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纸扎铺子

    这时，我才看到我们家院子里多一口棺材，上面全都是泥，还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棺材下垫着两根木棍，用麻绳捆着，那些人围在棺材边，一个人的身上缠着一根绳子。

    我正看的出神，我爸一巴掌就扇在了我的头顶，抬起头，正对上我爸瞪着的眼睛，说：“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走晚了就给你塞到棺材里陪葬！”

    我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一边往外跑，一边侧着脸用眼睛偷瞄，看着那口棺材突然就想到了那双青紫相间的手，忍不左脊背又是一阵发凉。

    出了村子，我爸走在前面一句话也不说，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处棺材铺子。

    这个地方以前和酗伴玩的时候来过，没发现这有个院子啊。

    我正疑惑着，我爸已经伸手推开黑漆漆的木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我赶紧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门口种着一颗老槐树，槐树并不是很高，但非常粗，三人合抱恐怕都抱不过来，干枯的树皮上全都是褶皱，一般的槐树都喜欢招小虫子，可是这棵树上面却连只蚂蚁都没有。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大树，忍不住用手去摸了一下，还没等碰到，忽然被我爸抓住手腕。

    他瞪着我，一脚踢在我的腿上了，疼的我直接跪在槐树前。

    “你找死吗？”我爸严厉的声音从我后面传过来。

    “孩子小，不懂事，你打他也没用。”就在我委屈的想掉眼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非常和蔼的说话声，紧接着从树后走出一个老头。

    老头看起来七十多岁，头发都快掉光了，只剩下干枯的几根白头发挂在光秃秃的脑袋上，眼睛很小，眍?在眼眶里，脸上的褶皱都快赶上槐树的树皮了，看起来特别猥琐。

    很难想想刚刚说话的会是这样一个老头。

    “孩子确实不懂事，还请您老多担待。”我爸说完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老头摆摆手，有些答非所问：“怎么？遇到难处了？”

    我爸弯了弯腰说道，“确实碰到点小麻烦。”

    老头看了看我爸，又撇了我一眼，像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般，转身就带头向屋内走去：“跟我来吧。”

    我爸拉着我小步走在老头身后，恭恭敬敬。

    我从来没见过我爸这么谦卑的和人说话，想问他眼前老头是谁，可是一想到刚刚他踢我的那脚，又赶紧闭上了嘴。

    院子四周都是棺材和半人高的杂草，我紧跟着我爸身后，也不敢乱看了。

    老头走的很快，不一会儿他就带我们穿过了堂屋，到了后院，打开仓库，里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我被吓了一跳，躲到我爸的身后，慢慢探出头，这才发现仓库里不是活人，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纸人。

    这些纸人清一色的没有眼睛，可身上的衣服，还有脸上的妆色，简直和活人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手艺，能够用一张纸和一副骨架，做到这个样子。

    我爸选了一个看起来很帅气的男人，让我抱着，他向老头问价格。

    老头开口就要一万块，对于那个年代来说，一万够普通家庭花好几年了，可是我爸眉头都没皱就直接给了钱。

    即便是这个价钱，老头还是不太情愿，让我爸以后一定要帮他一个忙，这样才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