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天朗醒来
程慕歌害怕顾天朗晚上发热，再困都硬撑着坐在顾天朗床边，时不时伸手去试探下顾天朗的温度，结果一个半时辰后，顾天朗果然开始发热。
程慕歌一早就准备好了冷水和布，立刻将布浸入凉水中，随后为顾天朗降温。
浑身的热度让昏睡中的顾天朗无意识地喊着，水，水。
程慕歌这才发现顾天朗的唇边已经有些干裂，立刻倒了杯水喂顾天朗喝了下去。
一直折腾到天亮，顾天朗的热度才消了下去。程慕歌这才放下心来，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一声痛苦的呻吟在军帐中响起。
顾天朗感觉背后火辣辣地疼，喉咙口也很是干燥。
随即顾天朗朦胧间睁开眼，发现程慕歌趴在他床边睡着了，本来怕程慕歌着凉，想喊程慕歌去榻上休息，结果才伸手，就看到程慕歌眼底的青色，让顾天朗有些心疼，以至于明明知道程慕歌这样趴着睡会很不好受，可是却又不忍心将她喊起来。
顾天朗想起身，将程慕歌搬到床上，却终是失力趴回床上。顾天朗忍不住皱眉，看来他伤的不轻，想起身都没办法。
程慕歌被顾天朗倒回床上的那声震动惊醒，以为顾天朗出了什么事，立刻看向顾天朗。
见到顾天朗清醒过来的那一刻，程慕歌激动得差点哭了。
程慕歌颤抖着手，想伸向顾天朗，又收了回来，扯了扯嘴角，最后问道，“你醒了......”
顾天朗抬起手想摸着程慕歌的额头，安慰她，结果伤口扯地他痛的收回了手，却还是硬撑起身体册躺在床上笑了起来，说道，“你看你，笑得比哭得还难看，我醒了你就那么不开心吗？”
“我......”
“我饿了，有吃的吗？”顾天朗不想看到程慕歌担忧后悔的神色，便转移话题。
程慕歌一听顾天朗饿了，忙起身说道，“我去拿些吃的来，你等等。”
程慕歌顺道去告知顾承宗，顾天朗已经醒来。
顾天朗见程慕歌离去，这才忍不住疼得趴回床上。
“还真是疼啊。”顾天朗龇牙，额上直冒冷汗，后背被缝合的伤口一阵阵抽痛。
顾天朗渐渐调整呼吸，他一定要在程慕歌回来之前习惯这疼痛，要不被程慕歌看到恐怕又得哭了。他现在是怕了程慕歌了，最近太容易流泪，他只有心疼的份，要是程慕歌是男子还能嘲笑一番，可惜他现在除了宠着程慕歌根本不敢惹她，要是哭到他父亲面前，回去绝对吃不了好。
不过一会，顾天朗就听到脚步声，以为是程慕歌回来，心中一惊，怎么这么快，他使劲地揉搓了下双颊，希望能让脸色红润一些，好让程慕歌安心。
“天朗。”顾承宗的声音传来，顾天朗松了口气。
“爹啊，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顾天朗不过说了一句话，就又疼了起来。
顾承宗故作严肃地说道，“你受了伤还不正经点，好好歇着。”心中却为顾天朗惨白的脸担忧不已。
顾天朗也不敢用力说话了，尽量缓慢轻声说话，不让自己这么疼痛难忍。
“我还好，这点伤很快就能好起来。”顾天朗不在意地说道。在军中多年怎么可能不受伤，虽然这次也是伤得最重的一次，以他的体质也能很快好起来。
“你当然得好得快一点，不要让慕歌为你担心，昨晚她硬是自己一个人照顾了你一整晚，听那些士兵说，晚上光是为了帮你降温换水就不知道跑出去多少次，差不多天亮了才没了动静。”顾承宗叹息了声，程慕歌太过倔强了。
顾天朗一惊，有些责怪起顾承宗，“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歌的身份，怎么能够让她照顾我呢！”顾天朗一急，大声吼道，导致背后的伤口出血了。
“吵什么！你给我小心点，你看你又流血了，被慕歌看到她又得心急了。”顾承宗话是这么说，却还是上前小心翼翼地帮顾天朗清理伤口，重新换上了纱布。
顾天朗“切”了声，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顾天朗和顾承宗吵了这么多回，却很是了解顾承宗，他爹最是嘴硬心软，小时候打了他，总会让他娘给他送药，还偏偏不让他娘告诉他。
等顾承宗换好纱布，顾天朗才继续说道，“爹，让慕歌好好休息吧，换其他人来照顾我。”
