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父亲的画被撕碎
叶蓁蓁走后，封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许久，思绪回到昨天晚上。
坐上沈湛的车子许久，封楠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回自己家的路。
转头问沈湛，“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
话音刚落，封楠才想起来，自己和沈湛好像已经成为了夫妻。
封楠突然有那么一瞬间茫然，夫妻，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曾经的封楠，看见爸爸妈妈和乐融融的模样的时候，也曾憧憬过自己将来和丈夫的生活，可是现如今，封楠茫然了，夫妻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沈湛闻言，手一顿，往右打方向盘，踩下刹车，把车子停靠在马路一侧，正视封楠，“夫人是想我们第一天新婚之夜就分居？”
“不是这样的。”，封楠尴尬，她不是这个意思，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封楠的沉默让沈湛眸底划过一抹冷色，沈湛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清楚封楠是怎么样的想法。
封楠这样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堵得慌，回想今天的流程，封楠的一举一动甚至表情，都给沈湛一种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的感觉。
这样不情愿的封楠是沈湛最不想看到的，沈湛今年已经三十岁，算是骄傲了半辈子，要什么有什么，除了那份残缺的母爱。
出于对母亲的尊敬，沈湛也并不喜欢去强迫一个人，可是今天的封楠，却给了他一种这样的感觉。
沈湛突然觉得心里很憋屈。既然不情愿何必一开始答应。
虽然说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习惯了淡然的沈湛依旧面上不动声色。
封楠也知道沈湛肯定会有想法，毕竟自己这时候说的话并不是作为一个新嫁娘应该说的话，于是封楠刚开口便后悔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且入了沈湛的耳，入了沈湛的心。
封楠不知所措，脸涨的通红，看着沈湛的脸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只是想回去收拾一下先。”
“哦。”
沈湛不痛不痒的回答让封楠更加不知道说什么了，封楠把玩着手指，心里摇摆不定，收拾完真的要跟沈湛回家吗？可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啊……
沈湛重新开动车子。
封楠的余光里渐渐映入熟悉的景物。
这才是去封楠的小公寓的方向。
一路上，封楠和沈湛一言不发，车里莫名的沉寂的氛围让封楠心里闷闷的，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只得转头看向窗外，细数着窗外晃过的一朵朵白云。
封楠下车的时候沈湛并没有跟着下车，之前重新发动车子之后沈湛想了许久，不管封楠是否真的情愿跟他走，他们两个今天晚上似乎都并不适合呆在同一个空间内。
沈湛是真的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毫无预兆的吵起来，在沈湛的记忆里，吵架便等价于离婚，离婚就意味着要和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女人分开。
沈湛还不想和这个叫封楠的小女人分开，至少现在不想。
沈湛摇下车窗对上正看着自己的小女人的视线，“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早点休息。”
封楠一时语塞，想要争辩不是这样，却感觉沈湛早已看透自己的心，无力，“哦，好，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开车慢点。”
沈湛看着封楠的脸，“封楠。”
“啊？”不在状态的封楠视线再次聚焦看向沈湛，“怎么了？”
“多久？”
“昂？”
“夫人打算让为夫等多久？”
封楠语塞，“明天吧，明天你来接我。”
一个晚上的时间，其实也足够了，封楠其实也没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只是她需要重新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毕竟现如今的封楠与之前的封楠不同了，她肩负着的责任比以前更多了。
望着沈湛开车离去的车子的尾灯，封楠突然有那么一瞬恍惚，原来，这就是有丈夫的感觉吗？
直到看不见沈湛的车尾灯了，封楠才转身走进电梯，按下了自己的那个楼层的数字。
看见随之亮起的数字键，封楠不禁恍神，自己才来这个地方多久，好不容易熟悉了，却又要离开。
