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答应我活下去
“是的，了然大修。”陆霸越发佩服这个不怎么正经地了然，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虔诚了几分。“我为官这么多年虽深谙为官之道，但我的脾气……恐怕不用我说了然大修也应清楚。”
“你这种脾气确实不适合做官。”了然慢慢推测道，“你要么是世袭来的官职，也就接你老子的班。但根据我对金家以往的了解他们一般不会只生一个儿子，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接你老子班的可能不大。那就是第二种情况，贫寒子弟历经大小考试无数踏入仕途，之后得到皇帝欣赏到了今天的位置。我说得对吗？”
“哈哈哈，了然大修这次你可错了。”陆霸慢慢阐述道，“第一我是接我老子的班，但不是这个而是西南雪原一个小郡的衙役。不巧我碰到了当年还是大皇子的金鸿，那年我二十岁他七十岁。七十岁的老头子跑到雪原去打魔兽就是为了过过瘾，结果他遇难了我刚好外出打猎救回了他。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很信任我很多重要的事儿都交给我去做。一年后先帝驾崩，我辅佐他登上了王位，也是那一年我双手沾满了血，那一年我有了自己的封底——雪原。而代价就是数十万数百万与我没有任何瓜葛农家子弟的尸骨，是草原异族、妖族战士将领鲜血铺盖的。我也一跃成了这兵马大元帅，如不大修你不来我还真不知道又有多少骸骨为我铺垫一个台阶。”
陆霸的情绪很激动，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的成就，也是第一次对皇族产生强烈的不满和质疑。
“谁不是呢？”了然飞到陆霸身体一侧，长长的尾巴拍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安慰，“你们口中所谓的数百年来第一强者，妖族最伟大的王，脚下同样踩了无数骸骨。可是你知道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到自己的家，真正的家。可现在连肉身都搞丢了，虽然我是不是多喜欢身体。”
听了了然这席话，陆霸的心中固然有很多疑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问。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吧，很久没想这么说说话了，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只是傻了点脾气暴了点，不过是个可以交心的人。”了然与陆霸有点同病相怜，故而才说出这番话。
“你说你不喜欢自己的肉身？”陆霸小心翼翼的挑了一个他认为最无关紧要的问题开口问道。
“不错，也许你们看来那是世间最完美的身体，它坚硬，就算是世上最厉害的铸剑师打造的剑都很难伤它。它不排除一切道法是制作防具，兵刃的不二之选。但是你想，如果你跟一头或者两头漂亮的母龙交配，作为人类的你会喜欢吗？”了然问道。
“你是说……”陆霸的脑袋好像忽然开窍了，“难道你是？”
“曾经是，在那个世界是。”了然的语气很伤感，“算了，接着说说你的事儿吧。”
虽然陆霸还是满肚子的疑问，但还是聪明的没有再问下去。他很郑重的行了一个武士之间特有的礼节，一字一句的说道：“请大修好好教导犬子，他能拜倒你这样的老师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有你在犬子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你这个老狐狸啊，不是说自己不懈那些为官之道吗？怎么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你就真不怕我万一猜错了弄出个差错，陆云的小命怕是不保啊！”了然说道，“你是想给你儿子找个厉害一点的打手吧？”
陆霸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说破不由低下了头，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都说了跟你做朋友了，更何况陆云还是我徒弟，于情于理我都要保护他的安危。日后见了那老东西，我还能跟他炫耀一下嘿嘿。”了然话锋一转又回到陆霸身上，“你还有其他什么要求没？”
“没有了。”
“很好，我还有有些问题要请教。”了然道。
“请教不敢当，大修问便是了。”
“一，你那宝贝儿子在我手里要吃点苦头你这当爹爹的不会秋后算账吧？”
“不敢不敢。”
“你当然不敢，你若是动我家少主一根寒毛我拆你的元帅府！”一旁的秦兽忽然开口说道。
“陆大帅，你家缺不缺鹅毛大扇？”就这样秦兽又付出几十根羽毛的代价。
“二，你那宝贝儿子哭过没？”了然再次问道。
