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清奇女子

    因为顾雨绾腿伤，所以顾谨言让顾雨绾卧床静养两月。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毕竟顾雨绾将来是要嫁给安家做大夫人的人且又是现任家主唯一的亲妹妹。不过顾锦绣就惨了，一直跪坐守灵，不得进食。

    开始卧床的几日，顾大夫人沈芝来看过一次。和前几次一样，无非是假言假语的关心她，顾雨绾便也敷衍着。只是顾谨言始终没来，但想想如今他是家主要掌管顾家又要处理父亲的身后事，顾雨绾便也不期盼了。

    卧床时，钗儿常在一侧服侍，而妙妙却是远远的站着，一脸哀怨。顾雨绾自是知道这是顾谨言的意思，他大约是担心别人伺候不够细致。可是顾雨绾也没法子忽略妙妙可怜兮兮的小眼神，于是她总是变着花样把钗儿支出去。只要钗儿一踏出门，妙妙就半哭半笑的跑过来。顾雨绾也经常让妙妙去打探些事情，得知父亲逝世那夜的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 父亲是被二哥和他的生母柳氏指使人下毒害死的，二哥还特地是让人把毒下在母亲给父亲做的鸡汤里，把剩余的毒藏在了兄长房里。顾雨绾还从妙妙口中听到，父亲死后，二哥就请来了顾家旁支长辈妄图把不忠不孝的骂名扣在兄长身上。要不是兄长及时请来官府彻查，恐怕早就。顾雨绾每每想到这里，心里总是有种劫后重生的庆幸。

    卧床五日后，顾雨绾又见到了林溪。林溪穿着件鹅黄色的袄裙配上了浅粉色的对襟，一如她明艳的笑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和她一般透着随性的感觉。

    “几日不见，脸蛋越发细滑了。”l林溪笑嘻嘻地坐到床侧，伸出如玉般的巧手，她身后的小丫鬟清了清嗓子。

    于是林溪伸向顾雨绾脸蛋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按上顾雨绾的手腕，“小姐脉搏跳动虽微弱，好在并不紊乱。”

    “那诊治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顾雨绾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眼神中闪着光芒，她太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不急，你先调养好身子。”林溪一只手安抚着有些激动的顾雨绾，一手将一本书递给她，“这是我自己写的些药膳方子。你让人照着做些补补身子。”

    “多谢。”顾雨绾语气缓慢轻柔，细细听着，还带了失落和难过。

    “你是病人，我是医生。这是我的义务。”

    “医生？”顾雨绾困惑的瞧着林溪，不太明白她空中的医生是什么意思。

    “那个，口误。我的意思是说，我是病人，不不，是大夫。”林溪有些尴尬，吐了吐舌头。很明艳俏丽的形象，顾雨绾对林溪的好看又添了几分。

    “小姐。”林溪身边的小丫鬟扯了扯林溪的衣角，小声的说：“腿，腿。”

    林溪不动声色的把二郎腿放下来。

    顾雨绾早就瞧着林溪的坐姿清奇，一时又不好多问。她数十年来从未出府，也从未见到除了这对主仆之外的民间女子。想着，是不是府外的女子都是这么洒脱随性？

    一时间，顾雨绾心里那个想法又像小草般疯狂的长起来了。

    顾雨绾看向窗外，看着院子里高高的墙，又失望的垂了垂眼。

    林溪把她的神情看得通透，“想出去？”

    顾雨绾惊讶的瞧着林溪，忽而一笑，“原来姑娘还会读心。”

    “所以，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林溪目光灼灼。

    “不用了。姑娘费心了。”顾雨绾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腿上，心里酸酸的。

    出府，多么奢侈的愿望！小时候在花灯节上玩闹的时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且不说她的腿脚不便，出门会招来异样目光。单单只是作为一个书香门第的闺阁女子，她出府之路渺茫虚无。何况还有一纸婚约在身。

    林溪似乎看出了顾雨绾的难处，也不再说什么。

    半晌后，顾雨绾让钗儿送林溪主仆出府，自己一个人坐在床边，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出神，妙妙站在一旁看着沉默的顾雨绾，满是心疼。

    钗儿立在府外看着林溪主仆走远了，一转身遇上了要出门的顾云水。

    “四小姐。”

    “这不是钗儿吗？在这儿做什么？”顾云水依旧笑的明艳，如果忽略她眼底的乌青。

    “奴婢送林医娘出府。”

    “林医娘？妹妹的腿还没好吗？”顾云水疑惑担忧的看着她。

    “小姐常年虚弱，林医娘来帮小姐调理身子。”

    “五妹妹确实身子弱，回头我让玉泽送些滋补的燕窝过去。”顾云水善解人意道。

    “多谢五小姐。”

    钗儿看着顾云水迈出门，不由皱眉，觉得有些不对。既不过节又无其他事，在七七丧期，四小姐却出了门，不对劲。

    钗儿转身就直奔清风院说明此事。

    顾谨言听了这件事，把书放下，看向她， “多多留意。”

    “是。”钗儿立在原地。

    “还有事？”

    “小姐她很想出府。今日她与林姑娘闲谈时，表露过。”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钗儿静静退出去。只留顾谨言一人深思。