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看不见,不怕
就在女尸睁眼张口的瞬间,我的耳朵里忽然响起刺耳的耳鸣,紧接着眼前便见女尸的两个眼窝流出猩红的血泪。
漆黑的眼眶瞬间被血灌满,仿佛成了两个充斥着血液的大染缸。
我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慢慢被血色占满。
虽然刚才中年大叔说让我们闭住眼睛,显然已经迟了。
我用最后的力气看向王柳玉和江申,本以为她们两个道行高深,不会有事。可却见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反应。
忽然间一股疯狂的意识融入脑中,我不知道为什么开了杀念,不仅如此曾经见过的死人面孔一张一张的在我眼前复现和旋转,一瞬我看见王柳玉竟然七窍流血冲我在笑,我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意识离开了脑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脸一凉,赶忙睁开眼睛。
“王柳玉!”我心里担心她出了事,叫着她的名字坐了起来。
却见身旁王柳玉正在用毛巾轻轻的为我擦脸:“我就在你身边,没事的。”
王柳玉为我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我赶忙抓住她的手,什么也没有说,就只想这样握着。
等了一会,我这才环视四周,处在一片雪白的房间里:“这是在哪?”
旁边的白帘子被拉开,张爽一边给狄秋做检查,一边回答我道:“医院的特殊病房,江申还没有醒过来。”
说着,张爽指了指右边的病床,江申正昏睡在上面,
“我们这是怎么了?”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地下的太平间,转眼间就来到了病房,我的思绪无法立刻情况。
“哦,这个得让老师傅说了,我也是刚醒来不久。”王柳玉在我耳边说道。
“老师傅?”我不知道王柳玉的说的是谁。
却见江申旁边,太平间的看守,那个中年大叔正叼着茶壶对我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听劝,不让你们碰,偏要碰。出事了吧?”
“难道是您救了我们?”我顿时回忆起看到血眼的过程,相比当时我们几个都已经陷入了被控制的阶段,就像之前的张爽一样。
“救谈不上,就是把你们几个拎出了太平间,要说救你们,还是得感谢张医生。”中年大叔说道。
“老师傅,我还是不明白。那冷藏柜里到底是什么人?听您这么说,你是不受影响的。”
却听中年大叔笑了两声:“道行不够就不要出来充大头,能折服几个小妖孽,不代表你们能管天管地,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
看这大叔口气,恐怕不是凡人。怪不得之前说话毫不客气,原来是深藏不漏,有孤傲的本是很底气。
只是这样一位能人,为何会在太平间里找个小职当差。
正当我想再说,王柳玉伸手将我拦住:“不止老师傅可懂道门?”
“年幼时学过几年,拜过师傅。”
“那不知老师傅拜入的是那座仙山?”
王柳玉这问法,叫探山门。过于同道相遇,先要互探山门,一表相互信任。
却听中年大叔摇摇头:“那是什么仙山,我也早就离了道门,如今就只是个看尸的人,而且还是个临时工。”
此时江申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当时一直在看尸体,检查异状,所以最先被尸体的血海眼吸引,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以他的道行,都不能摆脱这双邪眼的控制。
而且,江申都无法摆脱血海眼的控制,中年大叔却可以。要么他知道什么奇门异法,要么就是他比江申的道行更好。
我对他也是将信将疑,总觉得这人绝没有我们想想的那么单纯。
江申看看我们,又看看躺在床上的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便要起身下床。
张爽赶忙拦住他:“大家都有一些虚弱,还是需要先休息休息。”
江申皱眉:“可那具邪尸还暴露在外,如果让别人接触,恐怕会带来难以弥补的危害!”
守尸人笑道:“放心吧,我已经将她重新关进冷藏柜了。撬坏的锁十块钱,记得一会给我。”
“不知前辈是?”江申顺势作揖。
江申年龄也在五六十左右,而中年大叔的年龄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十岁。江申竟然作揖称之为前辈,让我吓了一跳。
只听中年大叔道:“咱们都已经不是一个门里的了,称不上前辈。我现在就想过些平淡的生活,做个闲云野鹤。”
他说着起身帮江申拉好:“我知道你们除魔卫道的心,但是此地我镇着便万无一失,你们去解决其他的问题吧。”
这一幕煞是奇怪,明明江申更老,缺感觉是中年大叔更加稳沉,在照顾小辈。
说完中年大叔特意看了看我,以他的修为和能力,恐怕一眼就看出我背后附着小鬼,也是因此才叫我们先处理其他的问题。
虽然我已经知道中年大叔是个高人,但他所说的确有出入。根据道门规矩,一入道门便是终身为道,从无离道一说。
道教和佛教不同,不禁荤,不禁色,不禁酒,不禁赌。人生七情六欲,道门一个都不禁,只禁邪念。
所以出道和在道并无区别,那中年大叔所说的离道又是什么?