“三岁之后从未掉过一滴眼泪。”
“哦~”了然语重声长的应了一声，一个邪恶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形成雏形，“那他可能要流点血了。”
“应该的，应该的，只要不死就可以了。”陆霸急忙付声道。
“你还真不把你儿子当回事儿！儿子？”说道这儿了然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陆霸，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应该拿一个女人作挡箭牌，更不应该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如果是以前无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我说的你应该都听得懂吧？”
陆霸羞愧的低下了头，如果没有那一瞬间的犹豫，没有那一刻的不计后果，恐怕他真的要羞愧一辈子了。
“了然大修教训地极是。”他发现他越是佩服这个了然，了然就越发不留情面地揭他的伤疤，但每一下都揭得很巧妙。
了然觉得很受用开口道：“孺子可教也。”说罢在口中吐出一颗玻璃球大小的乳白球，一口清气微微一吹那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入米之夫人的腹内。米之夫人惊咦了一声，她虽贵从小饱读史书对于道法有一定的了解，而且自己的夫君还号称是九阶道修，但却从来没有亲自挨过魔法，这才忍不住惊咦一声。可是她很明白了然是不会害他的，因为第六感这么告诉她。
在球飞入她腹中没多久，她明显感觉到了腹中生命的悸动。那生命血液的流动生，轻微的心跳声，就连胎盘上摄入母体营养的声音都是那么好听。这就是生命最美好的一面吗？米之夫人心中自问。
“这是我们古族用来保胎的道法，陆夫人这些天连续被惊吓已经影响到腹中的胎儿。不过你放心，死不了。”了然朝着陆霸吐了一下舌头羞红了他的老脸，继续说道，“虽是如此也应静养些时日，我那道法方可抱她母子二人无恙。”
“多谢大修！”陆霸终于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惑，古族的保胎术大陆着名，谁都知道它们幼畜成活率是百分之百，这与它们超低的繁殖率形成强烈反比。而且这法术历代只传一人——古族族长。
“别大修大修的叫了，听的我老人春心……哦，不。是老心发麻，叫我了然大爷，或者叫我了然哥，都可以啊。毕竟我比你大很多，你不吃亏的。这样也算是半个亲戚，以后你在妖族想不横着走都难。”了然又唠起家常来。
“好吧，了然哥。”陆霸说道。
“这就对了嘛。”了然打了哈欠，“你哥我也困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去处理了。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会处理好的，今天这里发生的事儿不会有第六个人知道！”陆霸阴森地说道，此刻那张刀削般的脸上露出阴森森的杀气。
“还好没选择跟你做敌人，否则我会死的很惨吧？”
陆霸郑重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如果他们是敌人哪怕是鱼死网破，他也一定会留下了然。
“还好我们是朋友。”了然笑了几声，“还有我这个小跟班，也麻烦你暂时给藏一下，如果方便的话最好给他弄个官职什么的。更何况你收了人家的礼物，不办点事儿不好吧！”
陆霸和秦兽四目相对，然后很默契的转向了然，心中被玩弄的怒火全部体现在眼神里，心中有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声：混蛋。
“放心吧！”
“还有一件事。”了然看着陆霸，双目中好似有两团炽热的火在燃烧。那团火就连秦兽和米之夫人看了，都不由觉得心被它烧的灼热。
“答应我活下去，无论发什么。我朋友不多你算一个，你死了我会不喜！”
几日后，一份儿密报送到老皇帝手中。密报中说：陆家处死七十八个家族护卫，十六个家丁，女仆十四人，共一百零四人。对外宣称的原因是他们弄坏了家里的大门，大厅的器物，以及吓到了米之夫人。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家属居然还领到了抚恤金，据说数目是标准的十倍之多。
同一天早朝，陆霸主动交还了兵权。老皇帝乐呵呵的烧掉了密报，心中得出一个令自己非常满意的结果：陆霸老矣。这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还开心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加一道保险的好。
“来人，拟一道圣旨！”老皇帝叫来特使下达了几道任命，然后满意的坐在龙椅上，最让他头疼的事儿终于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