顾承宗无奈地摇摇头，看上去程慕歌很是好说话，可是一旦自己下了决心谁都不能改变。
“我昨天就已经劝过了，她硬是要照顾你，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啊。”顾承宗觉得他大概这辈子只能为这些儿女操心了，一个个都是倔得要死。
顾天朗苦笑，他本来以为他的性子够让人头疼的，结果现在发现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的程慕歌才是最难被人劝服的。
“哎呦，要是被慕歌未来的那位知道这事，我还不得被剥皮抽筋啊。”顾天朗嬉笑着说，心中却是万般无奈。
“不要瞎说！”顾承宗警告地看了顾天朗一眼。
顾天朗很想给顾承宗一个白眼，却疼得只能安静地趴在那里。
在顾天朗和顾承宗聊起程慕歌时，她就已经端着早已让人备下的粥回来了。
程慕歌听着帐中两人的对话，安静地站在军帐外，心中满满地感动，那两个人总是将他放在心上，不忍自己受伤甚至不想自己为他们担忧。
程慕歌默默地收起自己的眼泪，见帐中安静下来，这才端着粥走了进来。
“天朗，御医说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我让人煮了些粥，你先喝着。”程慕歌一边说一边将盘子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顾承宗见程慕歌打算亲自喂顾天朗，便伸手拦住了，“慕歌，你也一晚上没有吃东西了，你先去吃些，我来照顾天朗。”
程慕歌不想顾承宗他们担心，也不勉强，她本来就将自己的也一起端了过来，打算先喂完顾天朗再吃的，现在吃也刚好。
“好。”程慕歌将碗递给了顾承宗，将顾天朗扶起，让顾天朗直直地坐起，免得碰到伤口。随后自己就坐到一边先吃早膳。
顾天朗看着眼前的顾承宗，一时晃了眼，抿了口顾承宗喂的粥，差点感动得流泪。
“爹啊，能让你照顾我还真是不多见啊。”顾天朗闭上眼笑着说道，以此掩饰自己的感动，觉得自己要是在顾承宗他们前面流泪，那就太丢人了。
“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吃完，我还得去处理王参将的事。”顾承宗仍旧板着张脸，他一直扮演着严父的样子，就算关心也是私底下的，这样亲密的相处也是第一次，此刻他的心中也不如表面这么淡定。
顾天朗一碗粥喝下，顾承宗就匆匆离去，顾天朗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顾承宗，忍不住大笑起来，能够看到他爹这样子的时候可真是难得啊。
程慕歌也忍不住展露笑颜，这样子的顾承宗让她更觉得亲近。
结果顾天朗太过得意，伤口再次崩开。
程慕歌皱眉，“我去喊御医来看看。”
顾天朗阻止的话还未说出口，程慕歌已经跑出去了。
顾天朗眼底闪过一丝狠意，这次张校尉害他受伤一事，也该有个了断了，刚刚顾承宗走得太快，让他都没有机会问出口，到底打算对付张校尉。
很快程慕歌便带着御医回来了。
程慕歌着急的样子让御医以为顾天朗出了什么大问题，现在一看只是伤口裂开，反而松了口气。
“没事，上点药，再换下纱布就好。”御医解开顾天朗的再次染血的纱布，反而生气地说道，“你这伤口裂了两次了吧，再这样下去可就难好了！”
顾天朗第一时间去观察程慕歌的神色，不顾程慕歌面无神色，让顾天朗看不透。
“我来帮他换吧。”程慕歌上前打算为顾天朗换纱布，御医也觉得无所谓，正打算让开。
顾天朗一下子激动起来，“别别，还是让御医帮我换吧。”他现在清醒着，可不好意思让程慕歌这样照顾他。
“行了，你好好躺着，我不碰行了吧。”程慕歌难得没好气地对着顾天朗说道。
顾天朗在御医面前尴尬地笑了笑，他知道程慕歌这是生气了，不过有御医在，他有些话没法说，只能等着御医走后再向程慕歌好好道歉了。
御医很快就为顾天朗换好了纱布，随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顾天朗正想翻身，一直关注着顾天朗的程慕歌第一时间出口阻止道，“你别动，要是再裂开，我可就不管你了！”
