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送别
楚芸回到云坊之事，时间尚早，天才蒙蒙亮起来，和佩兰告别之后，独自走在街头，难得得到了一份清净。
此时的街道无人，偶尔有几个卖农家菜的老农担着扁担从她的身边走过，楚芸静下心来，感受着今日清晨，心中这一份澄澈。
不知何时，才会重新有这闲情逸致看着熟悉的街道，静静的感受着周围。
不知不觉便到了云坊门口，楚芸抬眼一看，一张俊逸的脸眸就出现在了自己眼前，纳楼然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今日的发髻也像中原男儿一样，高高的绑了起来，垂下了一般披在了肩上。
乍一看，竟然没了那一份邪魅之气，好似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一般。
楚芸微微愣神，一时间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纳楼然凝神望着楚芸，远远的见她从街道上走过来之时，他就注意到了，一夜悬而未定的心也放了下来。
纳楼然昨夜本想随着楚芸一起到王府中，起码他的身手，能够保证楚芸的安全，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对王府再怎么熟悉，若是让人发现了，到时候都难以逃脱。
可是楚芸执意只身一人前往，说是人数众多，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所以他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走到了此处。
云坊还未开门，所以他在此处站了足足一个时辰，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裳，却毫无知觉。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楚芸微微蹙起眉头，带着一丝的担心问道。
楚芸将手放在了纳楼然的衣物上，一阵湿漉的感觉从手心传来：“衣服都让露水打成这样了，竟然还站在这里。快随我进去，换一身衣裳。”
楚芸的语气里还带有几分的责备，看了一眼，纳楼然脸上却带着嬉笑的表情。
“我一夜未眠，还不如来此处等你。”纳楼然满足的笑着，就在刚才，楚芸用责备的语气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了楚芸对自己的关心。
纳楼然在原地站了许久，过了一会方才缓过神来，紧紧的跟上楚芸的脚步。
楚芸轻扣两下，门立即就开了。
纳楼然木讷的看了一眼，没有想到，云坊中的人竟然一直在等着楚芸回来。他还想着现在时间过早，不宜打扰这些人的休息，结果他们都在正厅呆着。
楚芸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嘲笑：“纳楼然杵在门口站了一个时辰，还以为你们都歇着呢。”
月季姑娘将眼神转到了纳楼然身上，玄色的衣裳因为有些湿漉的原因，颜色加深了一些。月季看的十分明白，昨日纳楼然在与楚芸告别之时，便是依依不舍，昨夜之事事关楚芸的安危，他自然是抓紧了时间便道云坊来了。
没有想到堂堂一国的君王，因为感情竟然会变得如此痴傻，呆呆的在门口杵了那么长的时间。
纳楼然本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听到她们这样的对话，腿上便传来一阵酸痛感，他坐在了一旁的椅上，这时候方才觉得酸痛感稍稍缓了一些。
“我带他上去换件衣裳，昨日具体的事宜，我等会再和你们说。”楚芸将视线转到了月季姑娘和杨三娘的身上。
杨三娘自然是理解，急忙点着头道：“快叫他换了这身衣裳，否则会着凉的。”
看着楚芸同纳楼然上楼的背影，杨三娘不禁对着月季姑娘感叹了一句：“郎才女貌，只可惜相遇的时间不对。”
“时间有和不对？”月季有些不解，现在楚芸已经和八王爷断了联系了，既然八王爷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娶王妃，楚芸为何不能改嫁。
杨三娘轻叹了一口气：“你还年轻，有些东西或许还没领悟到，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的时候，就会知道，第一个爱上的人有多么重要，加上王妃一心将复仇大业作为第一项要完成的事情，自然会忽略了纳楼然。”
月季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东西，她只是觉得，这个纳楼然再好，楚芸看他的眼神仍是不对，虽然带着一丝的温柔，可终究是欠缺了一点什么。
楚芸回到房中，可以没把房门关上，她从衣柜中取出了一套男装，这是当时自己女扮男装时所用的衣裳，十分清秀，看起来倒是和纳楼然的气质十分不符。
“你就在我房里换吧，我先出去，换好了你再叫我。”楚芸将衣物递给纳楼然之后，即刻转身，带上了房门。
那些衣服紧紧是放在手上，就能闻到楚芸身上特有的味道，纳楼然有些陶醉其中，可瞬间回过神来，又觉得有些不妥。