其实我心中隐隐还想到了另一种中年大叔不被影响的可能,他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们接近藏尸的冷藏柜,是因为柜中的东西受他掌控与他有关。
既然他对冷藏柜里的东西十分了解,如果之前就详细的告诉我们,我们几个也就不会如此执着的去开柜。
当然,这种猜测是先与人定罪的想法,对中年大叔来说并不公平,毕竟我手里没有任何证据。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种事情的可能性。特别是江申刚跟我们讲过张邪的事情。
以张邪的能耐,就算伪装成眼前的老中年大叔,我想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识破。
只能在心里多加几个小心。
我跟王柳玉道:“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还是尽快先回家去吧。”
王柳玉却摇头:“可你身体看起来还十分虚弱。”
张爽这时从外面推了一个小车进来。我问道:“这是什么?”
张爽一脸严肃道:“你们都有些贫血,直接输血就没有必要了,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几袋葡萄糖,每个人都必须输过液之后,睡一觉才能回去。”
江申一脸为难,赶忙道:“张姑娘,你看老道我这辈子都没打过针,吃过药,更别说输什么葡萄糖了,能不能不输啊?”
“不行!”张爽这一声震喝的我们几个都不敢大喘气。
倒是狄秋看的起劲,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差拍手叫好了。
“那不如先给狄秋来一针吧?”江申见狄秋幸灾乐祸,所以将矛头推到了狄秋身上:“酗子年轻,比我这老头子更需要补充那什么什么糖的。”
“倒是可以先给他输,不过给他输完后,就得是你了噢!”张爽说道。
其实这种事情以张爽主治医生的职务并不需要自己动手。据王柳玉悄悄跟我说,我们被血海眼所胁迫控制,虽然已经解除了。但担心有人被控制并未解除,只是佯装没事和我们混在一起,这要是有护士进来被挟持,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几个人都只能先呆在病房内。
中年大叔之所以在病房内不走,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观察我们几个的状况,分析有没有可能还有威胁。
当然,从另一个层面理解,只要我们不离开医院。他就会待在我们身边,算是一种明着来的监视。
狄秋一听要给他输液,当即破口:“好你个老道士,明明是要扎你,怎么推到我这来了?”
“扎谁都一样,反正也就是先扎后扎的事。”张爽说着将车推到狄秋身边。
“不行不行!我坚决不输液。”狄秋连忙道,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害怕输液啊?”张爽觉得纳闷。
我也在一旁观察狄秋。江申害怕输液是因为他从没输过,所以我能理解。可狄秋这样的人民警察却怕输液,我觉得非常奇怪。
认识这么久以来,我从来不知道狄秋胆子会这么小。
却听狄秋道:“我有难言之隐。”
“你说出来,要是合情合理,我就放过你。”张爽一听有内情,反倒来了兴致。
狄秋摇摇头:“都说了难言之隐了吗?你语文体育老师教的?难言之隐的意思就是不能说!”
“不能说我就扎了!”张爽顺势摁住狄秋的胳膊,酒精棉凉飕飕的就摸在了手背上。
别看张爽只是个姑娘,多年来按病人手的事她可没少干过,这方面早就练出来了,五个纤细的指头就像钳子一样捏着狄秋的手,让他胳臂连挪个地方都做不到。
“大姐!张奶奶,我错了,我说还不行吗?你可别扎!”狄秋连忙求饶道
“说!”张爽也是乐在其中。
狄秋一阵脸红:“我有尖端恐惧症,你说我能不害怕输液吗?”
我在一旁听的十分惊讶,原来狄秋有尖端恐惧症,这个我真没有想到。
尖端恐惧症是一种心理障碍,一旦出现这种问题就很难克服,会伴随一生。
尖端恐惧症顾名思义就是害怕看到尖的东西,一般是因为幼年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从此就对针尖一类有了恐惧,眼球看到尖的东西,比如牙签,或者圆珠笔头,哪怕是过长的小拇指指甲,都会引起眼球和心理的不适。
做警察的一般都会有心理评估,患有尖端恐惧症很难成为警察,因为这类人看到凶徒拿刀可能就会有不适,为了避免警察在执勤过程中出现意外,多半都不会允许这类人做警察的。
怪不得狄秋不愿意告诉我们,做警察是他的梦想,虽然不知道他如何通过的心理评估,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经历了非常困难的考验。
“来扎我吧!”我对张爽说道:“既然狄秋有隐情,你就先拿我下手吧。”
“说的我跟屠夫似的,不就是给你们输个葡萄糖。”张爽摇摇头来到了我身边:“我可扎了。”
我伸出胳膊:“扎吧,也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男子气概,我冲江申和狄秋努努下巴。这俩人一个道行比我高,一个是正义的人民警察,平日里总比我出风头,今天总算轮到我了。
张爽顺势给我扎上针,却听一旁的狄秋却也惨叫一声。
王柳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狄秋那边,趁他在看我的时候,直接把输液管的枕头扎在了他手背上。
随后一笑:“看不见,你也就不害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