过头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均错愕得不得了，因为莫允谦所指着的女人正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我的女朋友碰到性骚扰！」
莫允谦怒不可遏，迅速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亲爱的，不行喔，偷汉子偷到角落来了？我有没有说过你今天很漂亮？」莫允谦挥开女友肩上的咸猪手，一条铁臂硬是揽住她的纤腰，然后在香腮上啾吻，眼尾挑衅地直瞄着尤金。
「你干嘛呀？我有话要跟导演说，你走开啦。」汪孟涵轻声喝止，连忙推开他。大庭广众下他竟敢如此放肆，好尴尬喔。
「印象中是没有，没关系，我现在补说。」莫允谦温柔地望着她道。「你好美……」接着他将嘴唇附在她耳畔问：「不过，你那里垫很多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看见他的视线落在她胸口上，汪孟涵怒瞪着他，重重地捏他的腰。
「这位是？」觑着突然冒出来的鲁男子，尤金毫无掩饰地拧起眉。
「幸会、幸会。」莫允谦忍着腰间的痛楚，伸出右手。
「你好。」尤金勉强自己回握。
「我，莫允谦，久仰大导演大名，华人圈谁不知郑友潜郑导演的名号？」他握手的力道不断加重。
摆明要给人家难看！汪孟涵再度掐住莫允谦的腰，警告他节制一点。
「你有眼无珠喔，是尤金．郑。郑友潜是另外一位，不是同一个人好吗？」她假笑道，眼底燃烧着怒火。
「啊！糟了，我刚才小便后没洗手。」莫允谦忙抽回手，抱歉地盯着尤金看。
「没关系，我稍早拉肚子，也忘了洗手。」尤金潇洒的笑着反击。
「天啊，拉肚子！」莫允谦愣愣地看向手掌。「该不会有什么伤寒杆菌吧？万一跑到我身体里怎么办？」
「那是经由粪口传染，握个手不会怎样。」汪孟涵冷冷地说。
「谁说不会怎么样？」莫允谦大惊小怪叫地道：「他拉肚子耶，稀稀的粪便耶，我手上有他大便里的细菌！」
莫允谦的声音引来旁人的侧目，汪孟涵尴尬地瞟着他，粉唇抿成一条线。他那号称成熟男人应具备的正直敦厚到哪里去了？简直幼稚至极！
「我不仅腹泻，肚子里还有蛔虫呢，用显微镜观察，说不定可以发现蛔虫蛋。」尤金说完也忍不住笑出来，觉得他们两个人真像心智只有三岁的男孩，为了喜欢的女生钩心斗角……唔，喜欢？
原来如此，尤金顿时明白了，莫允谦就是孟涵在意的另一半。虽然很呕，可是不得不承认，相较于飘泊不定的自己，谁都比他有资格陪伴性喜安稳的孟涵。
「Honey，你穿得这么漂亮，是不是该尽责点？」莫允谦有意支开她。「你先回店里去搔首弄姿吧。」
「可是……」汪孟涵看了看尤金，尽管他在她心里的印象动摇了，她还是想与他叙叙旧。
「OK，你忙你的。」尤金不羁地挑挑眉。
「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快点去。」莫允谦转过她的身子，向前推了推。
汪孟涵回眸向尤金腼觍地一笑后才离开。
莫允谦手持着商品目录，往尤金的胸膛扔去。
尤金尽管吃痛，仍然有风度地保持微笑接下它。
「听清楚，别人的，你不要妄想。」莫允谦眸光深沉，转身背对着尤金，冷冷地道：「她，是我的。」
「你占有欲太强，她会吃不消。」尤金凝视那道昂然的身影，好笑地给予忠告。
莫允谦没有回头，步伐稳重的向前走，唇角始终自信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