程慕歌语中的怒气让顾天朗停下了动作。
顾天朗有些小心地看了眼程慕歌，“你不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我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看着顾天朗这小心的样子，程慕歌再有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很快了，上次我受伤五天就好透了，这次也肯定很快的。”顾天朗安慰道。
程慕歌暗自摇头，上次他不过是手上被砍了一刀，伤口很浅，和这次怎么比。不过她也明白顾天朗不想她担心，也不去揭穿。
“我还等着你和我一起看到张校尉的下场。”程慕歌说这话也是为了顾天朗能够好好养伤。
顾天朗正色问道，“打算怎么解决他？我可是不想看到他继续嘚瑟啊。不过想来这次也没办法判张校尉的罪吧，毕竟王参将已经死了。”
“昨晚我已经飞书京城，让阿初开始计划了。”程慕歌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亲人的人，至于幕后黑手纳兰仪，也快了。
顾天朗皱眉，“最近也没有接到阿初的消息，不要匆忙出手。”
程慕歌自然明白要么不动要动就得一击必中。
“放心，当初除了让阿初调查证据以外，我还留了一手，那些被张校尉联络的人就张校尉最好的破绽。”程慕歌自信地说道。
她本来不想这么麻烦，要是能够及时收集全证据自然最好，既然现在手上的证据不足以让张校尉死无葬身之地，那么就由她们来创造证据。
“你是打算？”顾天朗想到程慕歌可能想去执行的计划，忍不住勾唇一笑。
“恩。就是可能会让一部分人受到惊吓，我已经和阿初说过，要是这样做会提前通知傅明德将军，尽可能保证不伤害平民百姓。”程慕歌不一开始执行这个计划也就是怕伤害到平民。
她父亲一辈子都在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宁生活付出一切，要是可以，她也不想破坏她父亲的努力。
顾天朗知道程慕歌就算能够在战场上厮杀，心中还是存着善良，她其实是讨厌战争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此刻顾天朗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程慕歌。
程慕歌随后笑了笑，她在决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保护那些可能会受到伤害的人。
“或许阿初已经完全掌握证据，不用执行这个计划也说不定。”程慕歌心中祈祷着。
“除掉张校尉，等于断了纳兰仪的一些势力，也是救了更多的人。”顾天朗眼神坚定地说道。
想起一个个倒在他们面前的那些士兵，张校尉不得不除，要是当初他们能够更早地解决张校尉，或者完全控制住他，那么或许......
“我知道，想来一个月后就能知道结果了吧。不过这一个月也不能让张校尉好过，他要为这么多人的生命先付出些代价。”程慕歌神色凌冽，她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的小姑娘，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什么必须做，也懂得了如何去算计别人，双手也染上了血色，她又开始有些茫然，以后要是她父亲翻案了，她该何处何从？
顾天朗看着走神的程慕歌，那种茫然无措让他忍不住开口道，“处罚张校尉的时候一定要喊上我，相信我未因此恢复得更快的。”
“那还是好好休息吧，要是再伤口裂开，恐怕御医都不想再为你治伤了。”程慕歌忍不住打击道。
“知道啦，我可不想一直被你照顾。”顾天朗故作嫌弃地说道。
程慕歌瞪了顾天朗一眼，“我愿意照顾你，你就偷着高兴吧，还嫌弃！以后你想我还不乐意呢！”
一时间军帐中充满了两人的欢声笑语，还夹杂着程慕歌不时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