人生是不是就是这样，兜兜转转，在不同的时间段遇见不同的人。
在遇到沈湛之前，封楠从未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有如此大的变动。
安安心心的上班，下班闲时的时候画画，随心所欲，却亦无忧，再找一个性格足够包容自己的小任性的人嫁了，平淡而安逸的生活，是封楠遇上沈湛之前的生活蓝图。
可是自从遇见沈湛，封楠的生活就开始发生一些潜移默化的变动。
封楠的生活开始围绕着沈湛转，虽然封楠总想着避开，却依旧能遇见沈湛。
封楠的画莫名的出现在艺术大赛的油画组，且与封悦的画的成绩不相上下。
封楠低估了S市媒体和市民对于这次艺术大赛的关注度，网上好评渐渐多了起来，封楠的知名度也不断攀升。
可是人最怕的就是出名，一旦出名了就意味着没了自由。
况且封悦又不断的找麻烦，而那时候传言封家和沈家的联姻会在沈湛的父亲所举行的宴会上宣布，艺术大赛这边正值投票期间，如火如荼。
沈湛和封楠的绯闻无异于一颗炸弹。姐姐抢妹妹未婚夫这种标题当时占了许多网站的头条。
封楠被爆出是封悦的姐姐，并且和妹妹的未婚夫来往亲密。
虽然说这样的帖子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理会，可是因为网友对封楠的画关注度越来越高的原因，爱屋及乌的，这些人也开始扒拉封楠的生活和成长。
越来越多的爆点把封楠形容成一个不检点的女人。
封楠无意与这些人去争执，每每上网看论坛时候看见类似的帖子总是一眼略过，虽然心里也有过那么几分失落，后来次数多了，却也变得麻木了。
虽然说封楠不在意，可是封悦却在意。
看见网上这些帖子的时候，封悦第一次失去了冷静，把桌子上的物件推落在地，抓起桌上的手包，不顾地上的一地杯盘碎片，摔门大步离去。
封楠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正窝在床上抱着电脑浏览网页的时候，自家的门被急急的敲响。
毫无规则的力道，让封楠还以为是叶蓁蓁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夜来找自己，毕竟在封楠的印象里，知道自己的住处的除了叶蓁蓁便是沈湛。
封楠打开门，却发现是封悦。
那是封楠第一次看见一向自恃高雅大家闺秀的封悦歇斯底里的模样。
那一晚让封楠记忆尤深。
只见封悦双手抱臂一脸高冷的看着自己，封楠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发生了什么？”封悦挑眉，冷笑。
封悦的冷笑让封楠觉得越发莫名其妙，想起最近疯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封楠却很难将那些东西和封悦联系到一起，毕竟在封楠的印象里，封悦不像是会在意那些东西的人。
虽然莫名其妙，可是被人这么晚找上门而且对方一脸趾高气昂就是你做错了的模样让封楠还是觉得很尴尬，侧身让出位置，“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封悦高傲的昂起头，大步走进封楠的家，鞋子也没换的就走进了里屋。
眼睁睁的看着封悦的高跟鞋在自家的地板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子，封楠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这大小姐开心就好，地晚点还可以再拖。
跟着封悦的脚步走进里屋，却发现封悦停滞在那里不再往前。封悦好像在看什么发呆。
封楠抬起眸子，顺着封悦的视线，看见的是父亲封崇安生前画的一幅画，并且那幅画是封崇安最满意的一幅。
封悦楞楞的看着那幅画，记忆里却依稀记得有天自家母亲苏怀玉找这幅画找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一脸茫然的问父亲封崇安的时候。
原以为会看见封崇安着急上火的模样，却看见封崇安一脸云淡风轻的对母亲说，“什么找不到了？那幅画吗？”
“是啊，怎么会找不到了呢？”
封崇安的视线重新还给报纸，“没找到就算了，指不定是哪天打扫卫生时候扔了也说不定，现在找也难找，算了算了。”
封悦当时就觉得奇怪，那幅画明明是父亲眼里很重要的一幅，自家父亲那么在意的一样东西，就那么凭空消失了，怎么会如此平淡？
直到封悦到了封楠家封悦才想明白，不是不见了，而是送人了。
封悦凝视着那幅画，眼眸中嫉妒与怀恋交加，五指收拢，攥紧成拳，长长的指甲直接陷进肉里，血顺着指节流下，封悦却毫无知觉。
封悦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父亲将画给谢瑾时候笑的模样，甜的刺眼。
这样的话，自己和母亲究竟算什么？
封悦咬牙。
站在封悦身后的封楠并不知道原来封悦的心里有这么多的想法，也并不知道原来那幅画的来历竟然是那么的伤人。
封悦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封楠没有来得及拦住封悦。
看着地上散落着的纸张的碎片和依旧不泄愤的撕扯着手上的纸的封悦。
封楠张了张嘴，语塞无言，大脑一片空白，那是她父亲封崇安唯一给自己留下来的东西，如今却被封悦毁了，封楠心里五味杂陈，该怪封悦吗？又或者，该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