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感同身受
入夜微凉，繁星如水。
阿城偷偷从窗口翻入云清水的房间，脚步轻轻地走进窗前。月色朦胧，洒在床前，月下美人沉沉地睡着。
阿城不敢抚摸云清水的脸，害怕吵醒了她。他暂时，还不想和她相见。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月上中梢，阿城才缓缓转身离去。就在转身之际，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他，让他身形一怔。
阿城回过头，只见云清水不知何时已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丝毫不见睡意，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一些欣喜，一些失落。
阿城错愕，他没想到云清水是清醒的，如今走是肯定走不掉了。
“为什么又不告而别？”云清水见他在没有想走的意思，才松开手打手语。
阿城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愿意出来见我？”云清水没有在一个问题上纠缠，见阿城不愿意回答就换了一个问题，很显然，这个问题，阿城也不愿意回答。
云清水垂下眼眸，难掩其中的暗淡。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发酵，最后，还是云清水打破了沉默。
“你一来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就像在竹园一样，我总是能找到你的。虽然你不想见我，但我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阿城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抛下我的。所以我不怪阿城，阿城不见了我就去找你，我曾经问你，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你说，是为了心中所想，如今我心中所想的就是要找到你，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你，一天找不到我就找两天，一年找不到我就找一年，只是，我找到你了，你还会在独自离开吗？”
云清水这一段话说的很长，手语打得却不慢，月光下，阿城看着床上的人不断的挥舞着灵巧的小手，脸上一如既往的平淡，表达的意思却让阿城觉得惊涛骇浪。
云清水“说完”这段话后就再没有动静，等着阿城回答。
“阿水，”这一次，阿城没有像平常一样和云清水交流手语，阿城也没有唤云清水为大小姐，而是阿水，“对不起，你不该来找我的。”
云清水亮起来的眼睛瞬间又暗淡下去，随后有听见阿城继续说。
“我不想骗你，但如果你想知道，就跟我来吧。”
云清水瞬间看向阿城，眼里的惊喜怎么也藏不住，闪晃了阿城的心，阿城轻轻勾起一抹微笑。
顺着走廊一直往后院走去，云清水没有问阿城要带她去哪里，也没有问为什么可以进这个客栈的后院，她知道阿城不会害她。
阿城带着云清水七绕八拐地走了很久，随后停在一间屋子前，回头看了一眼云清水，见她没有丝毫害怕或是疑问，心里涩的发苦。他的阿水，始终那么相信他。
阿城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药味，阿城率先进去，云清水毫不犹豫地跟上。闻着这浓浓的药味，云清水知道，屋子里头有人生了重病。
云清水踏进屋子才走两步，屋里亮起了烛光。是阿城点亮了蜡烛。房间里的景象瞬间明朗，云清水四周打量了一眼，最终又看向了阿城。
阿城也没有多说，只是朝房间内室走去，云清水听见了一声咳嗽声。
床榻前，阿城拿了一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着床上躺着的人额上的细汗，细心的好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云清水将目光投向床上的人。那是一个被病魔折磨得枯瘦的女人，脸色已经犯上灰白，死气沉沉地躺在病榻之上。看上去，她应该是阿城的娘亲。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了阿城的声音：“她是我的娘亲。娘亲早些年中了毒，一直拿着上好的药草吊着命，可是这些年亏损狠了，这几个月越发地严重，大夫说，熬不过多久了。”
云清水的心狠狠地一缩。她自出生起便没了娘亲，她不知道有母亲的关怀是什么感觉，但是看着梅姨娘那么宠爱着云清雨，她的心里时常也是很羡慕。如今阿城的娘亲病得这么严重，云清水竟有些感同身受，她太明白没有娘亲的感觉了。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云清水有些着急地询问。
阿城擦着细汗的手一顿，随后慢慢收回，看着云清水。他的阿水还是这么善良，阿水，这样的你，要我如何狠心！
“有！”阿城重重地说了一句。
云清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只要有办法就好，不管有多难，只要有希望就什么也不怕，就怕什么都做不了。
“擒云山庄的千年灵芝可救我娘亲！我到擒云山庄也正是为了盗药材！”阿城说完就不敢再看云清水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不让人发现他此刻有多紧张。
阿城的话半真半假。
千年灵芝？云清水一愣。身为擒云山庄的大小姐，哪怕再不受宠的也知道千年灵芝是擒云山庄的至宝。擒云山庄这么多年稳坐武林正派之首，除了声望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千年灵芝。谁不知道千年灵芝可活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怕救不回来。只是没想到阿城是为了千年灵芝才来擒云山庄的。
云清水并没有失落伤心，她反而很感激擒云山庄有千年灵芝，否则，她不会遇见阿城，如果没有，她的生命不会有那么多姿多彩，也许只会在那一方竹园寂寂无声地度过余生。
“阿城，”云清水拉了拉阿城的衣袖，示意他看看她。阿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阿水，没有生气？
“阿城，你别担心，我帮你去取灵芝，你的娘亲不会有事的。”
阿城不否认他告诉云清水是有私心的，想要博取她的善良，但更多的是，他希望云清水从此对他死心，再不纠缠，免得日后狠不下心。但是他没有想到，云清水那么直接，她说她要回山庄替他去千年灵芝？
狂喜之后，阿城瞬间冷静下来，断然拒绝。
“不可以，你是擒云山庄大小姐，不可以监守自盗，万一被人发现了，你……”阿城是有私心，但是不代表他会拿云清水的安全开玩笑。擒云山庄的灵芝被她盗了，谁也救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