他在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心无杂念之后，方才将穿上了那件衣服。
衣服有些紧了，可勉强穿戴，纳楼然四处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当时楚芸从大漠带走的镜子，纳楼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的笑意，走到镜前，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怪异，可现在也别无他法了。
“楚芸，我已经换好了，你进来吧。”纳楼然在里头唤了一句。
楚芸一直杵在门口没有离开，听到纳楼然的声音之后，走到他的面前，匆匆抬眸看了一眼，不禁笑出声来。
当初楚芸为了能够穿上这件衣服，而又不显得胸部隆起，特意买了大些的衣裳，可是穿上纳楼然的身上，仍是有几分的拘束。
“你笑什么？难道本王这样吧帅气吗？”纳楼然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看着楚芸。
楚芸清了清嗓子，正经之后，方才坐在了桌前问道：“你要何时离开凤临国？”
不知为何，楚芸竟然想让纳楼然在凤临国多呆些时日，可她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纳楼然是一国之君，他走了之后，大漠便没了做主的人，离开几日还好，可要是让他长留在凤临国是不可能的。
除去这些原因，楚芸也不能自私的将纳楼然留在自己的身边，她根本从未和他谈过儿女私情，可纳楼然的心意楚芸已经明了，若是就这样以这些理由牵绊住他，岂不是过于卑鄙了。
“今日便要回去了，我临走之时，杨曾先生再三叮咛，今日定要出发，三日后定要回到大漠。”纳楼然不仅仅将杨曾先生当做了一位大夫，更是一位军师，所以杨曾先生的话，她自然会遵从。
纳楼然多想日日都能见到楚芸，没有想到此次如此匆忙的来了，又要匆匆的离开。
楚芸点了点头：“早些回去也好，免得皇上又打你和公主的主意。”
楚芸早已听说，紫萱公主对纳楼然一见钟情，现在在皇宫里头闹着，一定要嫁给纳楼然，否则今生不嫁。
话音刚落，楚芸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今日这话似乎有着一些歧义，她这样说，好似在吃醋一般。纳楼然若是误会了，恐怕以后更是说不清楚，楚芸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纳楼然将楚芸一系列的情绪变化都看在了眼里，大概是猜到了楚芸心中所想，不过他没有拆穿楚芸，而是点了点头。
“我走了以后，好生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需要，整个大漠都站在你的身后。”纳楼然的眼神决绝坚定。
为了楚芸，就算是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越是像现在这样聚少离多，纳楼然便越能感受到自己对于楚芸那份强烈的爱。
纳楼然已经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后半生里，没有楚芸，会是什么模样？
楚芸也没有想到，他会走的如此匆忙，心中一阵失落，可未浮上面容：“今天什么时候走？”
“见完你就走，我的马车已经在云坊门前候着了。”纳楼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若不是因为担心楚芸的安危，或许他不想要这一次告别，他会静悄悄的离开，每次和楚芸分开之时，他的心都犹如千万把刀在收刮着。
楚芸愕然，抬眸道：“这么早？”
“你不是说了吗？要防着皇上再对我动心思，我只能现在偷跑了。”纳楼然十分勉强的说出了一句玩笑之话。
倏然，两人静了下来，不知应该要说些什么。
“那我就告辞了。”
纳楼然恭起了双手，对着楚芸说道。
看着楚芸穿着云坊中姑娘们常穿的衣裳，纳楼然感觉自己大概是走火入魔了，看着楚芸，觉得她好像不是这尘世间的人，或许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我出去送送你吧。”楚芸迈出了脚步，走上前，却被纳楼然给拦了下来。
“不必了，到时候你杵在云坊门前，痴痴傻傻的看着我，眼中泛着泪花，我哪里还舍得离开这个地方。”纳楼然轻拍着楚芸的肩，给了她一点安慰。
对于纳楼然的离开，楚芸心中是有情绪的，可面容之上却犹如冰冷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点滴的表现。
楚芸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目送着纳楼然下楼，而后便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这偌大的房中，只留下了纳楼然一身玄色的衣裳，静静的躺在了桌案之上。
楚芸轻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将眉头慢慢的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