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往

    “听说了没有，朱齐国居然又向我们开战了！”

    “哼，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不知死活向我们青辉国发动战争，最后惨败，还不是得低三下四送来和亲的公主保全一国安宁，这才过了三年，又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我看啊，朱齐国就没什么好东西，走着瞧吧，看这次君上还会不会饶恕他们！”

    殷思妍坐在暖亭中默默饮了一口茶，一旁服侍的挽翠听着不远处两名宫妃刻意提高声音冷嘲热讽的话，忍不住低声开口：“小姐……”

    殷思妍微微摇头，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走向自己的沧海殿，她今日身穿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了腰际，玄紫色的宽腰带显出了窈窕的身段，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

    她经过那两名宫妃时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眉心一点朱砂令她温润的面容显得有些张扬凌厉，她嘴角略微扬起，“背后论人短长，不愧是长舌妇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剩下两个女人脸色青红交错，“姐姐别生气，看这个女人还能得意多久，她原本就是一个和亲的工具罢了，现在朱齐国再次发动战争，即便君上再宠爱她，满朝文武都不会容许她继续活下去！”

    殷思妍将二人恶毒的言语抛在脑后，也没有管挽翠担忧的目光，她回到沧海殿后便拿起自己未看完的书继续阅读起来，一副淡然的样子。

    傍晚时分，宫门口传来侍臣的唱和声：“君上驾到——”

    殷思妍起身迎了出去，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储宸换上了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气度逼人，脸如同雕刻版五官分明，一头黑发被金冠高高挽起，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看向人时总是多情。厚薄适中的红唇漾起令人目眩的笑容，“爱妃好兴致，又在读书了。”

    殷思妍淡然地笑笑，将储宸迎进了内殿，同他一同用膳，殷思妍擅长抚琴，储宸最爱听她的琴声，一整晚都不会腻烦，一更天的时候殷思妍收了琴，劝储宸早些休息，明日还有早朝，储宸看着殷思妍，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嘴点了点头。

    殷思妍假装没看到，伺候着储宸就寝，三更时分，她睁开眼睛，漆黑的夜中一双点星般的眸子毫无睡意，窗外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殷思妍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下了床，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一只小巧的黄莺扑闪着翅膀飞了进来，腿上绑着不起眼的竹筒。殷思妍取下竹筒，又重新将夜莺放飞了。

    殷思妍借着窗外朦胧昏暗的灯光将竹筒中的纸条取出来，只看了一眼便身体一震，她闭上眼睛呆立了半晌，将纸条放到火烛上烧尽了。

    重新躺回床上，储宸还在沉沉地睡着，殷思妍借着光看着他模糊的面容，心中犹如怒涛翻涌，面上却只是淡然，有些人终究不是她的，强求不来。

    三年前，朱齐国对毗邻的青辉国发动了战争，青辉国国主储宸英勇神武，带领大军一直将朱齐国压到国都，最后朱齐国国君亲自上阵前求和，并将自己的三女儿送到青辉国和亲，便是殷思妍了。

    刚刚来到青辉国皇宫时，殷思妍自以为将会备受折辱，早就做好了默默忍受的准备，她是和亲公主，就连求死都不能。出乎满朝文武和后宫众人的意料，储宸居然对她百般疼爱，殷思妍是清冷的性子，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对储宸也不假辞色，可偏偏储宸就爱她的不理凡尘，几乎将人捧在了手心里，三年的时间，储宸专宠她一人，后宫三七粉黛于他而言如同尘埃，殷思妍由小小的宫嫔一直坐到了皇贵妃的位子，若不是朝中文武百官忌惮的她的身份，以死相逼，储宸就要封她做皇后了。

    即便是这样受尽荣宠，殷思妍依旧很少露出笑意，所有人都说她不识好歹恃宠而骄，但是储宸却丝毫不在意，依旧对她有求必应，疼到了骨子里，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和亲之后一年，朱齐国国主亲自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说道，既然储宸对她放下了戒心，那么殷思妍也应该记得自己朱齐国三公主的身份，为了自己的国家，朱齐国国君要求她暗中将青辉国的各种消息传回去，做一个探子。

    殷思妍无法拒绝，没有人知道尚武豪放的朱齐国内部是多么的残酷，她们这些所谓的皇子公主，不过也只是婴儿时就被抱进皇宫培养的工具而已，她们从小接受的教义就是要为了朱齐国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

    自此之后的两年间，殷思妍陆陆续续向朱齐国传递青辉国的消息，储宸对她毫无防备，甚至允许她自由出入御书房，如此两年后，朱齐国终于恢复了元气，也通过殷思妍彻底了解了青辉国的国力，再次发动了战争。

    殷思妍回想着这两年间发生的事，在心中对自己说：这就是你的责任，何必为此感到愧疚煎熬呢？一切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她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次日储宸轻轻起身穿戴，没有让人惊动还在睡梦中的殷思妍，自己上朝去了，朱齐国此次来势汹汹，以势如破竹之势攻打到了青辉国的国内，朝中一时之间气氛紧张异常，每日早朝文武百官都争论不休，试图讨论出一个合适的应对方法。储宸微微皱眉听着大臣们讨论，不发一语。

    这时候突然有一名言官面色激动地站出来，直言道：“陛下，朱齐国忘恩负义再次开战，便是违背了当初两国的盟约，为了树立我国的威严，臣请求处死研贵妃，以达到警告朱齐国之意！”话音刚落，储宸的脸色猛然沉了下来，朝中大臣却群情激奋，纷纷响应这个提议，储宸冷冷的扫视殿下众人，眼中似有滔天怒火：“两国交战，跟研贵妃一介女流有什么关系？你们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居然让朕处死我的妃子？真是可笑！”说完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